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早年旧事
贺氏回怼道:“大嫂,谁看见我家琳琅打人了?打哪里了?”
“就是,大奶奶,谁看见了?要不你让二伯娘脱了衣裳看看,到底伤了哪?要知道,就是上公堂,也是得验伤的!”
“你———你个不要脸的!你说的是人话么?你……”曾氏指着喻琳琅,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奶奶,别个外人欺负咱们喻家,你们袖手旁观不说,却反倒也欺压起咱家来。你别忘了!你们大房也是喻家的人,也是外来户!你以为咱们三房不好,你大房就落得了好名声?你想得美!这样不睦兄弟的人家,谁敢把女儿嫁过来?小心我那几个堂兄弟娶不上媳妇,全都变成老鳏夫!”
这不就是变着话儿说大房绝子绝孙么?
曾氏气得指着喻琳琅:“你——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大媳妇李氏皱着眉,心下却琢磨起来,她三儿子如今正要说亲,她忙扶着马氏起来,往后挪了几步:“娘,要不咱们回吧?平昌正——”
她话还未说完,曾氏就瞪了她几眼,又朝三房院子里啐了两口:“呸!不要脸的!咱们走着瞧!”
瞧着大房几人离去,贺氏松了口气,先前的气全没了,端起地上的针线篮子回了屋。
喻琳琅回正房里放好东西,把买回来的吃食拿到了灶屋,灶屋里已点起了松香,贺氏坐在火堆边,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
喻琳琅招了招手:“阿蕴,你过来,这是米糕和小糖人,你拿去屋外吃,大姐和阿奶说会儿话。”
喻子蕴欢喜得不行:“多谢大姐。”
“不谢,去吧。”
喻琳琅坐到火堆前,拉过贺氏满是皱皮的手揉捏着,她阿奶也才四十来岁的人,手都成这样了。
“阿奶,您别叹气了,您今儿都发飙了,我还头一回见你如此呢。”
贺氏嗔怪道:“你还说!你说你咋就打你二伯娘那了,还说那些话?幸好今儿没个看热闹的,不然传出去,哪里得了?”
“阿奶,我既然要动手,就要打得她记住疼,以后才不会轻易来咱家!您说是不是?”
“你说的倒是,你买回来的那些东西,可是花了阿轩的钱,万不能被大房抢了去。琳琅啊,你别以为你阿奶老了,人就糊涂了,昨儿晚上,阿奶可是闻到屋里的幽香的。阿轩那孩子够苦的了,读书本就花费不少,你怎么能花他的钱呢?”
“阿奶,您听我说,那是我挖回来的珍稀兰花,因着顾轩陪我去了后山,便有他的份儿,我才没说真话的,今儿买的东西,全是兰花换来的银子,我没花顾轩的钱。”
“真的没花?”贺氏还是有些不信。
“真的!阿奶若还不信,我可以发誓!”
说着,喻琳琅举起右手,贺氏一巴掌拍了下去:“没花就好,乱发什么誓?”
喻琳琅又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贺氏手中:“阿奶,这是卖花换得银子,三十两,您放着,我留了些在身上。”
“好,好。”贺氏脸上欣慰,瞧着手里的银子,她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多银两了,她舒了口气,心下犹豫片刻才道:“琳琅,你也不小了,这过年后,你就十四了,有些事啊,你也该知道了。”
这话让喻琳琅升起不好的预感,按古代人的套路,最爱定什么娃娃亲的,她试探着问道:“阿奶,您不会是要告诉我,我身上压着婚事吧?还是跟顾轩的。”
贺氏面色诧异:“你知道了?”
“还真是!”喻琳琅挤出个笑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奶,您说吧,我听着。”
“那你不许闹!听阿奶慢慢给你说,好不好?”贺氏紧盯着她家野马,生怕她闹起来。
喻琳琅点头:“好,我不闹。阿奶,您说!”
“这事说来话长,你和阿轩的亲事得从你娘怀着你时说起,那一年也是腊月,你娘挺着个大肚子去河边洗衣裳,脚上不小心踩滑,掉进了水里,恰好路过的顾家二媳妇把你娘拉了上来,还把人送回了咱家。”
“你是知道上河沟斜石坡那的,那里以前水深着呢,因着几次差点淹死了人,里正便带人弄走了几块拦水的石头,才变成如今模样的。”
“哦。”喻琳琅点头,认真听着。
“阿轩的娘叫李蔓,她啊,模样长得好,性子也爽朗,当时就打趣说别人救人都救个以身相许,她啥也没有,说你娘若是生个女儿,就跟她家阿轩定个娃娃亲。”
“你娘当时也玩笑应了下来,那时候,咱家穷,确实没个谢礼。两家一直都当这是个玩笑话,直到后来那李蔓得了病,病入膏肓之时,顾家林氏请了我过去,给你和阿轩定下了娃娃亲,你说阿奶哪能拒绝将死之人的相求,那年阿轩也才五岁,招人疼的很啊。”
“这说起来,顾轩确实有些可怜,那阿奶可知那李婶子是得了什么病?”
贺氏想了想,她还是不说的好:“这我倒是不知!再后来,阿轩六岁时就有了后娘,那年林氏也去了,你顾家爷爷亲自来咱家交换了你和阿轩的庚帖,正式定下了亲事,咱们家穷,这事便一直瞒着的,村里知晓的人也没几个。”
喻琳琅已全明白,难怪顾轩要说等着他媳妇儿长大,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她的家人都那么维护着顾轩,那些野鸡野兔的,还有她的二妹和小弟叫顾二哥哥叫的那个甜,一切都是因为她和顾轩定了亲。
想起今日顾轩揣着明白装糊涂,害得她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喻琳琅就有些不爽,更打脸的是,她之前还打定主意要离那顾轩远点儿呢。
贺氏见她家野马蹙起眉头,心下又打起了鼓:“琳琅啊,以前你顾爷爷很喜欢你的,还说教你打拳呢,只是老天不佑人,他也早早地去了,你可别——”
喻琳琅打断她阿奶的话:“阿奶,您不用多说,您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会胡来的。”
她才不会轻易说退婚的,只是想着十五岁就要成婚生孩子,这是多么恐怖的事,如今的她跟个麻杆儿似的,十五岁能不能来例假都是个问题。
她深吸一气,起身出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见此,贺氏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