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坐在餐桌等待佟雾做好早餐期间，姜月收到了老板发来的消息。
是附有鉴定文件的录音，其中标注了有过改动痕迹的地方，并予以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之前抹黑自己的证据如今成为了洗白自己的手段，姜月无疑是高兴的，令她更欣慰的是老板并没有放弃她。
带着一颗感激的心，她久久地注视着对话框，纠结着如何表达谢意，却不想对方直接打来了一通电话。
“文件收到了么？”
省去了寒暄，对方开门见山。
“收到了，谢谢您愿意相信我，宋总。”
姜月有些紧张地握住手机，努力用苍白的词汇感谢着老板。
不过宋屿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句句都聚焦在重点。
想来，近期临近产品上市日期，许多对应的项目跟着提上日程，公司内部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不然他也不会挑这么早的时间打来电话。
“虽然鉴定的结果表明录音存在修改，但我们并没有原始文件，所以还是无法完全洗脱你的嫌疑。”
尽管内心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姜月还是应声道：
“我明白。”
她清楚想要洗脱自己的冤屈，仅靠一条录音鉴定是不够的。
还有那些发送出去的邮件，想要证明未经她手，要么抓到幕后黑手，要么就自证清白，没有第三种选择。
只是还没等她捋清思绪，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又把她的脑海搅了个天翻地覆。
“公司这边的情况很复杂，每一天我都会收到市场部职员的匿名投诉，每一封匿名投诉都对你的管理提出了异议。”
虽然宋屿的描述极为平静，语气也听不出丝毫的破绽，但身为市场部总监的姜月明白，舆论战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引导主要目标做出非客观的判断。
“什么？怎么可能……”
一瞬间，她想起了昨晚段意霜的提醒。
看来，停职的期限结束在即，有些人果然坐不住了。
不断用□□去影响老板的判断，从而对她造成不利的局面。
“显而易见，有人希望你下台，甚至离开公司。”
没错，又是一场精心的布局。
姜月暗暗攥紧手机两侧，眉心紧皱。
是韩琇一人所为？
她就这么恨自己么？
只是因为自己凭能力得到了老板的赏识，不得已挤掉了她的总监职位，所以她记恨在心？
不对，不是她，是他们。
听段意霜提起过，是韩琇联合许多部门的领导对她的岗位提出异议。
朱骏也曾坦白，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让新总裁下台。
尽管人单力薄，不能帮老板分担派系斗争带来的压力，但姜月相信只要保住了自己位置，揪出陷害自己的人，那些“前朝遗老”的狐狸尾巴也会在顺藤摸瓜的排查下现形。
“姜总监，我这边的调查局限性很大，如果你那边有线索会轻松很多，比如拿到录音的原文件，或者提供相关证据链。”
听到宋屿的提议，姜月点了点头。
“好，我会想办法的。”
毕竟老板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只能靠自己。
况且被动地等待消息确实令她这段时间坐立难安，不如自己主动想办法解决来得痛快。
“宋总，谢谢您。”
再次道谢后，通话结束。
姜月久久地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乃至佟雾端来的早餐香气喷喷，她都没什么胃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各种洗脱嫌疑的可能性。
见她拿着筷子在鸡蛋卷上插来插去，佟雾难免误会，轻声探问：
“是做得不好吃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眸底闪过一丝失落。
姜月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
“没……”
常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在想事情或者忙工作的时候聚精会神，几乎没有半点食欲可言。
看她皱着眉头，眼神飘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佟雾跟着放下了筷子。
“姐姐在想什么？”
他望着她，原本蓄满期待的眸色如今已然黯淡，只剩下浓重的关心。
姜月也不遮掩，坦言道：
“工作的事。”
“对了，姐姐稍等！”
想起重要的事情，佟雾先是扫了桌面一眼，又摸了摸口袋，随后迅速起身跑去楼上，最终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递到了她的跟前。
“有了有了，关于席奕辉的事，菲儿姐那边传来进展了！”
他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嘴角噙着笑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说不感动是假，姜月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故意不去看他，抿着唇接过手机，查看着宁菲儿发来的消息。
信息里说，席奕辉出道时光芒万丈，归根究底是因为当时背后有资本撑腰，愿意为他的事业保驾护航，带他结实各界人士四处牵线，营销也十分到位，耍大牌争番位的黑料虽多，但对他不利的负面消息通常压得非常快，少能引起路人的关注。不过近来听说是发生了一些变故，席奕辉的资源有了下跌的趋势，之前的靠山也有了新人相伴，对他缺少了新鲜感遂抛弃，所以他不得不找新的后台，只是过程并不顺利。曾经装过的x，如今一点一点还给了他自己，堆积如山的黑料愈发压不住之际，他只能靠出卖色相去陪业界的大佬喝酒，甚至不惜沦为富婆千金们的玩物。
看着这些内容，姜月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理解。
走一步登天的捷径是很爽，可是一旦摔下来只会粉身碎骨。
为了维持曝光和流量，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明明就有脚踏实地的能成功方式，为什么偏要追求捷径呢？
尤其是当她想到佟雾曾经的经历时，不免生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当初佟雾误入歧途，会不会也像如今的席奕辉一般？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过，姜月已然想通了席奕辉与自己被冤枉之间的联系。
无非是利用韩琇拿到代言，争取曝光的机会，只是当时的韩琇已然没有权力决定他成为代言人，所以自己就成为了二人的眼中钉。
更何况对“前朝遗老”而言，除掉自己也等同是给新上任的老板一记下马威，可谓是一举两得。
多好的计划啊。
只可惜自己才不会沦为他们争斗的工具！
这般想着，姜月握着手机的指尖隐约颤抖，在不断收紧的力气中泛了白。
默默良久，佟雾不安地舔舐着唇片，揉捏指骨的动作不由地加深了力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姐姐，这些可以帮上忙么？”
富有光泽的黑色睫毛下，隐约可见他清澈的眼眸闪闪发亮。
那是期待的颜色。
“嗯！”
回忆起以往佟雾迫切想要帮助自己的样子，姜月的心柔软了几分。
在听到回应的一瞬，佟雾兴奋不已，如释重负。
“能帮上姐姐的忙，我很高兴！”
一边说着，他一边暗戳戳地搓动掌心，似是十分欣慰。
在姜月眼里，他这会像极了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但她不觉得他很幼稚，反倒格外动心。
遇到眼睛里装满星光与她的男生，又有哪个女生不会沦陷呢？
至少姜月越发认清了自己对佟雾的感情。
“只是姐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才高兴了没一会，佟雾倏然陷入了新的困扰里。
不过此时的姜月已然没有了苦恼，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帮她证明清白。
“我要去找完整的录音，洗清自己的嫌疑。”
说着，她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好好洗漱一番出发。
“等等！”
眼看她转身要走，佟雾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在姜月的疑惑中，他柔和了嗓音，看了一眼尚未用过的早餐，用近乎温驯的音色哄道：
“姐姐吃饱饭再去，好不好？”
用过早餐，路上简单交代了一下计划，佟雾驱车送姜月来到了某合作方的公司楼前，二人双双进入大厅落座等待目标出现。
此刻，姜月正专心浏览着刘总的信息，上到职业履历，下到家庭背景，她一一看了个遍。
而这位被她作为突破口的刘总，正是当初商务饭局上提出让席奕辉接任下季度产品代言的人。
猜也猜得出来，刘总与韩琇等人勾结，原因必然是自己之前拒绝了私定代言人的提议。
可如若真是如此，说明这个计划早就已经开始实施，并非一时兴起。
正细思极恐之际，佟雾犹豫再三，开口道：
“昨晚是我不好，我做事太没有分寸了，对不……”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姜月打断。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愿的。”
这会的姜月已然显露了一丝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气场，虽没有不耐烦的语气，但她严肃的表情足以让人呼吸都变得轻微。
“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
这种态度不免令佟雾胆颤了一下。
他是演过许多清清冷冷的人，或是事业心重的角色，但面对姜月时，他仍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不是演对手戏所产生的压力，而是真真实实在现实里感受到的态度。
对此，他藏匿愧疚，一心陪她把精力放在了眼前的事上。
“姐姐打算怎么办？”
无论她作何选择，他都会陪她到底。
深知这次谈话的重要性，姜月的面色有些凝重。
“只有一次机会，我必须拿到原版的录音，也必须说服对方转变立场。”
恰逢说话期间刘总出现，她当即起身打算上前。
“你在这等我一会。”
“不，我要跟姐姐一起去！”
佟雾执意要跟，姜月咬了咬嘴唇，回头望他一眼，声音难得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佟雾。”
严肃的语气下夹带着些许恼意。
佟雾看得出来，她不想让这件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可她越是如此，他越会担心她的处境。
“好，我在这等着就是了。”
他失落地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姜月的眼睛，只一味地盯着脚底的地面。
听他松了口，姜月顺势迈步，在刘总即将走入通道前，拦住了去路。
“刘总，您好。”
一见拦在自己身前的人是姜月，刚刚还有些恼火的刘总瞬间赔笑道：
“哎呀，这不是姜、姜小姐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不知为何，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姜月只觉得作呕。
但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她强忍着反胃的感受，冷冷地扯动嘴角。
“很遗憾吧，没能把我从总监的位子上踢下来。”
但架不住对方装作一问三不知。
“姜小姐说这话就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跟这种人卖关子简直是浪费时间，她也懒得弯弯绕绕，索性直言不讳：
“你和参与谋划的那些人应该很着急吧？我停职的期限眼看着进入了倒计时，你们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见对方笑着的眼睛里闪过一缕惧色，显然做贼心虚，姜月干脆提高了分贝，吸引着周围路过的员工注意。
“难道刘总是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你的短么？”
暗示的话足够明显，再装听不懂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额……”
为难片刻，刘总望了望周围上班的人群，又看向身前的姜月，最终选择妥协。
“姜小姐，请。”
不远处，佟雾见姜月跟随在刘总身后，穿过了通道。
本想乖乖听从姐姐的安排，不去添乱，可那颗跳动的心却不断告诉他，他的焦躁与不安。
他隐忍着握紧双拳，试图平静心绪，却不想冲动占据了全身。
之后，再难抑制住心底的忧虑，他径直冲向打卡区。
“你好，我跟刚才的女士是一起的，请放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