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灵法师
却白州本身就是张扬任性的性格，只是后来在主神手下遭受了太多磋摩、才变得沉默冷寂。如今封印记忆、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反而像挣脱了往日沉重的枷锁，显露出他真正的强大。
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脸色苍白、来一阵重些的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可那眯着眼睛看人的模样底气十足、自信耀眼，令人不敢小觑。
黑衣男人眼露欣赏，主动介绍：“我是方峘，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他说这话时口里叼着烟，单手插兜掏出打火机点燃，却只用两根修长手指夹着、也不抽，就任由它燃烧的烟雾缓缓弥漫开，模糊俊朗的面孔。
却白州只是笑了笑，不说答应、也不拒绝。
玩家中有听过方峘的名字，顿时吸了口气：“这把稳了！这位可是资深玩家，通关过五六个传说副本，大佬中的大佬！他一个人比某些资深玩家的小队还强，这个高级副本肯定不在话下！”
这名号一出，有不少玩家看却白州的视线立时带上了羡慕以及某些别的意思。
北因不适地蹙起眉头，正想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局面，前面的大楼突然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
这人一出现，玩家们顿时安静，等待剧情。
中年人见此目露满意之色，点点头说：“不错，诸位都是身怀本领的高人，北冕能够招揽到各位不甚荣幸，这次的矿石十分珍贵，请务必将其完好无损地送到曙光，到时我们双方基地绝对不会亏待诸位。”
方峘主动透露名字后隐隐被玩家们推为队长，他也点点头，客套了两句后从中年人身后的秘书手中接过一个手提箱——这就是他们此次需要护送的珍惜矿石。
主线任务物品无法被收入玩家背包，方峘只好一直提在手上。
中年人又说：“此次与诸位同路的还有一只小队，啊，当然不是北冕派去监视大家的人。他们是要护送一个人去曙光，既然大家目的地相同，不如一起走，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看似询问，实则任务限制、根本没有他们拒绝的余地。方峘可有可无地答应下来，强调一句：“我们只负责保护矿石的安全，至于人，那是另外的价钱。”
中年人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当然，如果他们向你们求助的话，报酬将由曙光支付。”
一队20多人的玩家小队浩浩荡荡来到基地门口，已经有配备了足够物资的越野车等在原地。另一只20多人的黑衣队伍也同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领头人是一个面容沉肃的男人，凌厉的气质看上去很不好相处。对方身边站着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穿着黄色的小熊t恤和牛仔裤，与整个队伍格格不入。
双方后面也没有互相打招呼，各自上车。
北因随手拉开一辆车门，一个红色兜帽衫的玩家也选了这辆车，和他热情地打招呼：“哟，你好，咱叫万矣，助词那个矣。兄弟眼光不错啊，跟咱选了同一辆车。”
“你好，我的名字是北因。”北因低声回了一句，他有点不适应万矣的自来熟，坐在了后排。
万矣笑了笑，坐在后排另一端，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说：“咱刚才已经观察过了，这辆车里的物资全是必备的食物水源和应急医疗资源，要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也够撑一段时间。”
他是正常说话的声音，有不少人听到，立刻有个挎着相机的年轻玩家跑过来，说：“哥，我叫楚循嘉，能和你们一辆车吗，我会开车！”
楚循嘉看着十八九岁，长了一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一身稚嫩的学生气，祈求着看人时就像个邻家弟弟，让人不忍拒绝。
万矣先看了北因一眼，见他没反对便热情地说：“欢迎欢迎，小哥这个年纪就会开车，很了不起哟。”
楚循嘉哈哈一笑：“哥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二十四了！”
万矣惊讶地瞪了下眼，北因也诧异的扫过楚循嘉，发现他还真没说谎，骨龄确实是二十四。
死灵法师的眼睛有点不同，能直接看到一个人的骨骼和灵魂。
两句话的功夫又有三个玩家过来表示自己会开车，万矣观察过其他两人不反对后同样同意了他们上车。
剩下最后一个位子，两只手同时搭在车门上。其中一只手的主人让不少人惊讶。
万矣同样如此，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却白州会和方峘一辆车，没想到对方会来他们这里。
却白州本身对上哪一辆车、和谁组队并不在意，他本来打算随便上一辆车，没奈何耳朵太灵，偏偏在聒噪声海中听到一句话——
“你好，我的名字是北因。”
泠泠似寒泉、簌簌如碎雪，仿佛伴着月光流淌进人心里，一瞬夺取心神。
他从不知自己竟是个声控，这句话在嘈杂人声中一下抓住了他的耳朵。
宛若一株藏匿于阴影中、独自散发幽香的花，而他是唯一捕捉到了这缕香气的人，可以肆意独占、连花盆一并端走。
没去睬旁人惊讶，却白州对旁边的玩家笑了笑：“这个机会可以让给我吗？”
直面神颜的玩家顿时从头到脚红个彻底、稀里糊涂地松手转身，走出去好几米还一副神志不清的表情。
造成这一幕的人却转眼望着车里，故意俏皮地眨了眨眼：“能带我一个吗？我也可以开车的。”
一车人被迷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记不清了，哪里会拒绝，万矣更是连声殷切地说：“当然可以，热烈欢迎大美人加入！”
却白州轻笑，却没有开万矣那边的车门，而是绕到了另一侧，拉开北因旁边的门，坐在了他身边。
“你好，我叫却白州。”
“这位先生，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知道你的名字？”
青年漂亮得惊人的脸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以交换秘密般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
北因呼吸一顿，侧过脸避让他包围而来的气息，低声说：“你好，我的名字是北因。”
却白州眯起眼。
果然，是这朵花的香味。
他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样子反而让北因有些在意，一路频频借眼尾余光关注。
藏在兜帽下的视线仿佛隐晦的羽毛，一下下撩在心上。
却白州撑着下巴看车外，注意全不在一晃而过的景色。他有些坏心眼地想，如果这时突然转过脸、对上那道视线，这朵一直安静的花会不会突然转变物种，像兔子一样跳起来？
二人兀自沉默时，社交小达人万矣已经凭借满级谈话技能将车内的氛围带得一片友好。
除了已经互通名字的四个人，剩下的三个玩家中胖子有个一听就很招财的名字：蔡金全，据他自己所说进游戏前是个厨师，因为手艺太好才把自己吃的这么胖。
另外两个是一对兄妹，哥哥叫林空、妹妹叫林镜，是一对双胞胎。其中哥哥的性格温和，妹妹就有一点自闭、全程低着头没有说过话。
这三人全是高级玩家。
一路上健谈的胖子拉着万矣和楚循嘉天南地北的胡侃，三人聊着还挺有意思，北因听着听着注意就被吸引过去，没再看另一个自己了。
离开北冕基地的第一天路上平安无事。
傍晚，一行人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废弃村庄。这里人烟荒寂、路边还躺着不知物种的白骨，倒是房屋保存还算完好、没有大面积坍塌破露。
离屋子很近是一片高高的‘森林’。在这个世界，所有动物和植物都得到了极大的进化，屋后这片森林也不是树木、而是某种高大的植物，一棵棵茎有人的大腿粗，泛着奇异的清新香味。
蔡金全下车一看，‘嚯’了一声，脱口而出：“姥姥的，这不是香菜吗？！”
有人过去用工具挖了一点，惊叹：“真是香菜！天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粗这么高的香菜！”
自从来了游戏，玩家在副本中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见到这片壮观的香菜森林也只是惊叹片刻，很快投入手上的清理工作。
幸运的是保存较好的几间屋子里没有变异动物筑巢，清理出积土尘埃和碎裂木石后能摆上简易的折叠床铺、也算省了搭帐篷的功夫。
方峘要带一队有强攻击技能的玩家探查环境、顺便清理可能会有的危险因素。同一辆车的玩家几乎默认是组队，双胞胎中的哥哥林空主动提出他们去探索周围。
林空：“我们兄妹是空间系技能，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对敌有很大优势。”
万矣自无不可，他是强火系资深玩家，周围全是植物，为免引发大范围的火灾动起手来难免束手束脚。
见有人开始架锅做饭，蔡金全自觉担任了主厨的位置，楚循嘉给他打下手。
被落下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却白州说：“那我们就去清理屋子，搭床铺吧。”
“不必。”北因摇了摇头，他伸手、一只镶嵌宝石的华丽法杖就落进白皙细嫩的手掌中。
宝石散发环状光彩，一旁顿时出现四具完整的骷髅。这些骷髅丝毫不显得狰狞，每一根骨头都洁白温润、仿若玉质，眼眶中燃烧着悠悠的灵魂火焰居然是梦幻的紫色，精美的好似艺术品。
这里的动静引来不少视线，玩家们轻易从骷髅身上推测出北因的身份能力，不乏有人面露忌惮、不动声色地远离。
万矣一行人反而新奇不已。
“哇，好酷！”楚循嘉兴奋地去摸骨头，还好奇地戳戳骷髅眼眶中的火焰：“这不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的随身仆人么！哥，你这个也太棒了！”
“那咱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喽？”万矣刚从一旁树枝上抬起的屁股又落回原地，用行动践行了口中的话。
蔡金全眼巴巴看着，问：“北因小哥，它们能做饭吗？”他也想偷懒qaq。
北因遗憾地摇头：“它们不会。”
这些骷髅是最低级的使魔，没有自我意识、只会根据命令行动，北因不会的东西它们也不会。
而死灵法师的厨艺还不如却白州，本体只能把东西做熟，北因却能把锅子炸掉，让大家秒秒钟变小黑脸、只能喝空气。
是的，随着除魔师身份的脱离，厨艺这项优秀的技能也被从他身上剥离了。而且死灵法师也不会开车，却白州本身是会的，但死灵法师魔法侧的身份注定他接触不到科技侧的产物，于是这项技能也被封印。
他下了命令，骷髅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整理干净房间、搭好床铺，动作比一些磨蹭的玩家还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