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真的么？”
佟雾张了张嘴，怔愣须臾。
仿佛身处不真实的梦境，连周遭的一切风景都变得梦幻。
片刻后，他俯身捏住姜月的肩膀，眼睛紧紧盯着她打量，生怕自己出现了幻听。
“姐姐，我没有出现幻觉对么？你真的是这么说的？”
他又凑近了些许，似是分辨着她的神情确认。
深夜渐浓，河面隐约飘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轻轻漫过河岸两侧，将四周如画的景色添上了最后一笔，影影绰绰。
而夜空中淹没的星光有了着落，一一沉入佟雾清澈的眼眸，静悄悄地浮于他的眼波，潋起闪耀的涟漪。
那种迫切想要得到回答的期待，看得姜月心一软，感受难以言说。
“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她定了定神，指尖悄然紧攥，压下心中的犹豫变成了坚定的回答。
几乎一瞬，佟雾紧绷的脸色展露笑颜。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去！”
语气激动到微微颤抖，他的唇间抿出一线好看的弧度，晚风也拂乱了他的额发，露出上挑的眉毛。
他眸间闪耀的星辰在朦胧的月色下愈发璀璨，吸引着姜月在他的目光深处，越陷越深。
“如果在我回到公司上班之前，我仍是觉得不合适的话……”
“我会主动离开！”
在姜月的顾虑中，佟雾给出了她想要答案。
“我知道姐姐有多在乎工作，也明白姐姐为之付出的努力，我不会打扰姐姐，更不想让姐姐心烦，所以在那之后我会主动远离姐姐的生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了许多，眸中的星光也渐渐黯淡，隐匿于深浓的雾气间。
许是察觉不妥，他怔了一下，松开了捏在她肩膀上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那种始终小心翼翼拿捏着二人之间的分寸感，不敢有丝毫越界的举动，再加上他说的一席话，令姜月不免一阵心酸。
就算是朋友，也不该这样生分的。
他是在怕他的行为会在自己心里减分么？
“其实……”
姜月向前追了一步，却在踏出脚步的那一刻顿住。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揪心。
难道是遗憾不接受这段感情，二人的结局就只剩下别离，连朋友都没得做么？
可在佟雾出现之前，她就应该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不是么？
在脑海里否决了许多奇怪的想法，姜月吸了口气，改口道：
“没什么，谢谢你，佟雾。”
他能以她的工作为重，并尊重她的选择，于她而言不胜感激。
对此，姜月试着扯动嘴角，牵出了一缕笑意。
佟雾不知怎么的，只是看了她的笑容一眼，随即结巴道：
“是、是我该谢谢姐姐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我会把握住的！”
不一会的工夫，他的脸颊涨红一片，在温暖的甜橙香气下显得格外手足无措。
见姜月投来的视线，佟雾手忙脚乱，连忙寻了一个借口，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送姜月回到酒店。
好巧不巧，刚到酒店楼下，彭冬怀的电话就顺势打来。
佟雾犹豫接通，在经过几番言语后，脸色垂丧地回到了姜月的身边。
“是要你赶回片场么？”
“嗯……”
见他无精打采，姜月虽是有意安慰，却还是站在了另一边催促。
“那就赶紧回去吧，工作要紧。”
她向来重视工作，把工作上的一切看的都比任何事都重要，更别提佟雾身为演员，活在镜头和成千上万双眼睛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谨慎，稍稍懈怠就会引来大量带有恶意的揣测和猜忌。
她不想耽误他的事业，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即使，她心里生出了一丝不舍。
或许是怕他看出什么，姜月故意垂眸，却不想额头抵在了佟雾的肩膀。
“可我不想跟姐姐分开……”
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黏腻，带有浓重的撒娇意味。
而他身上的温度透过微凉的衣料传来，侵染上她的脸颊。
“佟雾，成熟一点。”
心跳如雷贯耳，姜月靠在他的肩膀一动不动，有些僵硬。
可眼下的佟雾异常执拗，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劝诫，也如自语般，喃喃道：
“姐姐会想我么？”
随着他收紧手臂，温热的吐息呼在耳畔，姜月感觉自己的耳根处也滚烫一片。
“嗯……”
或是为了摆脱桎梏，又或是忠于内心的答案，她轻应一声，紧张不已。
不同于往日的回答顷刻让佟雾错愕。
原本依依不舍的脸上倏然闪现出惊喜的神色，他羞涩地弯了弯眼睛，咬着嘴唇抑制失控的笑意，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失态。
“那…我、我就放心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极具朝气，是那种不刺眼的明亮与温暖。
只是出于时间的考量，姜月没有再跟他站在原地浪费时间。
佟雾提着买来的东西跟姜月回了屋，把剩下的汤饭放进提前买好的便当盒，有序地放入冰箱储存，又将买来的零食按品类摆放，整个厨房看起来十分规整，比他来时还要整洁。
插不上手，姜月只好无措地站在一旁观看。
不得不说，他打理厨房井井有条，还有他碎碎念嘱咐时的模样……
以后的日子不难想象，他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出神间，佟雾一并收拾好了客厅，将置于边角的玫瑰摆在了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姐姐，剩下的几天我没办法在这里陪你，你记得要按时吃饭，不要只顾着工作，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累了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我看到姐姐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回复，好不好？”
带着一丝分别时的哀伤，佟雾来到姜月身前，脸上写满了担心和不舍。
心底难免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但姜月扮作不爽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只是话音未落，她的鼻尖就被佟雾的指尖轻轻一刮。
“姐姐的确不是小孩子，可在我心里却是实打实的宝贝，我心疼！”
他的语气认真，却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也漾出一抹笑，好似是故意为之，欣赏着姜月震惊的表情。
“佟雾！”
捂住被刮过的鼻尖，姜月当即恼羞成怒，惊愕地看向他。
“嘿嘿，姐姐别生气，我不说了……”
佟雾自知错处，吐了吐舌头，将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模样十分乖巧，实则不时传出的窃喜声令姜月哭笑不得。
还真是小孩子的心性……
她抿唇收敛嘴角上扬的弧度，扮作以往冷淡的语气，催促道：
“赶紧去机场吧，路上小心。”
说着，她极力掩饰着复杂的心绪，推开了卧室门走入。
其实，她有那么一丁点害怕看着他离开的画面。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与其目送他离开时的背影，不如自己先行转身，至少不会太过难受。
“姐姐，等一下！”
正要关门，身后倏地传来动静。
她的手臂在此时被紧紧攥住，佟雾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你…你做什么？”
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姜月瞪大了双眼，一副警惕的模样。
视线里，佟雾亮亮的眼睛骤然一弯，藏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他长呼了口气，似是在给自己鼓励。
“姐姐记得想我！”
下一秒，他俯身贴近她的脸侧，带着一股浓郁的甜橙味，在她滚烫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枚微凉的印记。
“！！！”
一瞬间，血液沸腾，冰雪消融。
望着佟雾跑远的背影，姜月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她张了张嘴，拿手抚过脸颊一侧。
直至套房的门闭合，她仍是没能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晃，已是过了四五天的光景。
姜月回到国内，回归了百无聊赖的生活中。
无趣且无聊。
原本之前还有佟雾每天发来消息给她解闷，现在却总是寥寥几句。
他有解释过片场的忙碌，也做到了有时间绝对秒回消息的约定，可那短暂的聊天怎能消解姜月一整天的郁闷？
姜月明白，他忙着拍戏，能及时给予回复就不容易，来找自己更是天方夜谭……
真怀念工作的时光。
至少回去上班，不会觉得空虚。
也不知道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姜月伸手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与段意霜取得了联系。
与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段意霜才出现在餐馆门口。
“来了来了，久等了吧？”
她喘着粗气，看起来急匆匆的，刚一坐下立马端起水杯喝了个一干二净。
“今晚本来有咱们公司例行的聚餐，你不在我去了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直接拿照顾孩子的理由推了。”
一听她这样说，姜月笑了笑，拿起茶壶给她续水。
“那这顿饭必须得我请了，快看看吃些什么。”
向服务员要来菜单，递到段意霜的跟前，示意她点餐。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段意霜也不跟她客气，直接点了二人都比较喜欢的口味。
比起你推我让的尴尬局面，还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姜月觉得舒适。
“想想都觉得来气，你不知道韩琇有多烦人！”
刚点完菜，段意霜端起水杯翻了个白眼，显然气不打一处来。
“发生什么了？”
姜月才附和了一句，哪知段意霜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般，拿起续满的水杯咽下一口，满脸的不痛快。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趁着宋总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韩琇和朱骏狐假虎威，天天加班不说，本来两周的计划他们非要赶在一周内做出来，害得我连续好多天加班到深夜，连孩子都见不着！”
说着，她观察了一眼周围，谨慎地扫过四周每一位顾客的脸后，继而压低声音，一口咬定道：
“而且我敢肯定，韩琇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