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或许是过于疲累，又或是佟雾安慰得当，姜月一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乃至第二天一早，她走去露台眺望风景时的心情也跟着有了变化。
以往望向高楼大厦的视角皆是灰蒙蒙的，可是这回再看，阳光倾洒，晨雾轻漫，偶有微风吹拂树梢，就连向来冷冰冰的楼宇也沾染了温暖的颜色。
今天是要去法国的日子。
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搭上前往法国的飞机，参与公司总部为期一周的研讨会。
想起昨晚佟雾得知此消息，先是以水代酒庆贺一番，又在临走前撒娇卖萌，非要自己答应让他今早来做早餐送行。
纵是姜月性子冷淡，也架不住他委屈巴巴的眼神，在几番纠缠里终是答应了他。
沐浴在晨光里伸了个懒腰，姜月打算回屋收拾行李，正巧一通电话打来。
“月月，我听说昨天的相亲人家对你非常不满意，这是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颇为焦急。
提起昨日相亲的对象，姜月顿时脸色不悦，冷淡答道：
“三观不合，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那种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男人而言，自己实在接受无能。
在姜月的原则里，如果真的遇到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就算他不挣钱，那她养他又有什么关系？
学历从来不是她所看重的东西。
就算学历是工作的敲门砖，是提高收入的方式之一，但却不是婚姻和感情的必需品。
两个人过日子终究还是要相处的下去才行。
可是这种观念在姜月母亲的眼里是行不通的。
一听姜月提到三观不合，她咂了咂嘴，试图极力劝说道：
“什么三不三观，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更何况就按你现在的这个标准，你怕是要单身一辈子了！”
单身就单身。
有父母婚姻的前车之鉴，姜月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想委屈自己一辈子。
大抵是心情好的缘故，她没有再去跟母亲分辩道理，索性换了个话题。
“妈，您身体最近好么？”
“奇了怪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罕见又稀奇，母亲难免疑惑。
在她眼里，向来只知道工作，对其他任何事情提不起劲来的女儿居然关心起了她的健康，这还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当然是放心不下你。”
姜月倒也不避讳，直言直语，毫不婉转。
可这种行为在母亲眼里属实是稀奇至极。
“我的天呐，你工作闲下来了？怎么还有心情操心我的事？”
一连串的疑问加重了她的猜忌，甚至幻想出了电视剧里某些的剧情。
“月月，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妈这就来找你！”
说话间，母亲的声音低柔了几分，隐隐还带着哭腔。
显然，她以为女儿这边出了大事。
姜月扶额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没有，只是今天要跟老板去法国出差一趟，一周后就会回来。”
哪知话音刚落，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母亲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板？男的女的？”
隔着电话，姜月都能想象出母亲两眼放光的神情。
“妈！”
及时制止母亲的臆想，姜月的脸色颇有些严肃。
“宋总结婚了。”
她忽然想起昨日朱骏的一席话。
她是崇拜宋屿，可这完全出于工作的原因。
俗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
比起追求和爱慕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姜月更愿意把宋屿看作自己的导师或是伯乐。
“嗐，那就算了。”
一听没戏，母亲当即没了兴致。
“等着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正说着，门铃声响。
姜月快步走去，放佟雾进了门。
“姐姐……”
佟雾刚想抬起手打个招呼，便被姜月眼神警告。
眼看她眉心紧蹙，他赶忙闭紧嘴巴收声，乖乖拎着买好的食材跑去了厨房。
“妈，我先不说了，还要收拾东西呢。”
生怕母亲听出异样，姜月有意遮掩，与母亲交谈了几句后果断挂掉了电话。
佟雾见她准备回屋，特地追上前。
“姐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
“都行。”
其实童年的经历让姜月没有挑食这么一说。
有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不挨饿，怎么样都好说。
“emmm，那我煮碗蔬菜汤，再蒸个鸡蛋吧。”
听她没有要求，佟雾捏住下巴思虑片刻，想出了省时又简单的方案。
姜月打量着他，回想起了他昨晚种种令人暖心的举动，心底泛出一丝歉疚。
“昨晚，谢谢你……”
多少有些难为情，她低了低头，莫名生出一股紧张感。
哪知佟雾一听她的道谢立马皱起了眉。
“姐姐也太见外了！”
带着一丝气恼，他一本正经地看向姜月。
“不是说好了么，我们是朋友，朋友才不会计较这些呢！”
朋友这个字眼传入耳畔，颇使姜月的记忆定格在了昨晚，他向自己表明心意的时刻。
他说他不着急，要从朋友开始做起……
的确，有他这样一位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朋友，会让姜月感到愉快和欣喜。
可是姜月也很清楚，他们当下的朋友关系并不纯粹，更是短暂。
一个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与其之后为了失去他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难过，不如就不要开始。
斟酌许久，姜月指尖收紧，开口道：
“关于你向我表白的事，我恐怕……”
“停！”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佟雾打断。
“姐姐身为市场部总监，是不是应该以身作则，遵守工作的流程？”
虽然他的话清晰又明确，可是与姜月提出的完全是两码事。
“什么？”
姜月一时懵然，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姐姐做新产品调研的时候，是不是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去看具体的数据？”
出于惯性，只要涉及到工作问题，姜月都会聚精会神。
哪怕这话仅是在外行的佟雾嘴里说出，她也会认真对待。
“嗯。”
点头迎上他的视线，姜月不免感受到他目光中溢出的几分灼热。
本以为会聊工作上的事，却不曾想佟雾立马转了话题。
“那我才刚开始追姐姐，连一天都不到，姐姐都还不了解我呢，干嘛急着下定论？”
“……”
几乎一瞬，姜月愣在了原地。
而视线里，佟雾的眼神可怜又憋屈，像一只极力黏在主人身边的狗狗，无辜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对人冷淡的姜月这会没了主意。
再加上他说的颇有一番道理，实在让她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总觉得有些别扭，她抿着嘴唇，始终开不了口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姐姐肯定是嫌我做饭难吃，又不好意思明说。”
随着一声委屈的音色传来，沉默的气氛悄悄被打破。
佟雾噘了噘嘴，眉眼低垂，垂头丧气的样子居然夹带着一丝莫名的喜感。
明知他为了调节气氛，故意扮出的模样，姜月还是被他的演技逗笑。
“快去做饭吧，我去收拾东西。”
即使有意遮掩，笑意却仍是沾染在了她的眼角眉梢。
“好嘞！”
见她眉开眼笑，佟雾随之露出灿然的笑容，一溜烟就钻进了厨房。
姜月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挑了两件用来换洗的衣服，工作要用到的电脑，以及日常所需的物品和小工具。
稍稍一收拾，就全塞进了行李箱。
佟雾那边做饭也快，不消半刻就来敲门。
“姐姐，饭做好了。”
“好，我马上出来。”
说着，她加快手上的动作，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扣好。
正起身，打算推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却听到佟雾在门外说道：
“需要我帮忙么？”
倏然间，姜月扫了一眼自己的卧室。
虽然看起来并不脏乱，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铺上堆满了各种衣衫。
一想到这些，她的脸微微泛红，心绪也繁乱无章。
“不用……”
哪知话刚出口，她的脚被行李箱的滚轮绊了一跤，顿时摔倒在地。
“姐姐！”
动静一经传出，佟雾顾不得分寸，迅速拧开门把手冲入屋内，扶起了跌坐在地的姜月。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除了膝盖磕碰后产生的微红，其余地方皆是安然无恙。
长舒了一口气，佟雾打量着她消肿后的脚踝，取来昨晚用过的药膏，继续给姜月涂抹。
“姐姐也真是的，怎么这样不小心？昨晚的伤还没退，刚才差点又要添新的了。”
一边抹药，他一边碎碎念着，语气颇有种教育小孩的感觉。
“佟雾。”
带着警告的语气，姜月厉声一唤，佟雾乖巧地缩了缩脖子。
“好好好，月月是姐姐。姐姐在上，我听姐姐的还不行么？”
不知道为什么，姜月居然觉得他这句话更像是在哄孩子。
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佟雾已然转过身去，蹲着身子示意道：
“快上来。”
“这是做什么？”
打量着他的举止，姜月一脸疑惑。
“当然是背着姐姐去吃饭啊！”
一听佟雾这样说，姜月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再次浮现在脸颊。
这一次，更是添了一抹滚烫。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企图站起走去餐厅，却不想佟雾欺身将她压回床畔。
这样还不算完，他甚至用手臂牢牢地困住了她，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接近。
“姐姐，惹我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他皱了皱眉，佯装气恼，言语间也多了一丝霸道。
“什…什么后果？”
甜橙香气夹杂了些许灼热的气息，让姜月顿时心猿意马。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忘记了羞怯，视线聚焦在佟雾好看的面容上挪不开视线。
不知是否为刻意，他轻轻凑近她的耳边，换成了电影里主角的腔调，幽幽道：
“如果姐姐执意自己走，不让我背，那我就陪姐姐一起在这饿着，也不准姐姐去机场。”
温热的气息霎时萦绕笼罩在姜月的耳畔，几乎烧灼在她的肌肤，透出一片殷红。
“佟雾，你这样未免也太霸道了。”
姜月欲盖弥彰地别开视线，试图分辩。
“我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可在佟雾的桎梏下，她无处遁逃，只得迎上他的眼睛。
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在此刻蔓延着滚滚热浪，带着浓烈的感情席卷而来。
“我不管姐姐在自己或者其他人那里重不重要，在我这里姐姐随时重要！”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如同一支有力的鼓槌，重重地敲响了她的心房。
刹那间，姜月感到微微眩晕，甚至忘记了呼吸，脑袋里一团浆糊。
片刻的失神过后，只见佟雾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模样。
“再说了，霸道又怎么样？狗急了还跳墙呢！”
弯弯的眼梢漾起笑意，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姐姐敢把我惹急了的话——”
“什么？”
“我就汪汪汪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