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买定离手
第二日一早，德叔伴随着满心的悔恨一个人上路回庐陵，在离开东京城前，向着欧阳府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老泪纵横。
“……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听着钟管家描述德叔离开的凄凉，欧阳旭微微颔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不过到底是有从小照顾原身的情分，欧阳旭昨夜私底下让钟管家给了德叔二十贯银钱，有了这些钱，他在老家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了解一桩心事，欧阳旭捧起白瓷茶杯，轻呷一口，问道：“盼儿呢？”
“回官人，赵娘子天一亮就跟宋娘子还有孙娘子一块儿出去了。”
“这样。”欧阳旭放下茶杯，望向窗外艳阳满天，吩咐道，“备车，我要去趟李府。”
“是，官人。”
马行街上一如往昔，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人稍微少些的街角处正停着一辆马车，后头车厢的窗户时不时掀起，露出一位少女来，她正好奇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盼儿姐，这里这么早就这么多人，咱们的茶楼开在这里生意一定好。”
三娘也挤过来跟引章一起向外看，惊讶道：“是啊是啊，盼儿，咱们钱塘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人啊，你眼光真好，这个地方开茶楼，生意一定差不了。”
身上带着一笔巨款，盼儿时不时就要摸下袖袋里的飞钱，道：“是人多，所以啊，这价格也是人多的价钱。”
引章放下帘子，坐到盼儿身边，笑嘻嘻的挨着她：“价钱在大也不怕，咱们有欧阳姐夫呢。”
三娘也道：“是啊，盼儿，这欧阳还真是有本事，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弄到这么多钱。”
这钱……盼儿笑而不语。
三人没等太久，小曾哥就带着庄宅行人跟房主过来了。
房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三个女子，内心有些不满，怀疑是不是骗着自己过来好玩的，但还是上前拱了拱手道：“在下是这店面的主事，可是三位娘子要盘下这铺子？”
盼儿回了一礼，道：“是的。”
“那还请三位进去再谈。”
那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庄宅行人开了铺子的门，引着三人入内。
“咳咳，这什么啊！”门开的瞬间，一片灰尘扑面而来，三娘没留神被呛了个正着，赶紧挥着袖子，抱怨道：“这位大哥，你们这铺子也不打扫打扫啊？”
“咳咳咳！”房主没想到这铺子败落成了这样，也被呛得咳嗽不止，勉强解释道：“这铺子是我家主人的，主人铺子多，忘这处了，多年没人打理，实在抱歉。”
盼儿掩住口鼻，听到男子的话，心下一沉。
原还想着讨价还价一番，但依这人的话音，真正的主人家大业大，马行街这么好的地段都能给忘了，说不好是个任性又不差钱的主，容不得人商量。
三娘与引章没想这么多，二人皱着眉头上上下下走了一圈，挑刺道：“你这铺子也太破了些，三千贯是不是太多了。”
男子找不到坐的地方，正尴尬呢，听了三娘的话也不多说，理直气壮道：“我家主人说了，三千贯，分文不能少。”
三娘更加不满了，嚷道：“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说多少就是多少？连个余地都不……”
“三娘！”盼儿赶紧过去打断三娘的话，回身对男子行了半礼，好声好气的商量道：“这位管事，我们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段，能不能请您说个最低的价格。”
那男子见盼儿举止有礼，也收住有些冒头的火气，向盼儿回了半礼道：“这位娘子，不是我为难你们，这价格是我家主人定的，我也是听命行事。”
“一文钱都不能少？”
男子坚定道：“是的，还请小娘子莫要见怪。”
盼儿垂眸，考虑了半晌，终究让步，答应下来：“行，就三千贯，还请行人写契。”
“盼儿？”
“盼儿姐！”
这么快就定下来，男子反倒有些惊讶了，问道：“娘子确定？”
盼儿道：“确定，只是这铺子您说多少就是多少，但是里正之类的打点还要请管事帮忙，多少给我们一些方便。”
闻言，那男子哈哈笑道：“小娘子爽快人，您放心，这路上的里正衙门都知道这铺子是我家主人的，我敢保证，娘子在这里开店，没有人敢找娘子的麻烦。”
“如此，便多谢管事了。”
买家卖家达成一致，行人的效率很快，双方签了官颁契纸，盼儿写上了欧阳旭、赵盼儿、宋引章、孙三娘的名字。
三娘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分钱都没出居然还有份，与盼儿对视一眼，眼底藏不住的高兴。
拿到盖着官府大印的红契，送走了行人与房主管事，三姐妹关上门，先是安静了一瞬，互相看着对方，下一秒就欢呼着抱在一起跳起来。
三娘：“太好了！盼儿！我们又可以重新开茶楼了！”
引章：“这么大的铺子我们真的买下来了吗？”
举起手中的红契，盼儿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当然是真的了！”
看着三位娘子失态的蹦蹦跳跳，小曾哥默默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表示我不在。
高兴完了，三人也不嫌弃脏了，擦出几张凳子围坐成一圈，盼儿开始分配起开店的任务：“前期我们要先把铺子装修一番，小曾哥，麻烦你去打听打听东京哪家木作手艺最好的。”
小曾哥立马回道：“小的这就去。”
“三娘、我，还有引章，咱们三个先将这铺子稍稍打扫一遍，等会儿把那些没用的桌子板凳找个收荒货的卖出去。”
“好咧！”
说干就干，三姐妹卷起袖子，开始打扫，这铺子还有个后院，后院内有口井，引章费力的摇着滑轮打水，提着水桶摇摇晃晃的回到大堂。
“引章，辛苦了。”
见引章走的狼狈，盼儿扔下手里正擦着门柱的粗布过来帮她一起提。
有盼儿过来帮忙，引章轻松了些，直起腰舒了口气，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没事，盼儿姐！这是我们的铺子，我高兴！”
“瞧瞧你，再高兴也不能把衣服都弄脏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放下水桶，盼儿看到引章的裙摆上一团黑灰黑灰的污垢，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提起脏污的一角，放到水桶中搓洗，一边喊着忙碌收拾的三娘道：“三娘，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先来坐下。”
三娘麻利的搬着板凳堆到角落里，头也不回道：“我把这些板凳搬到一起，等下收货的来拖起来也快。”
引章看到三娘盼儿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就她弄脏了裙子，有些不好意思，也蹲下来道：“盼儿姐跟三娘都好厉害，就我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
盼儿眼里，引章跟亲妹妹是一样的，习惯了事事照顾她，亲手为她洗去裙摆上的污渍，细心的从腰间抽下干净的丝帕，捂干些水渍，道：“你的手呀，以后是用来弹琵琶为咱们的茶楼做招牌的，这些小事有什么关系呢？”
引章抿着唇不说话。
“好了，这不就干净了？”弄得差不多了，盼儿起身，交替拍了两下手，“等小曾哥回来，咱们也要回去了，回去后三娘研究研究些新式的果子可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三娘一手举着板凳，一手拍着胸膛，信心十足。
说曹操曹操就到，盼儿刚提到小曾哥，小曾哥就回来了，还给盼儿带来两个意外之客。
前头的一位背光而立，穿着青衫头带玉冠，身姿挺拔如松，正笑望着她的不正是欧阳旭么？
盼儿眼睛亮了，上前欣喜的握住他的手道：“旭郎！你怎么来了？”
引章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道：“欧阳姐夫。”
三娘也连忙放下板凳，道：“欧阳。”
“三娘、引章费心了。”欧阳旭向三娘与引章点头问好，对着盼儿道：“路上遇到了小曾，听他说你们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盼儿笑道：“那真巧，你快进来看看，我跟三娘引章都收拾好了，这就是咱们的铺子。”
“嗯嗯，盼儿真厉害，这么快就弄好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一直跟在欧阳旭身后的李子兴故意咳嗽了两声，凑到二人身边，语带揶揄道：“明初，不介绍一下这位娘子？”
盼儿这才注意到欧阳旭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仕子，正充满兴趣的他两，不由放下手，退后两步，面颊浮上些微红。
“是我的不是，都忘记介绍了。”欧阳旭神色从容，向李子兴介绍道：“子兴，这是我的未婚娘子赵盼儿，盼儿，这是我的好友李子兴。”
“原来是小嫂子。”李子兴本就是个自来熟的，直接称呼盼儿小嫂子。
盼儿有些害羞也有些甜蜜，低头道：“见过李官人。”
“嗨，什么李官人？”李子兴抬起胳膊搭在欧阳旭的肩膀上，向他挤眉弄眼道：“我跟明初是什么关系，小嫂子喊我李官人太见外了，喊声子兴就是了，要是高兴起来叫弟弟一声小李，弟弟也应着，是不是啊，明初。”
“……”欧阳旭拒绝回答这混小子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