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需不需要我去药店给你捎些醒酒药？或者请你吃些夜宵，应该会有所缓解。”
见后视镜中的姜月脸色泛白，朱骏将车停靠街边，回身提出建议。
可得到的，却是佟雾激烈地回绝：
“不需要！”
即使脸上的表情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但那双精致的桃花眼里溢出的厌恶，几乎扑面而来。
“我会照顾好她的，不劳朱总费心。”
眼看狭窄的空间顿时填满尴尬，身为下属，姜月自是不能让朱骏处在难堪的境地。
“谢谢朱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明天见。”
这下既缓解了车内的局面，也可以顺势离开，一举两得。
忍受胃痛的侵袭，她扮作行若无事的样子，推开门准备下车。
“先别急着谢我，明天9点公司会议室，有关新项目的企划，记得不要迟到。”
或许是担忧她的身体，又或许是被佟雾怼没了耐性，朱骏没有再纠缠下去的意愿。
可当姜月听到这则消息时，脑内倏地清醒不少。
有关新项目的会议？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她却不知情？
公司近期的确有推出下一款产品的打算，可目前尚在研发阶段……
大概是研发期已经提前结束？
翻看手机，并没有任何相关会议的通知，以及新产品上市的规划。
难道是临时加设的么？
这样会不会太过草率了呢？
一连串的思考牵动眉心，挤出几丝褶皱。
再看驾驶座上的朱骏面容添了几分严肃，姜月自然没有不信的理由。
“好。”
低应一声，她迈出车门，快步沿着街道走远。
见状，佟雾飞快扯开安全带，打算跟上前去。
“小弟弟，作为男人我奉劝你一句，姜总监可比想象中的难泡多了。”
在打开车门之际，后方驾驶座传来的声音不禁令他有些火大。
“呵，难泡？我看你脑子里有水泡。”
望向朱骏勾起的嘴角带有挑衅的意味，佟雾仰了仰头，传出一丝冷笑。
“你压根配不上她。”
俗话说得好，只有女人才能看穿绿茶婊。
同样的，只有男人才能看穿渣男的本来面目。
在上车之前，佟雾早已预料到朱骏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得手。
“好啊，小弟弟，既然你这样说，我不妨奉劝你一句，明天的会议对姜月不利。”
显然，朱骏也不想再伪装下去，索性给他透了个底。
“本来明天我打算帮她一把，送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可惜我现在反悔了。”
眉尾挑动，敌意满满。
听得出来，他反悔的原因正是坐在副驾驶座的佟雾。
他的出现打乱了朱骏本来的计划。
偏偏佟雾不关心朱骏是否会帮助姜月，他知道欠的人情越大反而越难还清。
“你说明天的会议对她不利，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更在意的是威胁本身，对于姜月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字面意思。”
好似玩笑般，朱骏玩味一笑，不再透露任何消息。
吊人胃口的举动惹火了佟雾，令他恼怒道：
“你不要卖关子！”
哪知朱骏笑得愈发肆意，连眼神也浮现出一丝轻蔑。
“小弟弟，再问下去，你的姜月姐姐可就要走远了。”
说着，他带动佟雾的目光径直转向车头前方，示意着姜月渐远的背影。
此举，算是轻而易举转移了话题。
一看到姜月，佟雾眸中的怒火转瞬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稠的担忧。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罢，他怒视朱骏一眼，随即火速离开座位，摔门而去。
午夜，行人寥寥无几，空旷的街道偶尔飘过车辆留下的引擎声。
临进小区前，姜月再也坚持不住，扶在墙边干呕。
虽然昔日有过胃痛，但痛到怀疑人生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况且，距离上次胃痛已有数年，眼下搞得她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姐姐？”
抽痛持续间，身后忽有一串脚步声闯入耳畔，急匆匆地赶到了她的身边，试图予以搀扶。
依靠着熟悉的称呼，以及极有辨识度的甜橙香气，姜月很快便分辨出那人的身份。
但此时的她不想佟雾靠近，宁愿贴在墙边，也不愿让他碰到自己的手臂。
“我送姐姐回家……”
佟雾见她挣扎，不免心急，连忙加重力道，重新搀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
几乎一瞬，姜月用尽全身力气拍开他的手掌，连带着滔天的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加上今天，我们才见了两面而已！”
身为长期独居的女孩，姜月对佟雾的这个行为起疑是在所难免的。
现在，她需要知道答案，也想搞清楚面前的这个男孩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
春日夜晚的风总是格外冻人。
望着她惨白的脸色，佟雾眉眼低垂了几分，打量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掌，似是有些委屈。
“是啊，对姐姐来说，我们才只见过两面……”
不过片刻，他重振旗鼓，手上摘取围巾的动作却不由加快。
“姐姐，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先送你回家，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说着，他取下围巾径直走上前，微微俯身，把姜月露在冷风中的脖颈包裹，表情也随着一圈又一圈地缠绕，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可是这个回答难以令姜月满意。
“我要你现在就说！”
一改往日温和冷静的形象，姜月眼下异常暴躁。
在佟雾松手的刹那，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晰的厌恶，甚至直接扯掉了脖颈上系好的围巾，硬生生扔回到佟雾的怀里。
她死死地盯着他，目不转睛，胸腔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剧烈。
佟雾张了张嘴，又紧抿成一条线，低下头去。
眸中倒映着掌心被退回的围巾，细腻的纹理仿佛长了刺，由指尖扎入血管，一点一点顺着血液逆流而上，摩擦着，刺痛着他的心。
“在姐姐眼里，我只是一个过客么？”
围巾紧紧攥在颤抖的掌心，佟雾在姜月犀利的注视中缓缓抬起了头。
甜橙香气沾染了一丝语气里的苦涩，持续弥漫、发酵，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沉黯如夜，失去了神采。
换个人一定会心疼的吧？
可他是个演员啊，刚刚拿到最佳男主角奖项的明星，一个年仅23岁凭演技征服一众评委观众的影帝。
“是的。佟雾，从现在开始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强制自己恢复以往冷漠的状态，姜月退后转身，迈着大步与佟雾离开距离。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姜月！”
奈何佟雾几步便追了上来，不仅拦住了她的去路，更是擒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
见姜月奋力挣扎，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佟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控般拥住了她，手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肩膀。
仿佛一旦松开，他便会失去魂魄。
“我承认，当初为了找到你，我用过很多办法，甚至当我顺着线索一点一点得知姐姐就在sucre公司工作的时候，我真的超级激动，也特别开心，可是……”
一丝哽咽卡在喉中，令他眼底湿润大片，半天说不出话。
“那时的我害怕再次与姐姐见面的情形，该说什么，该如何做，我毫无头绪，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了解姐姐的机会！”
他的力道很大，她挣不开，逃不掉。
“其实有很多次档期结束休假的时候，我都会鼓起勇气来到sucre公司的楼下，想要出现在姐姐面前……”
属于他的温暖气息强势地将她包裹住，散发着淡淡的甜橙香气，逐渐为她驱散了羽绒服的表面冰凉。
“可想起除拍戏积累到一些人气外，我再无亮眼的表现，其他方面更是门外汉的级别，所以我下决心在这座城市买下了一套公寓，平时休假就来住上一段时间，一边学习着生活技能，一边期盼着与姐姐见面……”
听着他的描述，姜月心里半信半疑的同时，又冒出了新的疑问。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见我？”
“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哽咽的哭腔加重，佟雾吸着鼻子，倔强地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这些年，他一直有牢牢地把姜月说过的话放在心里。
哪怕在外人看来，这句话简略又平常。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勇敢地出现在你面前，就像现在一样！”
谈到当初，他不免懊悔地撤开一步，与姜月面对面站着，就像在替曾经胆小的自己证明着如今的勇气。
“别说了……”
胃部传来阵阵疼痛，与脑内各种冒出的问题一同打转，搞得姜月一团乱麻。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佟雾感恩至今。
“好，我不说了，姐姐不要生气。”
见她蹙眉，佟雾立马停止当前的话题，恳切地望着她，有些无助，语气小心翼翼地。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今天特地来送姐姐回家的副总经理，他是个坏人，姐姐千万别上他的当！”
“……”
等待如同煎熬，情绪蓄满了焦急，紧张，与顾虑。
直到佟雾迟迟没有等到回应，才发觉姜月眉间已然生出一缕痛苦。
“姐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