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灵法师
山下的异变没能惊动玩家们，林馨声已经凭着出众的灵感寻到其中一个幽灵的坟。
很快高新为也在周围找到了其他幽灵的坟墓，他们顾不及关注镇子上发生了什么，纷纷专注而热情地投入挖坟工作。
不一会儿，他们挖出了三个骨灰坛子。徐青贤数了数：“不对，怎么不见柯晓晓的坟？”
慕霜明：“柯家人被女鬼迷惑，坚信柯晓晓没有死，说不定根本没有将她下葬，哪里来的骨灰坛？柯晓晓一开始的目的就和其他幽灵不一样。”
她想要的只有红衣女鬼留下的东西罢了，得偿所愿早已不知逃到了哪里。
其他人闻言，顿时担忧地看向却白州，玩家中只有他和李赟需要找到柯晓晓的骨灰坛。
李赟已经永远留在这个副本，自然不需要了，但却白州、却白州好像有慕大佬保驾护航，根本不需要他们担心呢……
赵释然本想掏出赦免道具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阴魂不散。讨厌的家伙来了，你们交任务，离开这里。”
慕霜明冷不丁说。
其他人下意识执行，反应过来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在原地消失了。
却白州看着山下的叶林镇，里面原本维持着普通生活景象的居民们在玩家离开的瞬间忽然齐齐转头、直勾勾盯着山上。
它们自发推门而出，如洪流般汇聚在一起，点着火、打着灯，涌上山来。
每一个居民脖子上都缠着一根漆黑的线，这些线向上延伸、汇聚在看不见的虚空中，在天上凝聚了一张脸。
柯晓晓的脸。
一个低级副本的女鬼，奇遇再大也不可能骤然拥有如此大的能力。
此时不用慕霜明提，就连将所有灵魂感知封闭的却白州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主神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他叹息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主神果然没有完全湮灭，看来随着游戏意识对主神势力的吞噬、主神残余的意识也趁机寄宿在了游戏中。”
漆黑的发丝向他们包围而来，树林间、草丛中、岩石后，探出一张张惨白僵硬的鬼脸、无数双眼睛幽幽盯上他们。
慕霜明面色沉冷：“我拖住它，你逃。”
却白州没有动：“何必用如此狼狈的形容？主神也伤得不轻，它现在可不敢用全部的意识降临在我面前。”
他可惜地看了一眼蹙眉不赞同的碎片，忽然在群鬼包围中咬上肖想已久的唇。
在青年茫然睁大的灰色眼眸注视下，一触即分。
慕霜明眼睁睁看着本体唇角涌出鲜血，庞大到甚至令空间产生扭曲的灵魂力量蔓延开来，将天空中黑色发丝组成的柯晓晓的脸撕碎、吞噬。
整个副本如同一张苍白的画卷，从边缘开始燃起烈火，轰然破碎！
在四散碎裂的空间缝隙割伤除魔师脸颊，他却顾不得尖锐的疼痛、死死抱着却白州迅速冰凉的身体。
灵魂的压力连副本都承受不住而崩溃，一具脆弱的躯壳怎么可能例外。
他想求怀里的人不要死，可某种巨大而空洞的恐惧蔓延上心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那算不上死亡，因为他还在。
他，也是却白州。
但是好像不一样。
来不及产生更多思绪，他们跌入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重现微光。
慕霜明第一时间去感受怀中，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慌乱地爬起来，被一双手从身后搂住。安心的气息贴上来、搭在他颈侧：“怎么了，做噩梦了？”
却白州抱着他，好像一个患了皮肤饥渴症的病人，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脸。
慕霜明抿了下嘴唇，低落地说：“身体……是我太弱小了。”
“不是我们的错。”却白州怜惜地亲了亲怀中青年的眼睛：“是主神。”
“我强行吞噬了一块它的碎片，现在回不去身体了，但它也无法得知我们的存在。”他故意示弱地说：“这里是我们的意识空间，单向通往游戏。可我们的身体变得更脆弱了，我封印所有力量和记忆才能挤进去。”
果然引起了另一个自己的心疼：“没关系，我去保护你。”
却白州放轻声音：“我会不记得你。”
“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地拥抱，要保持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慕霜明认真承诺：“没关系，我会记得你，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却白州：“我不能亲你。”
慕霜明：“我可以……不对，你本来就不能亲我！”
他忽然瞪大眼睛，变成一只受惊猫猫球。
套路自己被发现，却白州哼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亲你？明明亲脸颊和额头就可以。”
慕霜明斩钉截铁拒绝：“我们是同一个人！亲脸颊和额头可以，但是咬嘴巴不可以！”
他源自本体微薄的常识中，关系亲密的家人之间也会亲额头和脸颊表示亲近。
却白州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步步紧逼：“为什么？世界上可没有哪一条法则规定一个人不可以亲吻自己。”
“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我们只有彼此不是吗？”
灰眸青年被逼地步步后退，第一次躲避另一个自己像洪水猛兽。他慌乱得不行，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只能说：“你伤得太重，我去收集能量！”
随便从系统中找了一张身份卡装备，他一头扎进了游戏。
作为偷渡客，他们随机到的副本没有等级限制，这次就是一个高级副本。因为和本体重逢，他有幸能蹭上这个副本的任务介绍。
【末日来袭】
[湛蓝星历2237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陨石雨将这颗星球的人类文明带到末日。
数万颗无法被卫星侦测到的陨石从天而降，为这颗星球上的无数动植物带来变异。一夜之间，植物疯涨、动物变得巨大，它们迅速变异进化，演化出特殊的能力、独立的思维，脱离了人类的掌控，成为这颗星球的主宰。
遗憾的是，人类并不被这场由命运召开的盛宴眷顾，他们被抛弃在了就历史的尘埃中，钢筋水泥的城市成为了过去，等待被时间扫进垃圾堆。]
无数画面飞速从眼前划过，交代了副本基本背景。
[人类，这个传承千年的种族迎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但铭刻在他们血脉中从未放弃的精神，又一次引领他们看到希望。
支撑他们走到如今的从不是命运的怜惜和眷顾，而是无数前人付出的鲜血与生命，以及人类这个种族超脱于其他物种的、独有的宝藏——过人的头脑。
湛蓝星历2238年，末日来袭后的第一年，人们在一栋科技园的废墟下救出了在生物领域堪称无冕之王的李斯凌博士，由曙光基地牵头的觉醒计划终于有了开启的希望。]
这是任务背景，接下来是任务信息：[你们是一群毫无疑问的幸运儿，早在末日降临之前就已经是超凡者。如今北冕基地重金聘请你们护送一批矿石前往曙光基地，与此同行的还有一只神秘的小队。
作为一群由天南海北聚集而来的被雇佣者，收钱办事、从不多问是你们的优良品格，就这样，你们双方互不相犯的踏上了前往曙光基地的道路。]
[系统提示：【末日来袭】副本已开启。
正在载入玩家信息……已成功登录该副本，正在读取任务……
已领取全队任务：安全护送‘盒’项目计划关键执行物「希望之匣」到达曙光基地。
请注意：该任务为主线任务，玩家中一位成功护送「希望之匣」到达目的地即视为全队通关。
温馨提示：规则千万条，任务第一条，通关不规范，亲人泪两行。
……玩家信息载入中……]
这次身份卡是一位死灵法师。不同于这个职业刻板印象中的阴沉诡谲，名讳为‘北因’的年轻人有着一头如月光般的银色长发，同色的眼眸与精致面容让他比起与死亡同行的死灵法师、更像一个在月下森林中弹奏迪拉琴的美丽精灵。
可惜死灵法师的美貌也如月亮一般总被云朵的阴影遮掩，那一头雪瀑似的长发与大半面容都被遮掩在宽大兜帽下，只露出小半段白皙优美的下巴。
哪怕在玩家中有各种各样的怪人，他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众多视线打量。
北因扯了扯兜帽，更将自己匿于阴影中。因为灵魂不全，他很容易受到马甲本身性格的影响，显然、沉溺于研究修行中的死灵法师并不是善于与人相处的社交达人类型。
不过，这些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玩家匆匆一瞥很快就将视线移到了更加让他们惊艳的人身上——
却白州，无论在哪里，拥有这样一张脸的人总是会得到最多关注的。
只是穿着最简单衬衫牛仔裤的青年身上还套着除魔师的黑色风衣，正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对身上种种惊艳、觊觎、嫉妒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个人站在阳光下，随意扫来的陌生目光一触即离，对角落里灰扑扑的小透明法师并无任何特殊波动。
哪怕知晓原因，北因内心还是产生了小小的失落。
他轻抿了下唇，看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饶有兴味地向本体搭话：“新人？”
却白州挑眉，指尖飞速盘旋着一把银色的精致□□，直视着男人：“是啊，有何指教？”
这把枪，是在上一个副本中除魔师交给却白州防身的，在这个副本中依旧坚定地履行着这项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