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魔师
“野鸡？”
赵释然挠了挠头：“这里山上还有野鸡？”
“大佬说有，那就是有的吧。”
高新为摇头，他们刚来这里就差点被鬼弄死，根本不敢作死乱跑，更别提上山了。
不过他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我们午饭有鸡了？”
唔，用脚想也知道大佬的鸡不是给他们打的，这不是却白州看着也吃不了一整只鸡，总能给他们留点汤吧？
看着这两个憨憨，徐青贤忍不住抚额。慕霜明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怎么可能是单纯去打野鸡，人家随口一说，他们还真信了。
林馨声看了一眼在旁边的李赟，见他转过脸来笑，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这个人不该这么安静，反而会更讨厌些才对。
李赟笑着说：“午饭就让我来做好了，给你们露一手。”
……
慕霜明一直朝山上走，他昨天就是顺着这条路下山，去旅馆找到却白州的。
因为下过雨，铺着的石板有些潮湿，靴底落在上面的声音很闷。
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渐渐传来重叠的脚步声，随着叮叮当当饰品相撞、很是欢快活泼。
除此之外，鸟语虫鸣都不见了。
慕霜明停下脚步。
桃花的香味混合着浓郁尸臭自身后袭来，被阴影笼罩的黑衣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利刃出鞘在手中翻转、携着凌厉风声向后刺去！
空中蜿蜒飞舞的黑色长发猛然后撤，身着古装的红衣女鬼好似一只风筝飘荡着、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霎时间，天边宛若打翻了一盆墨，浓云翻滚、灰雾沉沉。路边树叶被风刮着发出剧烈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人在林中踮着脚尖快步前行，又如阵阵吊诡低语响在耳边！
女鬼影子忽左忽右地飘荡，尖锐的笑声扰人心烦。忽地，那声音一静，顿时天地屏息。
风不再刮了，树叶不响，翻腾的云凝固。
冰凉的气息呼在颈后，惨白双手想扶上肩头，慕霜明反手劈下，黑刀斩断一缕头发。
青丝落地，散作腥臭怨气。
“好一个不解风情的俊俏郎君。”
红衣女鬼停在树梢，手指把玩着一缕头发，面带心疼地吹了吹发梢断口，嗔怪道：“你想见我，我都来了，怎么还要刀剑相向？”
她看起来不过桃李年华，衣饰华丽、面容骄矜，绝不像个死人模样，偏又是个死人。
黑发披落，一双腕子上没有任何首饰，耳上有环痕、却不见珠玉。正是缺了一对钗、一副镯、一双耳坠。
低级副本不该出现这么强大的厉鬼。慕霜明眯起眼睛，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来自主神的力量。
他忽然笑了起来。老天对他们还真是不错，正在缺能量的档口，小点心就送上门来了。
这次出手本来只是试探，但他现在改主意了。这只女鬼受到主神力量的影响向他们下手，就算只是为了不走漏消息，他也不会留手。
除魔师左手握刀、右手提枪，毫不犹豫扣下扳机，除魔子弹上附着的强大力量让女鬼感到威胁，身影开始虚化想要遁入虚空。
慕霜明连开数枪封锁女鬼周围的空间，提刀欺身而上、与狂舞的黑发对上。
女鬼被缠住一时无法逃离。黑刀对她有克制作用，虽然没有伤到本身，可仅一会儿功夫那头长发就被砍得七零八落，活似被狗啃。
她勃然大怒，双眼猩红，脸上的皮肤寸寸崩裂、显出鬼相来。惨白双手指甲暴长，变成一双坚硬青黑的利爪，黑发如蛇狂舞。
慕霜明冷笑一声，趁女鬼失去理智朝他冲来、身影忽而灵活的一闪，轻飘飘落到她背后，一刀将其捅了个对穿。
这种伤口对鬼魂而言并不严重，可女鬼却好似被粘在刀上、无法挣脱，她逐渐察觉身上的力量被吸走，理智恢复，露出怨毒的表情。
始作俑者本人一手握刀，另一只手上却慢慢凝聚成一颗拇指大小的桃子糖，颜色粉白、鲜嫩欲滴，可以想象那甜蜜的滋味。
这就是女鬼全部的力量，很少，聊胜于无。与修复本体需要的能量相比，就像是汇聚大海的第一滴水。
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直到这颗小小的桃子彻底成型，女鬼的身影也带着不甘消散。
慕霜明心情不错，这是他挣到的养本体的第一笔能量。
回旅馆时，路过柯家，原本挂在大门上的锁不知何时竟被人破坏了，怪不得女鬼能出来。院子里的桃花果然凋零了，满地花瓣殷红如血，宅邸变得非常破旧。
这一番变化自然引起了旅馆内玩家们的注意，他们没有贸然闯进去，只是在院外观望着。见到慕霜明提着两只野鸡回来，纷纷迎上去。
赵释然说：“大佬，那边出事了，祭仪要找的阴器会不会在里面？”
黑衣青年淡淡地说：“里面放着的镜子已经被我们拿了。”
徐青贤恍然：“这里就是柯晓晓的家。”
林馨声看着柯家破败的大门有些犹豫：“那为什么会突然……”
慕霜明：“上山的时候碰见，顺手宰了里面的女鬼。”
高新为惊叹：“不愧是大佬，路上碰见鬼说宰就宰。换了我们，能不能跑掉还要看鬼给不给面子，这就是满级号屠杀新手村的快感么，羡慕了！”
听他感叹的李赟脸上的笑非常勉强，极力收缩自己的存在感。
回到旅馆，李赟和高新为殷勤地去处理野鸡，林馨声目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带怀疑。
没了搅事的李文耀，这些人倒不像那么废物，最起码做任务还算积极。从女鬼那里得来的能量只有一点，但以却白州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要吸收多久，倒是可以把后续交给他们。
慕霜明看着林馨声，忽然提醒：“你的灵感很强，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最好少用。毕竟很多时候，当你注意到它，也代表着它注意到你。”
林馨声悚然一惊，突然想起了李赟朝她微笑的一幕。
没有再管脸色惨白的林馨声，青年脚步轻快地上楼，站在门前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发现沾染臭味才推门。
却白州还没有醒，他便轻手轻脚把行囊中的东西取出整理。
这个副本对除魔师而言没有什么难度，解决掉吸收主神力量苏醒的女鬼后就更安全了。
刚收拾好，床上睡着的人就醒了。房间内充斥着除魔师的灵力，却白州睡得很安心，他知道碎片大猫中途出去过，但没有问。
慕霜明正打算把到手的小点心投喂给本体，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被打扰到的除魔师心情瞬间不美丽，却白州捧住青年黑下的俊脸贴了贴，顺毛安抚：“不生气，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发出尖叫声的是赵释然，他像只被吓傻的狍子，面对忽然暴露鬼怪面目的李赟呆立不动。
林馨声在关键时刻一脚踹上他腹部，爆发出的力量将人踹倒在地，这才躲过脑袋变形的李赟大张的血口。
十分钟前，被吓到的林馨声将李赟不对劲的事情告诉了徐青贤，因为是慕霜明的提醒、徐青贤相信了她，让她来找赵释然，他自己则去找借口把和李赟在一起的高新为叫出去。
计划很好，叫走高新为也很顺利。可惜在林馨声向赵释然解释时，发觉到不对的李赟跟踪他们听了个正着，当场变成了鬼怪。
大家被短暂迷惑的记忆全部恢复正常，李赟影响大家的感知取代了李文耀的位置，一个上午都非常敬业地跟赵释然黏在一起卿卿我我。
此时看着四分五裂勉强拼凑成人形的李赟，其他人都向赵释然投去同情的眼神。
赵释然被踹的腹部隐隐作痛，但心知林馨声是为了救他，脸色一时又黑又绿，破口大骂：“李赟！你个死变态！”
李赟满是血污的脸扭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要不是李文耀偷偷砸坏了柯家大门上的符锁，正好撞在枪口上，你以为我愿意对着一个丑男喊亲爱的？”
它十分可惜地说：“本来我看上的是林馨声，她闻起来就很美味。”
对上鬼怪血红的眼睛，林馨声抖了一下，握紧手里的一枚指南针道具往徐青贤身后缩了缩。
高新为脸色也很难看，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刚刚和鬼怪单独相处，而是为了两只野鸡。被鬼怪碰过的鸡总之是不能吃的，他明明那么期待今天的午饭！
吃货的怨念是巨大的，慕霜明和却白州下楼时高新为正一身是血骑坐在李赟身上拳打脚踢。
不知他用的什么道具，那拳头如暴风骤雨。李赟被赵释然用道具压制，脑壳都让高新为打飞出去半个，徐青贤和林馨声站在旁边连手都插不上，十分尴尬。
却白州垂着眼睛笑，好整以暇地说：“这种小场面，看来不用我们慕大佬出手。”
慕霜明不明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的，又不是他们的。”
李赟死状极惨，此时高新为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样子十分有碍瞻观。
“看来他们能解决，我们回去吧。”
他这样说着，就要拉着本体离开。
刚转过身，微弱但熟悉的气息忽然出现。
李赟面色狰狞的化作一滩血水，几只惨白的手掌忽然从血水中伸出，死死抓住来不及起身的高新为。
主神的气息就从那几只手掌上传来，微弱得根本不能与红衣女鬼相比，甚至不如一根头发丝。
可对于慕霜明而言，那是折磨了他和本体十几年的东西，化成灰他都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