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顾老二挨打
村尾篱笆院里，贺氏焦急地等在门口，见一行人似乎抬着人，忙迎出了院外：“铁汉，铁义，有才啊，今儿辛苦你们几个了啊。”
“贺大娘，您客气了，这都是小事。”
“就是！”几人答着话，帮着把顾轩抬到喻琳琅住的屋子里，也没多待，就各自回了。
顾轩只能趴着身子，为了不让伤口渗出的组织液粘在被子上，喻琳琅便找来块干净的布准备给隔着，当揭开被子，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她，也是心下一惊，从背到屁股皮肉外翻，也肿得老高，被自己的亲爹打成这样，她想象不到他当时有多么绝望。
“琳琅，给娘开下门。”
“诶。”喻琳琅应声，忍着泪意开了门。
王晴端来盆木炭火放在地上，细声道：“放一盆火在屋里，屋里会暖和的多，在这里守着也不会冷！对了，琳琅，你快去洗手，要吃饭了，你阿奶煮了疙瘩汤，你爹也回来了，正在给阿轩熬药。”
“娘，我就来。”喻琳琅给顾轩掖了掖被子，才出了屋。
门口留出道缝，虽是透气的瓦顶，她还是小心些为好，别一氧化碳中毒了。
一家人都匆忙吃了饭，便给顾轩灌了药，贺氏就让喻琳琅在床前守着。
待收拾完毕，贺氏也到屋里看了顾轩，随后坐到火盆前，思忖一番：“琳琅，你给阿奶说说顾家今日的事，这都要过年了，他顾二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阿奶，那日顾轩给咱家送了兔子回去后，路过水塘时救了张家的李卦芬和她儿子，把人给送回了家，那李卦芬当时就挨了骂，又受冻染了风寒，两日没下床，因有人见着顾轩从张家出来，便传出了闲话，戚氏添油加醋一番，他爹又刚回来——”
“好他个顾二！不分青红皂白的东西！亏他还是个见过些世面的，竟被那戚氏糊弄得坑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虎毒都不食子啊……”
贺氏又气愤又心疼，干脆抹起泪来，喻琳琅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奶，听说顾大伯一家都回娘家了，有人过世了。”
“难怪如此！就是趁着顾家大房没人在家，才敢动手！那戚氏的心肠还真是恶毒！”
贺氏红着眼，口中叹着气，好半晌才道：“顾家啊，只有顾正阳在时还像个样，那时候我和你爹被分出了家，你林奶奶时常帮衬咱娘俩，说咱们都是苦命的女人……”
正说着，屋外传来喊声：“贺大娘！老幺！”
贺氏忙拭了下眼角：“是顾大来了！”
篱笆院外，顾老大一脸担心，见着贺氏出来，忙拱手道：“贺大娘，今儿多谢您们了，阿轩他如何了？”
“顾大，哪用得着说谢？”贺氏随手拉开篱笆门：“快进来，阿轩还没醒呢。”
顾老大进屋，喻琳琅见了礼，便去了屋外，她心里清楚，他定会看顾轩身上的伤的。
顾老大尽量忍着怒气，拱手道：“贺大娘，阿轩就劳您们费心了！我就回去了。”
贺氏嗡着声道：“你自顾去，阿轩在咱家，你放心就是！”
顾老大应了声，转身就走，喻琳琅送他出了院子，瞧着那步子，估计顾老二要挨收拾了。
“嘭！”顾家二房的院门被踹开。
顾老大沉着脸往门口一站，顾老二从屋里出来，忙讨好道：“大哥，您回来了啊。”
顾老大二话没说，挥起手中油浸过的家法鞭就朝顾老二打去。
顾老二忙躲开。
“你个混账东西，再躲个试试！”
顾老二一怔，他今日就是这么骂他儿子的。
“你顾老二以为爹不在了，就没人治得了你，是吧？我还在呢！”
接着，几鞭子落在顾老二的背上，他皱了皱眉，这还真疼。
戚氏是头一回见顾老大动手，她忙上前道：“大哥，别打了！你快别打了！当家的，你傻啊？你咋就不还手？”
“啊！”
蓦地，戚氏挨了一鞭子，她疼得蹲到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你个搅家的，心肠如此恶毒！今儿我就替老二休了你！还有屋里两个不孝的，给我滚出来！”顾老大的话，没人敢不听，躲在屋里的顾书和顾辕忙战战兢兢地跪到院中。
“常说同气连枝间要友睦，你两见着二哥被冤枉，可有放过一个屁？戚氏就这样教的你们？不孝的东西！”
话落口，顾书和顾辕也挨了一鞭子。
“戚氏今儿到爹娘的牌位跟前去跪上三个时辰，好好思过！如若不跪就滚出顾家，休了你，我再给老二找一个安分的！”
戚氏哪敢不听，颤着声音，抹着泪道：“大哥，我跪去，我错了！求您不要赶我出顾家！”
因着这动静不小，天色也才傍晚，不少人又摸到顾家来看热闹。
不大会儿，这事便传到老里正的耳里，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今日是帮对了，有顾老大在，顾家有出头之日是迟早的事。
天色已晚，喻琳琅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顾轩缓缓睁开眼来，眼前的人竟是他的丫头。
“顾轩，你醒了！”喻琳琅脸上一喜，忙起身拉开门，大声道：“阿奶，顾轩醒了！可以蒸鸡蛋羹了！”
灶屋传来声回应，喻琳琅又回到床前，倒了碗温水端到跟前，细声道：“顾轩，你别说话，先喝水，之前只是给你灌了药，润了唇而已。”
顾轩嘶哑着嗓音嗯了声，忍着巨痛侧过身子，喝下一大碗水。
“阿奶们正给你蒸鸡蛋羹，你肯定也饿了，过会儿吃点东西再喝药。”
脸色苍白的顾轩却扯出个笑来：“琳妹妹，我不疼。”
喻琳琅鼻子一酸，握住顾轩伸过来手，想起她那会揪他的脸了，他也是说不疼。
原来他的小丫头这么在乎他，顾轩又扯出个笑：“琳妹妹不哭，我真的不疼。”
可怜的娃，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疼，喻琳琅没忍住抹了把泪，点头道：“嗯，你不是人，你不疼！”
房门被推开，贺氏端着鸡蛋羹进了屋，喻琳琅喂顾轩吃下，又喂他喝了药，在几根板凳拼成的陪护床上，守了顾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