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机场。
阳光从玻璃窗投下一片耀眼的明亮光线，在大厅的播报中，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来往匆匆的乘客。
临近登机口前，佟雾主动扯住姜月的指尖。
“姐姐，我们又要见不到面了……”
本就耷拉的嘴角这会愈发垂落，他翘着双唇，眼睛在明晃晃的光源下显得格外委屈。
一举一动像是要被主人抛弃的宠物，脸容满是不舍。
有棒球帽子和围巾遮掩轮廓，行人皆是没能察觉佟雾的身份，径直路过他们身边。
偶有投来的目光，恐怕也只是把他们看作朋友分别。
“彼此努力加油，不是很好么？”
相比于佟雾垂头丧气的状态，姜月就乐观许多。
在她冷淡的脸色上，浮现了佟雾从未看到过的一丝喜悦和兴奋。
他望着她定格了一秒，随即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是很好啊！”
看得出来，佟雾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只是下一秒，他的眉眼再次垂落。
“可是我没有动力支撑下去，怎么办？”
不止脸上的情绪失落，语气更是委屈得要命。
瞄了一眼人影渐稀的登机口，又看了一眼身前粘人的佟雾，姜月急切的心情几乎显而易见。
“我要登机了，你也快点走吧。”
她催促一声，甩开他勾在指尖的手，却不料被其反握住手掌。
“姐姐，给我点动力嘛……”
撒娇的意味浓重，佟雾凑上来，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身为演员，他的演技实在精妙。
在委屈巴巴的掩盖下，那双精致的桃花眼暗藏着期待。
大抵是时间紧迫，又或是承受不住他靠近时带来的一片灼热，姜月有意闪避，不想与他的目光相撞。
“怎么给？”
话音刚落，她感受到手掌一空。
紧接着，她的肩膀被一片炽热环绕，稍稍用力，迫使她靠在了男孩的胸前。
佟雾将她箍在怀里，垂头抵在她的脖颈，轻声道：
“在那边要加油噢，我会想念姐姐的。”
衣襟上沾有的浓郁甜橙味，使得他的音色格外动人。
感受到他唇间溢出的温热拂过耳畔，姜月的心跳在此刻完全乱了节奏。
甚至有一瞬间，似乎漏了一拍。
姜月贴在他的肩头，身体不禁一阵酥麻。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她却能感受到他的拥抱干净而温暖。
就像春日温柔的阳光，足够融化体内绵延的寒意。
只是，那抹温暖始终难以撼动她心中那座冰封的雪山……
“嘿嘿，充电完成，我现在干劲满满！”
佟雾并不贪婪，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就主动撤了手退后。
拉开距离的同时，他扬起嘴角，举了举拳头，浑身都散发出了干劲满满的状态，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先走了……”
姜月没有佟雾的演技，脸颊还存有大片未能褪去的红晕。
她羞涩转身，快步走向登机口，全程头也不回地走入通道。
“姐姐路上小心，下飞机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眺望着她的背影，佟雾边嘱咐边挥手，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颜色。
须臾，一双大手重重地扣在了他脑袋上。
“你还在这磨叽什么呢？！”
声音响起的刹那，佟雾脸色惊异，抱头揉着脑袋，朝彭冬怀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彭大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的话还没说完，暴脾气的彭冬怀立刻打断道：
“早？都十点了还早？”
他敲了敲手表上时间，模样看起来急不可耐。
只是没等佟雾开口，他似是有意收敛迫切的情绪，咳了一声，关心道：
“你…跟她还好吧？事情都处理完了么？”
昨天下午，佟雾自从拍戏休息打了一通电话后，拍戏的水准直线下降。
连导演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直接找彭冬怀交涉。
他提议如果佟雾不在状态，不如歇一天把心事解决。
彭冬怀自然是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给佟雾放个假。
但前提是，需要他陪同前往。
赶往目的地的途中，佟雾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呆滞的目光也渐渐有了神采。
对于看重事业的彭冬怀而言，他不懂为什么那个冷漠的女人会让佟雾如此动心，更不懂佟雾冒着被她嫌恶的风险，也要千里迢迢赶来见她的决心。
“嗯，谢谢彭大哥！”
见他嘴角上扬，连同眉眼也沾染了喜悦，彭冬怀收起关切的情绪，转而严肃起来。
“既然办完了事，就赶紧回去，剧组那边还等着呢！”
研讨会持续了三天。
由于姜月不太精通法语，太多专业词汇如同天书，老板特地给她派了翻译，倒也不耽误事。
不过这也大大增加了她的工作量，每天会后都要回到酒店仔细回顾着一天的内容。
再加上老板信任她，将宣发会议上选出的代言人名单交给了她查验背景。
姜月基本上除了会议，就是坐在酒店，压根没去过其他地方。
即使酒店外能将塞纳河一览无余，她也丝毫没有半分兴致欣赏，只顾着埋头处理工作。
在只言片语里得知情况，佟雾便调整了自己的作息，跨着慢6个小时的时差，熬夜跟姜月唠嗑。
每次等姜月入睡发个晚安，他才肯罢休。
为此，姜月劝过他不要熬夜，他先是拒绝了几次，最后见姜月生气只好应下。
只是白天还在信誓旦旦地说：
[佟雾：(+﹏+)姐姐，我再熬夜就是狗！]
结果凌晨发来消息却是：
[佟雾：汪汪汪！]
[佟雾：（＃￣～￣＃）狗狗应该也熬夜吧……]
[佟雾：我怎么这么喜欢熬夜呢？我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个路灯(づ╥﹏╥)づ]
入睡前，姜月成功被他发来的讯息逗笑。
第四天的研讨会结束比想象中快得多。
姜月离开公司总部的时候，天还没有全暗下来。
夕阳渐隐于法式街头的复古矮楼，路灯被晚风一盏盏点亮，朦胧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为她的周身蒙上了一层淡淡温柔的光。
浪漫而温馨的街景映在她的眼中。
似乎这样走回去也很不错……
正要迈步，老板恰巧经过她的身边。
二人寒暄几句，姜月接受了他的邀请，搭上了回到酒店的顺风车。
“这几天住得还习惯么？”
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宋屿坐在后车厢，带着关心下属的语调，侧看向她一眼。
出于近来发生的事，姜月尤其敏感。
可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里有其它异样的颜色，反倒是浮着一抹温和从容。
“嗯，谢谢宋总关心。”
象征性地弯了弯嘴角，她正色掏出文件，将一沓厚厚的人员资料递到了宋屿的跟前。
“这是候选代言人的资料，身份、背景以及所有的负面新闻我都已经落实到位。”
她说话间，宋屿已然接过，仔细翻阅着她所添加的部分。
每一位代言人都调查的十分详尽，足以看出她的态度。
“很好，辛苦你了。”
一边翻看，宋屿一边对她的工作给予肯定。
“这里面可有你中意的代言人选？”
只是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姜月却察觉到一丝试探。
“我个人认为，只要不会给公司利益带来损失都可以。”
比起刚刚上车时的放松，眼下的她多了些紧张，也多了份小心翼翼。
不过宋屿似是没有在意，转而在下一张人选的资料上，拿食指点了两下。
“韩副总监的意思是用当今最火的流量明星造势，就是你现在看的这位。”
姜月顺势投去目光。
资料中，他的照片的确帅气，是符合当今流行审美的颜值。
想来能成为最火的流量，粉丝群体必然庞大，号召力也会很强，能够为产品增添助益。
只是当她看到这位男星的名字时，瞳孔不禁骤缩了一下，眉头随之紧锁。
“姜总监？有话不妨直说。”
宋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资料。
“其实这位叫席奕辉的代言候选人，就是当初合作商推荐的下一季产品人选，我当时明确拒绝过。”
要说是巧合，搁以前姜月会信，可是现在她死也不信。
就凭着当初会议上，韩琇拿出的所谓录音证据时，姜月就已经明白，他们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怪不得她总是极力推荐，原来是这样。”
似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宋屿轻笑一声，转而提起：
“关于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我目前在派人暗中调查，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传来。”
听到他这么说，姜月悬在心头的石头暂时落了地。
“谢谢宋总信任我，愿意相信我是清白的。”
带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她弯了弯腰，诚挚地向宋屿表达着谢意。
难以想象，若是没有宋屿的信任，她该落到何种境地……
不敢再想象下去，她赶忙甩了甩头。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踌躇间，宋屿的声音严肃而令人心安。
“你附近办公区的监控录像在事发前连续一周皆有缺损，肯定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果不其然……
姜月暗暗握紧拳头。
他们的计划如今看来，还真是天衣无缝得很呢！
“宋总，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恼意上涌，姜月咬了咬嘴唇，脑内冒出了一个对策。
“请讲。”
经过宋屿允准，她冷冷开口道：
“如果只是我办公室附近的监控有损坏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调查车库或是大厅门禁处的监控呢？”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并不能证明你在上班期间没有做过。”
宋屿听懂了她的话，但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观点。
“我记得韩琇当时拿出的证据中，有涉及我邮箱回执的内容。”
回想起一些细节，姜月冷静的性子令她在分析上占尽优势。
“上面的回复应该有明确的时间，而我上班期间很少离开办公室，就算出去也会找霜姐帮我看着，断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得逞的。”
这话的意思清晰明了。
眼下，只要能拿到邮箱回执信，并且看到上面的时间，她便可洗脱冤屈，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明白，等下我会通知下去。”
接受了她的提议，宋屿点头，将资料放在了身侧。
“有问题的话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随着车辆的停靠，他弯了弯眉眼，礼貌朝她笑了一下，目送她下车回到酒店。
“谢谢宋总。”
闭合车门前，姜月深深地朝宋屿鞠了一躬，语气里夹杂着浓重的感激。
“真的非常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