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吵嚷的菜市场，形形色色的路人拥挤在过道。
其实，姜月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的。
不过在被佟雾紧紧牵住后，她的焦虑散去，安全感爆棚，自然地与他一同穿梭在人群中。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这种体验。
很真实，处处充满了烟火气。
简单平凡又快乐，这是她从小向往的生活。
刚挤到摊位前，没等佟雾抬起帽檐，摊主就认出了他，笑着打起招呼：
“小佟来了！”
“诶，叔，最近生意怎么样？”
佟雾也不见外，笑着寒暄，好像跟摊主很熟识的样子。
从面对各位摊主的熟络程度，姜月看得出，他肯定经常来市场买菜。
在遇到佟雾之前，她从没想象过一个演员私下里的生活居然可以如此接地气。
毕竟她接触到的明星团队各个都想要彰显出大牌的底气，说起话来趾高气昂的。
跟佟雾简直没法比。
正出神，摊主发现了姜月，有些好奇地看向佟雾。
“这是？”
“您好。”
出于礼貌，姜月笑着弯了弯腰。
没成想身侧的佟雾竟自然地勾住了她的腰，毫不避讳地介绍道：
“叔，这是我女朋友。”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一个男生坦诚又自然地跟别人介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仿佛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靶心。
几乎一瞬，姜月的心悸动不已。
但理智告诉她，二人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佟雾的做法有些欠妥。
“佟雾！”
带着一丝警告的口吻，姜月悄悄伸手掐了一下他的后腰，没太过用力。
偏偏佟雾装作无事发生，笑着与摊主交谈：
“哎哟，这闺女可真有气质！”
“那是，毕竟是我的心上人啊！”
……
事后，几乎每一家与佟雾熟识的摊主都得知了二人的关系。
看姜月的眼神也跟着有了变化。
越是如此，姜月越是赧然。
她与佟雾肩并着肩走出菜市场，本想帮佟雾分担，却不想被他拒绝，只好道：
“怎么感觉你跟这些人很熟啊？”
面对姜月的问题，佟雾毫不掩饰，笑容挂在嘴角，轻松又自在。
“嗯，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买菜，跟他们打交道蛮有意思的。”
“怪不得。”
带着一丝感慨，姜月似是被佟雾的情绪带动，坦诚道：
“平时看你们明星都高高在上的，没想到你居然能每天出入菜市场买菜，一点架子都没有。”
俗话说得好，人有了钱就会飘，心也会跟着浮躁。
可在佟雾的身上，姜月却感受不到距离。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丝毫看不到佟雾半分的伪装，性格是由内而外的纯粹。
大概这是佟雾能打动她的原因之一吧……
“这点还要感谢我的爸妈，他们从小就管得很严，让我能分辨是非黑白，不会轻易随波逐流，只做自己。”
说出这句话时，佟雾低了低头，执着地将二人相握的手掌攥紧了一些。
姜月绯红的脸颊顿时加深了颜色。
“看得出来。”
想到佟雾的父母工作繁忙却依旧恩爱，甚至教子有方，姜月说不嫉妒是假话。
曾几何时，她无比向往自己的家庭也能如此，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
“这些年我总结出了一个接地气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来买菜！看着大家有形有色的生活，听着每个人的故事，感受着菜市场扑面而来的烟火气，这会让我膨胀的心泄气，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一边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物，一边与姜月十指相扣，佟雾突然停下脚步，俯身望向姜月。
“姐姐，我保证有两点我绝对不会变。”
他专注地凝望着她，轮廓在日光下镶嵌了一层和煦的光晕。
微微弯起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光亮，倒映着干净而纯粹的温柔。
这是只有在面对姜月时，才会展现的样子。
“什么？”
见姜月泛红的脸颊有些滚烫，他笑着贴近她的额前，轻撞她的鼻尖。
“爱你和做自己，谁也动摇不了。”
一番精心准备，香浓的汤汁在滚滚热气中翻腾上涌。
姜月好不容易压下的小馋虫这会又被食物的味道勾起了兴趣。
“火锅配啤酒，yyds！”
用餐前，佟雾特意取出一罐啤酒拉开，递到了她的跟前。
“姐姐，要来一杯么？”
“好。”
收起手机接过啤酒，姜月咬住嘴唇思虑片刻，犹豫道：
“佟雾，我能向你打听点事情么？”
刚刚段意霜发来消息，产品最终研发结束，已经进入宣发预热阶段，今天要跟席奕辉签订代言人合同。
这一则消息不能说让姜月感到恐慌，但也确实带来了不小的危机感。
进程越是如此紧锣密鼓，她的冤屈恐怕就越是容易被轻易忽略。
更何况现在老板那边调查的进展一无所获，她如果一点行动都没有，那就等于是坐以待毙。
“好啊，只要能帮上姐姐，我都可以。”
听佟雾应下，姜月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干脆道：
“席奕辉，你熟悉么？”
虽然知道隔行如隔山，二人一个是偶像，一个是演员，但姜月觉得自己应该试着问一问。
以佟雾的身份，总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她如此斩钉截铁的问话却让佟雾一头雾水，有些不可思议道：
“席奕辉？姐姐喜欢他么？”
刚刚还扬起的嘴角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垂落。
“我吃醋了。”
说话间，佟雾面色透出一丝不爽，落力扯开手中啤酒罐的拉环，哀怨地瞥向姜月一眼。
那表情可怜至极，让姜月心底顿生了一种愧疚感。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赶紧摆了摆手，索性对佟雾坦白。
“这一段日子我时常在想，或许让我遭受诬陷的原因，跟席奕辉有关。”
此话一出彻底让佟雾摸不着头脑。
“我不明白。”
他保持着握啤酒罐的姿势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月打量，表情委屈地像是受到了一场伤害。
“他是选秀出身的偶像歌手，当下流量的代表，姐姐是sucre的市场部总监，你们两个怎么会……”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不认识他，但他跟我这件事一定有关联。”
坚定的眼神，坚决的语气，让姜月耐心地解释起了作用。
“好吧。”
佟雾长呼了口气，随后抿了一口啤酒，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弛了下来。
“我们之前有过一段合作，是关于去年的一部电影。因为牵扯到投资的问题，那部电影中途换了资方，他也就跟着进了组，替换掉了一位我很喜欢的演员朋友。不过替换演员这都是些习以为常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谈起当时的经历，他注视着火锅上空不断冒出的白烟，有意避开了姜月投来的视线，眉眼间浮动着一层晦暗的光。
姜月看不透他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他语气里暗藏的一丝辛酸。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在笑着，乐观又积极，还很会照顾她的情绪。
可是当下他的脸上毫无笑意可言，透着一股无力感和隐忍。
“还有没有其他的？”
听姜月再次出声，他溢出的情绪倏地抽离，回到了以往热切的样子。
“我只知道他平时出手很大方，也很爱炫耀。我跟他的交集不多，并不太清楚他的底细。”
说话间，他察觉到姜月面露难色，一筹莫展地捏紧指尖，索性重新细细回忆一番。
没想到还真就回想起了一个细节。
“emmm，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拍夜戏到很晚，离开拍摄现场的途中，偶遇他跟一位女老板去了酒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圈内人向来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也极为默契地守口如瓶。
佟雾描述地颇为平静，可见他对这种事也早就麻木，没有半分诧异可言。
“好，我大概了解了。”
得知席奕辉背后有资本做靠山，姜月也算是有了一点收获。
可是有一点她想不通，明明有资本捧着，为什么席奕辉会和韩琇幽会？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存在感情？
她不信。
其中一定有什么牵扯，从而影响到了自己。
正思索间，佟雾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姐姐，还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么？”
甜橙香气与挥发的汤料结合，温暖柔和，将姜月泛苦的心注入了一丝蜜意。
“或者我可以联系彭大哥和菲儿姐，他们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边说着，佟雾边掏出手机翻动消息列表，语气认真到姜月恍惚。
“这也太麻烦他们了！还是别……”
“麻烦什么啊？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们不会嫌麻烦的！相信我。”
一边打字，佟雾一边扬起笑脸看向她，字里行间满是体贴。
见姜月愁眉不展，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轻缓又宠溺。
此举彻底让姜月的心融化。
“那就拜托了。”
莫名被他的担当所打动，她抿动唇瓣，苦恼地捏起啤酒罐小酌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自胸口滑下，唤醒了她的理智，令她的头脑在此刻无比清醒。
“不过说实话，我现在真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我只知道我是他们派系争斗的棋子，我现在怕的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老板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放弃保我，这会让我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即便她的能力让她看起来具有价值，可是在长久的利益面前，她明白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终究还是会失败。
生平第一次，姜月愿意无条件信任一个人，愿意向他倾诉自己的处境，告知自己的困局。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佟雾之于自己内心的分量日益增长的事实。
只是她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短暂的沉默里，佟雾放下手机，陪着姜月一同举起啤酒罐连喝了几口。
“资本总是这样不把我们当做人看，这真的很让人火大。”
语调不同以往，带着浓重的愤恨与不满，佟雾的眼神第一次呈现出锐利的光泽。
“佟雾……”
姜月不免有些疑惑。
抬眸迎上她的探看，佟雾的眉眼弯起，将那份刺人的锐利藏匿在了他提起的嘴角背后。
“姐姐，想不想听发生在我身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