第二十七章 过年上坟
翌日一早，顾老二就来了篱笆院外，说要接顾轩回家过年。
贺氏一听顾老二的话，就沉下脸来：“顾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阿轩不要顾家祖宗的么？要知道，这都是你顾二害的，是你顾二想要阿轩的命！你去看看你下的毒手，你敢让顾家的祖宗看么？反正今儿个阿轩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要接也是让顾大来接！你顾二不疼阿轩，老婆子来疼！”
顾老二的脸色不好看，喻琳琅在门后偷偷瞧着，她是晚辈，昨儿又打了顾二一石头，她还是不出去了，免得让那顾二的脸色更难看。
匆忙赶来的顾老大剜了顾老二一眼，没好气地道：“一大早就来喻家闹！你还好意思？”
顾老二讪笑道：“大哥，这大过年的，哪有在别个家过年的？您说是不？”
顾老大又剜了他一眼，隔着篱笆对着贺氏一礼：“贺大娘，阿轩他醒了没？”
对着顾老大，贺氏的脸色好了些：“阿轩醒了，昨儿半夜才醒过来的。”
顾老大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些，笑着道：“多谢贺大娘，那我就放心了！按理说，今日让阿轩在贺大娘家，确实是不合规矩礼数，只是阿轩伤重，不适宜动来动去的，就留在贺大娘家养伤好了，就是要劳烦您们照顾了。阿轩和喻丫头早已定亲，说来也不是在外人家，至于顾家祖宗，只有爹娘而已，把阿轩接回去，若是让他们见到阿轩如此，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只会更伤心，老二，你说是不是？”
说罢，顾老大拐了顾老二一胳膊肘，顾老二赶忙点头道：“嗯，大哥说的是，轩儿就劳烦贺大娘了。”
“那就说好了，让阿轩在咱家养几日，伤好些了再来接！老婆子不会亏待他！”
“诶，多谢贺大娘。”顾老大也没进屋去看顾轩，直接领着顾老二回了顾家。
屋里的顾轩把院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神情落寞，他早该死心的，他的爹早在他娘去之时就跟着死了。
见此，喻琳琅走到床前，轻轻地捏了捏顾轩的手，她是在爸妈的疼爱下长大的孩子，未吃过顾轩那般的苦，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顾轩反握住她的手，朝她笑了笑，便把头埋在了枕头间。
喻琳琅心下柔软，或许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
已快午时，喻成景已备好东西，贺氏带着几人去上坟，只留王晴在家中看着锅灶和顾轩。
山脚下，孤坟一座。
坟头石碑上只刻着喻毅之墓四个字。
贺氏上前温柔地抚摸着那几个字，喃喃道：“毅哥啊，珍珍又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呀？你也好久没来梦里看我了。珍珍给你说说家里的事，咱们今年吃得好了些，过年头一回有了新衣裳，琳琅大了，知晓了她的亲事……”
听着贺氏的诉说，不知不觉中，喻琳琅已是泪流满面，她好想老爸老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他们，哪怕是能让她梦见一回也好啊。
“成景啊，你看你爹多孤单，以后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这里陪他，你说他一个好人竟落得如此下场，都说他凶死的，不是寿终正寝，他进不了老家的正堂，也进不了祖坟坟地，可怜他多好的人啦，如今孤零零地躺这里……”
说到最后，贺氏已是歇斯底里的大哭，喻琳琅上前抱着她，喻芳和喻子蕴也拥上前，祖孙几人哭成一团。
喻成景也红着眼往坟上添新土，他爹是因救落水之人而死的，那年他才五岁，他一直都记得他爹被抬回来时，那脸都烂了，听说是在打捞时，被铁耙子抓烂的。
好半晌，祖孙几人才收了声，贺氏红肿着眼道：“琳琅，阿芳，阿蕴，你们几个快磕头！磕了头，咱们就走。”
“诶。”
坟前，喻琳琅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下默念着：爷爷，您老莫怪，我也是正宗的喻家人，您老要多多保佑！还有老爸老妈，您们保重身体，不要给女儿烧纸钱了，女儿收不到，这里的家人对自己很好，您们放心！
随后，喻琳琅朝乱石坡的方向烧了些纸钱，又作了三个揖，两小只也想起来，都恭敬地作了三个揖。
“走吧，到你们曾爷爷坟头上去，他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贺氏已跟平常一样，若不看眼睛，看不出她适才大哭一场。
一行人到了喻家祖坟前，喻家大房和二房的人正收着祭品。
贺氏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喊了声：“大哥，二哥，二嫂。”
几人都用鼻子回了个嗯，眼里满是厌烦，还有几个小姑娘更是鼻孔朝天，还朝喻琳琅瞪了好几眼。
喻琳琅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眼刀子能杀人的话，估计她死很多回了，她就想不明白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的，瞬间想起，莫不是因为那顾轩？
好几座坟堆紧挨着，他们摆上祭品，烧了纸钱，磕头就完事，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汪汪汪。”
狗子在篱笆院门口迎接着几人，那尾巴摇得屁股都跟着晃起来，喻子蕴没忍住，逗了起来。
贺氏道：“琳琅，你去看看阿轩，过会儿就准备吃饭了。”
“好。”
床上，侧着身子的顾轩一脸窘迫。
喻琳琅忙道：“顾轩，你等下！我去叫爹过来。”
不多时，喻成景便提着恭桶进了屋。
灶屋里，贺氏装了半碗炖得酥烂的肉，又舀了碗饭：“琳琅，你把这些饭菜给阿轩端去喂上，你放心！咱们等着你一起吃。”
“嗯。”喻琳琅接过碗，听得她阿奶又道：“碗里面有猪尾巴，小心些骨头。”
“阿奶放心，顾轩又不是小孩子。”
床前，喻琳琅用木勺子给顾轩喂着饭，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妥，就是照顾个受了伤孩子，顾轩却是心如小鹿乱撞。
“顾轩，这是截猪尾巴，你得吐骨头！”
“嗯。”
“吃了猪头猪尾，一年有头有尾！好了，我该去吃饭了！你过会儿再喝药，爹也会来给你上药的。”
“多谢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