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搭档高峰
上场门。
高祁薪再次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褂,透过帷幔的缝隙,看着外面乌泱泱坐满了的观众,满眼的唏嘘。
“如果能重活一次,你还会选择这条道路吗?”
这是在某次公司的年会酒后,出现在喝的酩酊大醉的高祁薪脑海之中的一个声音!
而那时,迷迷糊糊的他就直接说道:
“不会。”
那声音又问:
“那你会选择怎样一种人生?”
“当然是另外嗝,一条路!”
一个人躺在别墅沙发里,孤零零的发出呓语,连个给拿热毛巾擦脸的人都没有的高祁薪说道。
“现在这条路不好吗?继承家业,发扬壮大。”
“你管这叫好?我喝成这样,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喝醉后的高祁薪似乎被激发出了这么多年心底的躁动,呢喃着:
“如果真能重活一次我一定会选择我最喜欢的行业什么狗屁的下九流什么门不当户不对老子才不在乎老子老子呕”
他最后的记忆是吐了个稀里哗啦,脑海里的念头是“明天赶紧让家政来打扫卫生,可惜了我这红木地板”
然后再次醒来,却一朝回到了自己的16岁。
回到了他上辈子一生铭记的早晨。
拜师于谦的早晨。
那天早晨,他找到了于慊,用一种甚至有些逾越相声拜师规矩的方式拜了于谦为师。
刚一见面,他就抽出自己做的香火点燃,然后端着一碗水跪在地上给于慊邦邦邦磕了三个头,在叼着烟卷的于大爷那痴傻的模样下,把那碗水放到他嘴边抿了一口算是敬过茶。
然后对目光呆滞的于慊问道:
“师父,我能当您徒弟不?”
“以后我就是您开山大弟子。”
“您可不能反悔,当初在药铺里包的治嗓子的药,我可是少收了您二十块钱的熬药费。那一锅药也是我亲自上的火煎出来的,不然效果能那么好么?”
“呃”
“所以您得收我,咱俩扯平了啊。今后,您就是我师父,我吃您的住您的,您管我口吃的,我就跟您干。以后等您和师娘老了,我给您俩养老送终。”
“不是”
“咱就这么说定了啊!师父,茶您也喝了,头我也磕了,咱不带反悔的,我反悔我是欺师灭祖,要遭报应。您要是在我磕了头后还不收我,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嗨”
于慊下意识的捧了个哏,接着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我,我这就收了个徒弟?
看着面容清秀俊俏,虽然还没长开,但一看就知道以后模样一定错不了的孩子,他心头已经被荒唐的心意所填满。
我这就收了个,来路不明的徒弟?
而高祁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重生到那个早晨。
看着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刚起床,手里还拿着个炒勺走进来的于慊,他有些懵,不可置信的喊了句:
“师父?”
于慊嘿嘿一笑:
“醒了?行,赶紧练功去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打哪跑出来的,但我和你师娘说好了,一会吃完饭带你去商场买衣服去。”
高祁薪看着脸上还没那么多褶子的于慊,恍若隔世。
“小薪。”
王海欲言又止。
他其实挺想劝劝这孩子的。
相处了半年,他还真挺喜欢慊儿哥收的这徒弟的。知书达理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这孩子不管是谈吐还是为人处世,以及那一手完全不讲道理的医术,不仅治好了他好多年的颈椎病,更是帮他媳妇打从生孩子之后就开始的腰疼给治好了。
现在的德芸社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他准好使。
虽然来路神秘了一些,谁都摸不清底,但并不影响高祁薪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眼下看着即将开场表演,还是单口相声,尤其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的王海也真的挺担心的。
担心他说不好。
那可是单口相声,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相声界,都没有几个能把单口相声说好的,何况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单口相声对演员的舞台掌控力要求特别高,难度可要比俩人配合着说难度大了不止一点。说的好那是满堂彩,要说的不好
按照天津人的习惯,虽然谈不上砸砖头,但起哄把人哄下去可是经常事儿。
天津人打小就耳濡目染,对于相声戏曲,可以说是留在血液里的东西,真是半点都糊弄不得。
更别提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可刚学了半年。
半年时间,好多人贯口都不一定背下来呢,他
虽然慊儿哥说他有能耐,可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一直就没上台过。
如今第一次出场就来个这么高的难度。
简直要了亲命了。
酒喝下梢天津卫!
第一次表演!
单口相声!
还有《论方言》这个活,他连听都没听过,这
而心思逐渐回笼的高祁薪忽然笑了笑,对王海说道:
“海叔,该报幕了。”
王海还在犹豫之中,后台进来一个大高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郭德纲于谦一看此人进来,眼前一亮。
来人正是范振钰先生的徒弟——高峰。
小黑胖子看了一眼于谦,正好于谦也在看他,二人眼神一对,当下就有了谱。
“师弟呀!我这有一忙,你得帮我。”郭德纲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其他演员被大雪挡住了,估计得半个多小时能到。你和这孩子搭一下,说一段,给开个场。”郭德纲说着,指了指高祁薪。
高峰用手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高祁薪,心里冒出了疑问,这不是一个小孩儿吗?这么大场合,他能开好场吗?又一想,郭德纲于谦不是那没谱的人,也就没问。
他没问是没问,但郭德纲八核的大脑不是开玩笑的,一眼就看出来高峰的疑惑,指着高祁薪说道:“小薪,于老师开山门的大弟子。”
开山门大弟子的分量,未来直奔老艺术家的高峰老师自然是懂的。
“师叔好!”高祁薪礼貌问好。
高峰“哎!”了一声,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于谦。
于谦含笑点了点头。
“那行。”
高祁薪也不墨迹,“师叔,咱合作一个《歪批三国》,你看行吗?”
“这活我怕我说不好。”高峰实话实说。
“我逗,您捧。别让我掉地上就行。”
高峰又是一惊讶,这孩子是真的勇敢啊!
“那行。”
“海叔,报幕吧!《歪批三国》,表演者:高祁薪,高峰。”
王海心里还是没底呀!明显是把心一横拿着话筒走上了台。
没有什么繁琐的开场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场门的大小二高,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下面请您欣赏相声,《歪批三国》,表演者:高祁薪,高峰。”
台底下仍旧一片闹哄哄,前排注意到主持人的观众,则表现的很疑惑,高祁薪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陌生,至于高峰也是名声不显,最多也就是了解好像是范振钰先生新收的徒弟。
但天津终究是曲艺之乡,给了演员相应的尊重,报以礼貌性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