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张家大院
院子里,喻琳琅支起被踹倒的篱笆,这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的篱笆栏,她都有些不想支了。
可又想了想,家中养着鸡,还得防着黄鼠狼,她便去寻来两根比手臂还粗的木头,把一头削尖了,扎实地插进土里,而后晃了晃,这比那细竹插土里牢实多了。
瞧了眼,一圈篱笆墙就两根粗木头,又显得太过突兀,干脆都间隔插上粗木头好了,喻子蕴也跑来在院角落的柴堆里,帮寻着半丈长的木棍。
天色渐暗,青烟升起,人归家,鸟归巢。
院子外,喻成景刮着鞋底和锄头上的泥土,他眼里闪过愧疚,篱笆墙被加固了。
王晴和喻芳背着背篓回了灶屋,心下疑惑,却也没多问。
翌日,天气晴好。
里正家大院外,喻琳琅打量着四合院子,檐下的雕梁画栋早已失了颜色。
这大院子是张家的祖宅,占了村里最好的位置,听说是张家祖上的人告老回乡后所修建的,只是张家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也只有老里正考中过秀才,也只留下来这么套宅院。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张家的旁枝都被分了出去,逢年过节才会到祖宅祠堂里祭祖。
她正想得出神,便听得她爹唤她,也隐约听见小猪的叫声,今日里正家的小猪已满两月,想必前来买猪仔的人不少。
喻成景已上了楼门台阶,喻琳琅抬步小心跟上,来里正家时,她阿奶特意叮嘱了番,说张家老里正最重规矩,是个不会给谁留脸面的人,让她定要守着规矩些,不然老里正定会拿拐杖敲她。
听她阿奶这么一说,她便不想来了,可贺氏硬把她推出院子,非得让她来见识一番,她只得硬着头皮跟来。
楼门处,喻琳琅迈过门槛,偷偷打量了几眼,看来这张家祖上的官还不小,连门槛儿都高过了她的膝盖。
张家老三迎了上来:“成景,大丫头,你们来了啊,快院子里请,爹就等着你们呢。”
喻成景笑着应道:“诶,多谢三哥。”
院子里,拄着拐杖的老里正看了过来,张老三领着两人上前见了礼。
老里正应了声,便被张老三扶到靠椅上坐着,喻琳琅偷瞄了眼,就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她怎么觉得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不像是个爱拿拐杖打人的人呢。
靠椅上,老里正瞅着喻琳琅,心下感慨,这喻家丫头竟长这么高了,还是个知礼的,真是年岁不饶人啊,只是瞧着那样儿似乎是很怕他。
喻琳琅低垂着眉眼,老里正看过来的那道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她真怕哪里不对,那根拐杖就给飞了过来。
直到出了里正家的后角门,喻琳琅才松了口气,她以后再也不来张家大院了。
“爹,您看,里正爷爷家的房子还真讲究,那边还是悬空的。”
喻成景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那边是吊脚楼,听说那下面以前是个荷塘,凡张家年满八岁的姑娘便得去那荷楼上学女红。”
“哦。”喻琳琅点头,这还真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规矩,欲再询问的她忙噤声,那边来人了。
刚回到院子里,贺氏几人就围了上来,喻成景放下背篓,掀开稻草,笑得憨厚:“娘,您快看,这猪仔趣得很呢,毛色光亮,里正叔提前给咱们留出的。”
小猪仔哼哼唧唧的,喻琳琅瞧了眼,这猪小时候还真可爱,贺氏也笑道:“这还真是!也亏咱们提前给了定钱!琳琅啊,你和阿芳快去屋里,阿奶跟你们爹放猪去。”
“诶。”喻琳琅应声,拉着两小只进了灶屋。
一方水土一方风俗,她阿奶和爹要祭祀圈神的,她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
翌日,村里传出闲话来。
王晴听了那么一耳,就匆忙赶回了家。
贺氏听闻后,把针线篮子重重一放:“大房实在是过分,那日来咱家没讨到好处,怪不得放话让等着瞧,没成想她们竟是要毁了琳琅的名声!实在是可恶!”
王晴也是一脸忧色:“娘,要不咱们今年就和顾家走动起来算了?适才我在地里,张家嫂子都问起我来,儿媳都不知该不该说琳琅和阿轩的亲事。”
贺氏思忖了一番才道:“丫头大了,有自个儿的想法了,是提前和顾家认下来走动,还是怎么着,等琳琅回来,问问她看,如何想的。”
屋里说着,正巧喻琳琅提着篮子青菜回来,她迈步进了灶屋:“阿奶,您和娘要问我什么呢?”
贺氏看向她,叹了口气:“你娘说,要不今年咱们家就和顾家二房走动起来,反正你也知道亲事了,免得那些烂了肚肠的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喻琳琅提过木桶,一面儿舀着水,一面儿道:“阿奶,您说这呀,适才云霞姐也悄悄跟我说了,您们就别往心里去,顾家的事也不急,让她们说去,这都腊月了,我没空理她们!再说了,以前赵老婆子骂咱们时,阿奶不都说随她去么?”
贺氏挑起了眉,嗔怪道:“好啊,你个丫头!还寻起阿奶的错处了,那是过去,如今阿奶可是改了!你既这么说,那就依你,咱们先不管。”
“这就对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贺氏扬起嘴角,没再多说,忙起手中的针线活儿来,快过年了,她和丫头娘要把新衣裳给赶做出来,林婆子说她家野马是观音座下的童子转世,如今应验了,家里的日子有盼头了。
王晴手中的针尖在头发里划了划,也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她家野马说的对,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灶间,喻芳往锅里添了柴,就在灶台旁看着,听她大姐说的那么神秘,她要看看土酸菜到底是怎么做的。
“阿芳,你看着哟!其实做土酸菜很简单,就是等水沸之后,把青菜在水里焯一下,捞起来就成。”
喻琳琅边说着,边把焯过的青菜捞起来倒在洗干净的瓦缸里,又往瓦缸里倒了些焯菜的水,又是调了些浆糊倒进去,喻芳觉得不可思议:“大姐,这就是土酸菜?这么一过水就是土酸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