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还治其身
“不能！”喻琳琅给她小弟夹了块豆腐：“这眼看要过年了，她就是故意来恶心咱家的，没准儿她还想讹咱们一笔银子呢，咱们不能打她。”
她又看向贺氏：“阿奶，您说是吧？”
贺氏点头：“嗯，阿蕴，你大姐说的对，那浑婆子有一回就赖在咱家不走，耍横要赔银子呢，咱们不管她。”
喻琳琅心下叹气，如今那赵老婆子就像那有些撵不走的狗，对着人狂吠，见人弯腰捡石头时，忙夹着尾巴躲到一边，可当人刚背过身时，它又吠起来，这确实是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就是太过扰人清静，眼见快过年了，谁家不想平平顺顺欢欢喜喜的？
见她如此，贺氏试探着问道：“琳琅，你是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
喻琳琅笑了笑：“阿奶，没呢，您想多了。”
她没打主意，她只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天刚亮，村里正炊烟袅袅。
“当当当…”
一阵敲击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村里人正寻思着，便听得一阵大声吆喝：“赵—麻—花儿，起床了没？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糊你的腚了！”
李家灶屋里，赵老婆子一听叫她赵麻花儿，气得拿帕子在脸上胡乱一抹，气冲冲地出了屋。
接着，哐当一声，李家院门一开。
赵老婆子便站到门外，指着喻琳琅骂起来：“你个小娼/妇！我还没去你家，你倒是上门来了！挨骂还没挨够，是不？……”
喻琳琅一脸挑衅，扯开嗓门儿道：“赵麻花儿，你天天到咱家来闹，今儿轮我到你家了！你觉得你能骂，谁都怕你是吧？告诉你！我喻琳琅可不怕你！今儿就定下，咱们来骂上个三天！谁缩头了，谁就是那山上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就是那河里的王八生的！”
赵老婆子啐了口：“呸！我还怕你个没有三堆牛粪高的小蹄子，寡母子家养的没个好货！……”
“赵麻花儿，你看看那村头，是不是你家姐姐来感谢你了，她还背着个大馍馍呢！”
李家院外，不少人端着饭碗到跟前，边吃边看着热闹。
顾轩也到跟前瞧了会，他不禁失笑。
小丫头悠闲地坐在板凳上，地上放着个火盆，沏了壶茶，还招呼着看热闹的到跟前去烤火，这哪里是来吵架的，分明是来气那赵老婆子的。
既是如此，他不用再担心了。
两人从最初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吵，到赵老婆子独占上风，每在赵老婆子骂得起劲儿时，喻琳琅便听着，偶尔回怼那么一句，见赵老婆子骂得快没兴趣时，喻琳琅又会敲着烂锄头，骂上几句来戳戳她的痛处，赵老婆子又会跺脚骂起来。
就这样，喻琳琅和赵老婆子对骂了三天。
夜幕降临时，两盏松香灯把屋里照得格外亮，喻琳琅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贺氏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琳琅，明儿你不会再去李家了吧？”
喻琳琅看向贺氏，笑道：“阿奶，不会了！我说好三天，就只三天。”
“那就好，阿奶把火加大些，你往近里坐坐，千万别染了风寒。”
“诶，多谢阿奶。”
贺氏嗔了喻琳琅一眼：“你啊，谢阿奶做甚？要谢谢阿轩才是，多亏他让那莹丫头给你送了披风过来，不然你得挨不少冻，眼见要过年了，你可要好好儿的，还有那披风破了几个洞，等阿奶补好了，你再给阿轩还回去。”
“好，就听阿奶的。”喻琳琅心下感激，她这阿奶好，那顾轩也好。
下午起风时，顾家大房的顾莹抱着披风到她跟前，二话不说，就把披风塞到她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小丫头就跑开了，那时，她便知披风是顾轩让那小丫头送过来的。
翌日，村里人都以为赵老婆子又要去喻家闹的时候，却见张老叔被李老二请去了李家，便有好奇之人上前去打听。
这一打听了才知，赵老婆子染了风寒，还变得跟哑巴似的，已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村里不少媳妇婆子都挨过赵老婆子的骂，不到个把时辰，赵氏卧病在床的话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有些人也才反应过来，约架三天是喻家丫头变着法儿收拾人呢。
因着喻家三房在村尾，直到王晴回家说了此事，贺氏才知，那赵老婆子真的如她家野马说的那般，失声说不出话了。
院子里，喻琳琅单手转着石磨，一旁的贺氏端着瓦盆，时不时的往磨眼里添些米和水，乳白色的米浆顺着磨口滴到下面的桶里。
“先前，你娘说那赵麻花儿早上醒来时，那两眼睛就跟糊了猪油似的，好半天才洗干净，说来还是咱家琳琅有法子，这回被收拾了，但愿她以后改了。”
喻琳琅笑道：“阿奶，其实赵老婆子是吃了自己的亏，我想着她喜欢骂人，那就让她骂个够好了，因着她那性子，我那戳她痛处的激将法才管了用。”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想得个清静而已。
贺氏点着头，心下愈发地担忧起来，她怕以后顾家会拿李家之事来说口，万一说她家野马性子不好，又或者……她不敢再想下去。
见贺氏蹙了眉，喻琳琅安慰道：“阿奶，您放心！以后李家若敢再来，我还得好好儿收拾她。”
瞧她家野马挥手的样儿，贺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家野马到底是随了谁啊，怎么就没有一点姑娘家温柔的样儿。
“阿奶，大姐……”喻子蕴提着东西，边跑边嚷着。
跑的近了些，喻琳琅才看清她小弟的手里是条鱼，她一拍脑门，她咋就忘了这茬儿呢，之前还在山上吃了那么久的素。
自家没鱼塘，下河沟的深水塘里可是有鱼的，她可以做个钓钩去钓鱼啊。
喻子蕴跑到跟前，一脸欢喜：“阿奶，大姐，您们看！这是里正爷爷送给咱们家的，他们家正逮鱼呢。”
贺氏笑呵呵地道：“里正爷爷给阿蕴送了鱼，那阿蕴给里正爷爷道谢没呢？”
喻子蕴忙点头，认真回道：“嗯，阿奶放心，阿蕴有道谢的。您教的，阿蕴没敢忘！”
“好，快拿去给你爹，晚上给阿蕴煮鱼吃。”
“诶。”喻子蕴应声，欢喜地蹦去了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