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除魔师
慕霜明看着那几只手摸索着锁定了他们的方向，甚至连到手的高新为都放开、一股脑扑向却白州。
他截住这只手，用力到将其捏得变形，手的主人在半空现形发出惨叫，狠狠跌落、被黑衣的除魔师踩在脚下。
青年碎发遮住烟灰色眼睛，他并不欣赏厉鬼在脚下凄惨哀嚎的情状，掏枪、上膛、扣下扳机，给了这个可悲的家伙一个痛快。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轻描淡写的眼神成为此刻杀伐的特写。细腰长腿拉出极漂亮的弧线，随着黑色风衣飘起、落下，被藏起来。
好像藏起一个隐晦而不为人知的秘密。
却白州看着青年的背影，那个人仿佛变成了一道坚硬的壁垒，隔绝所有向他蜂拥而来的恶意。但他清楚漆黑的内里包裹着何等柔软、惊人的绝色。
只有他能够轻易剥开这个秘密的外壳，肆意探寻而不被拒绝。
慕霜明……
这个被暂时使用的名字几次在舌尖翻覆，竟也因为躯壳包裹的灵魂而变得动人起来。
[这绝不是一瞬即逝的心动。]
他感受着内心一下一下纷乱地跳动，眼睛亮得惊人，忽然不受控制地咳起来。那张本就清冷得摄魂夺魄的脸更添艳色，瞬间掠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慕霜明紧张回头，扶住向他倒来的人：“怎么了？哪里难受？”
却白州摇了摇头。
他握着扶过来的手，内心忽然涌现一股急迫，如浪潮般一下下拍打心绪，但是不能——再等等，他决不能是如此孱弱的姿态。
除魔师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明白，只好把这股郁闷发泄到后续扑来的厉鬼身上，一枪一个送它们下去见同伴。
耳边突然传来柔柔的耳语：“怎么了，突然生气？”
慕霜明没有生气，只是：“你有事情瞒着我。”
他们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隐瞒？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个外人一样，分明他也是却白州的一部分。
“不是隐瞒。”却白州幽幽叹息，眉宇间流露几分惆怅：“只是这副躯体现在和废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给你拖后腿，也帮不上忙。”
本体奇怪地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慕霜明有些茫然。不说这只是暂时的弱小罢了，就算一直是个小废物，谁会嫌弃自己？
分割灵魂会让人变笨吗？
颈侧被头发蹭得有点痒，他顺手揉了一把：“没事，我不嫌弃你。你是笨蛋我也不嫌弃你。”
却白州：“……”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怜惜啊。
失策了，当初切割灵魂的时候应该给碎片留下一点感情的。
他叹了一声，只能换个话题：“出去的时候，是感觉到主神的气息了吗？”
慕霜明看了一眼却白州，见他面色如常，安静地垂落眉睫。
奇怪，本体好像……并不仇恨主神。至少在这个东西身上投注的感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没有将仇恨作为锚点，那多余的感情被投注在哪里呢？
他突然有点茫然。
纷杂的情绪、像一捧凉凉的湖水，从指尖滑落。
握不住。
这块灵魂碎片还没能捕获那一闪而过的什么，他只能感觉到除魔师心跳快得不正常。
于是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嗯。我拿到手了。”
掌心摊开，是一颗有点可爱的桃子糖。
他想要一句夸奖、或者别的什么，来填补内心不知名的情绪。
却白州捏起这颗糖，里面是沾染主神气息的、纯粹的能量。
“看来这个游戏跟在我们后面没少吃肉啊。”他眯起眼睛，神情像只狐狸：“既然如此，我们拿一点当做利息也不过分。”
一抬眼，就见青年眼睫微垂、一副安静温顺的模样，烟灰色眸子里有一点摇动他心神的、期待的光：“没有奖励么？”
慕霜明觉得他应该要一点奖励，毕竟他有那么努力在养本体。
却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这个样子乖得要命，让人想狠狠揉一把、看看不给的话会不会被欺负哭。
“奖励……”却白州捏着糖笑起来，忽然凑近，在除魔师白净脸颊轻啄一下：“这个奖励够吗？”
想欺负，但是，他舍不得。
脸颊上柔软一触即分，内心的空洞却被填满、甚至变得饱涨，急迫地溢出来，开满了小花花。
向来冷淡的青年面颊一点一点染上霞色，眼睛亮得像发现宝藏。这个奖励和他想要的有点不一样，但是比他想要的更好。
开心。
和拥抱牵手完全不同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开心。
高新为被救一命，本想过来感谢，脚步还没挪就看楼梯边两个大美人贴贴，顿时涨红了脸不敢过去打扰。
心酸，正常人下副本是搏命，大佬下副本是谈甜甜的恋爱，不能比不能比。
等他们分开，徐青贤才轻咳一声，红着脸过来说：“两位大佬，我们刚才讨论过，任务需要四件阴器举办祭仪，一件在柯家，一件在指定我们去的废弃别墅，剩下的两样应该也在与任务有关的地点。”
“这家旅馆既然和废弃别墅一起被指定，肯定还藏着一件阴器。除此之外，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任务一开始我们遇到幽灵的旧楼。”
赵释然哼哼：“这座旅馆都翻遍了，就差掘地三尺都没找到，我看剩下的两样阴器说不定都在旧楼里。”
慕霜明心情很好，对他们说：“旅馆，我倒是有个地方建议你们仔细找找。”
他指了指上面，顿时让所有人都想起早上发现藏着尸体的天花板夹层，入口早在尸体被销毁后不久后就被玩家们封了起来。
确实，那里实在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但问题是，谁去？
之前有东西把尸体偷偷藏在上面，现在要去里面找阴器，很可能和对方正面撞上。
赵释然第一个声明：“我可以提供道具，但绝对不会爬到里面去！你们想都不要想！”
林馨声早就看清这位赵哥的老鼠胆，朝他翻了个白眼。她其实也不太想进去，天花板夹层能藏进老板夫妻畸形的尸体、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宽阔到哪去。
黑暗逼仄、藏过尸体，还可能有鬼的地方精神正常谁也不会想去。可就像慕霜明说的那样，她的灵感很强，很容易被鬼怪注意，如果不尽快提升实力、可不会每次都有好运气有人保护她。
她一咬牙，正想主动请缨，高新为突然说：“让我去吧。”
他看了一眼惊讶的林馨声，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也不算和你抢功哈，要是其他地方你想去，我也就不和你抢了。但是这上面就算有活动空间，估计也不大，女孩子力气比男生小，不如让我上去。”
“而且刚刚慕大佬救了我一命，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不如就让我将功补过？”
林馨声哭笑不得：“你想去就去吧，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会和人抢着去见鬼。”
主要是慕霜明刚才把鬼踩在脚下杀的样子给人的安全感太足了，比冬天穿十层棉裤还足。
高新为说：“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能被大佬带着在副本里嘎嘎乱杀。”虽然是大佬负责乱杀，他们负责嘎嘎。
徐青贤从玩家自带的背包空间中掏出一捆有点奇怪的麻绳套在高新为腰上，对他说：“这是我在上个副本里得到的上吊绳道具，不会轻易被鬼怪弄断。你爬上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如果有危险就扯绳子，我们把你拽下来。”
林馨声把她那个可以隐藏自身气息的指南针给了高新为，赵释然也提供了一个可以抵挡致命攻击的一次性道具。
三个人紧张地看着高新为慢慢爬进黑漆漆的天花板夹层中，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内里果然狭窄，换一些身高腿长的人进来连蹲下都做不到，只能匍匐前行。
高新为算是瘦的，半趴着转动头上的灯往里照了照。
一张惨白的面孔在黑暗中闪过，对他露出狞笑。
他的手顿时僵住，只觉浑身冰凉。
不，不会吧？真的有鬼！
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吓得腿软，差点秃噜下去。好在他很快冷静下来，发现藏在黑暗中的鬼没有发动攻击。
“慕大佬在下面，慕大佬在下面……”
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慕霜明的名字，回想着对方一枪一只鬼的绝美身姿，高新为内心重新燃起了勇气之火，转向看到鬼脸的方向。
“……李文耀？你没死啊！”
黑暗深处面带狞笑的鬼脸原来是被李赟取代位置的李文耀！
这个人被鬼带走大家还以为他死在了李赟手上，除了赵释然叹息了两句，其他人都没什么波动，没想到他没有死，只是被藏在了夹层里。
真是幸运，要知道这个夹层的入口一开始是被他们封死了。如若不是慕霜明提醒他们这里可能藏着重要的任务道具，直到副本结束都不会有人想到上来看看。
李文耀这个命大的家伙能活下来，真是应该好好感谢慕大佬。
高新为不知道被他念叨的慕大佬此时内心也在默默苦恼着：
一个小点心可以换一个亲亲，但是一个副本里只有一个小点心，有的甚至没有……想要换到奖励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