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朱总。”
问候的语气夹杂了一丝惊讶，姜月顿住脚步，陷入沉默。
她知道他的身份，sucre公司现任副总经理——朱骏。
也清楚的了解他是如何靠着过硬的业务能力，在三十五岁前，从普通销售部专员一路成功晋升为公司副总经理。
在事业方面，朱骏绝对是她的榜样和目标。
可近年来通过种种迹象表明，朱骏有意在追求她……
这不是她想要的。
可惜工作需求令她躲不开，也逃不掉。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送姜总监回家？”
朱骏倒不见外，起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弯着嘴角向她示意。
“朱总说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按说朱骏的长相不差，又有常年健身所带来的身材增益，看着特别沉稳，是公司不少年轻女职员的心仪对象，但偏偏姜月一丝感觉都没有。
“真不打算给我个机会？”
见她始终没有上车的打算，朱骏索性主动上前。
扫过他的笑脸，姜月将目光锁定在被牵起的手上。
突然的触碰令她生出厌恶，带动着情绪逐渐烦躁，但她不敢表露，只尴尬地抿着唇，思考着怎样回绝才算不得罪人。
“那给我个面子总可以的吧？”
随着朱骏话音落地，姜月傻了眼，这下想推脱都没有了借口。
如此看来，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一个目的换个说法就能把人瞬间逼到绝境。
正犹豫，身后忽地响起一声叫喊：
“姐姐！”
迟疑一瞬，甜橙味的香气弥漫，佟雾已然赶来，贴在了她的身侧。
此时，他发觉她被朱骏握住的手，眸子挪不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瞧，墨色的瞳仁似是跟着冒了火。
“这位是？”
朱骏扬起的唇角明显僵了一下，大概他万万不曾想到姜月的身边突然多出来个小跟班。
原是想仔细打量看看模样，奈何这位小跟班全副武装，打扮得严严实实，只能瞧见那双对自己蓄满怒意，虎视眈眈的桃花眼。
面对朱骏提出的问题，姜月再次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
短暂的缄默中，佟雾替她开了口：
“朋友。”
简洁明了的介绍不仅令朱骏微怔，更是让姜月吃惊。
面对二人不约而同投来的目光，佟雾视而不见，径直扯开朱骏紧握姜月的手，帮她摆脱了束缚。
“朋友？”
喃喃重复了一遍，朱骏看着姜月的手掌从自己手心脱离，仍旧维持着嘴角的笑意。
但挑动的眉尾出卖了他的镇定，语气也夹带上一丝玩味。
“按说你的交际圈我应该了解颇多，可却从没见过这位小弟弟，是你新结交的朋友么？要不改天我请客……”
其实朱骏有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佟雾都没所谓。
他真正在乎的是朱骏的眼睛一直盯在姜月身上看，这让他非常不爽。
“那怎么能行？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毕竟你这么照顾我们家月月，理应是我感谢你。”
说着，佟雾上前，将姜月紧紧护在了身后，一点缝隙都没给留。
“不过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恐怕你对月月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知之甚少。”
姜月这会彻底懵了。
本就空白的大脑彻底报废，根本转不动脑筋。
佟雾叫得未免太过亲切，显然越界。
况且，朱骏是她的上司，他的话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朱总，不好意思……”
绕开身前的佟雾，姜月弯了弯腰，向其致歉，却未曾想到朱骏笑着摆了摆手，一点也不气恼。
“没关系，你这朋友还挺有趣的。”
“你也很有意思，大半夜专程跑来送月月回家，用意昭然若揭。”
与朱骏不同，佟雾眯了眯眸子，声音里的火气尚未消减，甚至仍带有浓重的火烧味。
哪怕再迟钝，姜月也能看出二人的暗中较劲。
她夹在其中进退两难，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我是担心姜总监的安全。”
不知是掩饰难堪，还是戳中了笑点，朱骏哈哈一笑，转而将目光移到姜月的身上。
“毕竟像她这样独立坚强的女孩子，我忍不住心疼，也总想多给她一些安全感和依靠……”
承受不住朱骏含情脉脉的视线，姜月勉强提起僵硬的唇角，浑身上下只剩尴尬。
不料佟雾出声，打断道：
“那你介不介意多载个人，顺路送送我？”
临近午夜，迷离繁华的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斑斓的光影。
姜月侧靠在窗沿，静静眺望着夜色，双唇紧抿。
在她的前方，朱骏和佟雾分坐于正副驾驶座。
二人一句接一句，气氛看似松弛，实则熬人的很。
一切恍如梦境般不真实，姜月甚至压根没有想让佟雾送回家，更不想坐上朱骏的车。
可事实摆在眼前，令她头痛不已。
“小弟弟你要去哪？我先把你送回家，可别让家里人等急了眼。”
随着朱骏开口，姜月的神经瞬时紧绷。
她听得出来，这话带有暗讽的意味。
然而佟雾不显气恼，并道：
“姐姐在哪里下车，我就在哪里下车。”
姜月简直想不通。
明明她和佟雾才只见过两面，为什么他非要缠着自己不放？
另一端，朱骏微微挑眉，笑意不减。
“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
“23。”
在其有意无意地打量下，佟雾保持着惬意的坐姿，看不出半点胆怯，隐隐透着一股气场。
“哟，比姜总监整整小了六岁，应该还在念书吧？”
“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是么？学的什么专业？有没有考研的打算？如果符合我们公司最低要求的话，我倒是能直接调你去姜总监的部门，让你陪她做个伴儿。”
朱骏话中带着过来人的口吻，侃侃而谈。
刚刚有了头绪的姜月从抽离的状态回转，便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抬眸望去，只见朱骏趁路口红灯，递给佟雾一张名片，上面清晰地印着公司职位与联系电话。
若是她没会错意，朱骏算是借机给足了佟雾下马威。
至于原因，大抵是他将佟雾视作了情敌……
一想到这，姜月就觉得无比荒唐。
伸手捂住隐隐绞痛的胃部，她试着张口打断二人，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收声，摇头缓叹。
“你是sucre的副总经理？”
佟雾扫过名片，终于侧看驾驶座上的朱骏一眼。
“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联系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不等朱骏把话说完，他打断道：
“抱歉，我完全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如果不是etoile系列成功上市，恐怕我连sucre这个品牌都不知道。”
随着佟雾的讲述，朱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姜月坐在后排，保持着缄默。
尽管佟雾有些无礼，但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曾经不温不火的sucre公司如今爆红，绝对离不开etoile化妆品系列的营销策略，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沉默须臾，佟雾倏地转头，将目光投向后座的姜月。
“谈起etoile系列，还是多亏了我们家月月，要不是她的市场方案和运营策略执行，恐怕sucre也不会有现在的成果。”
说着，他那双被窗外霓虹铺满绚烂的桃目弯起，连严肃的声音也跟着染上了一丝蜜意。
当着上司的面这么说，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姜月难以置信，眨了眨眼睛，再次转动一团浆糊的脑袋，企图挽回局面。
哪知朱骏附和道：
“确实如此，这也是我欣赏姜总监的原因之一，也说明当初我的选择没有错。”
尝到了如坐针毡的滋味，姜月顾不得身体状况，赶忙推脱：
“sucre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新上任的总裁和朱总，我的功劳微乎其微。”
她挺背坐直，极力掩盖有气无力地状态。
见佟雾望向自己，她的眼神不由地添了分凌厉，似是警告着他不当的言辞。
刚刚还笑着的佟雾这会耷拉下脑袋，委屈巴巴地靠在椅背，眼睛也没了神采，像是一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小狗，时不时偷瞄一眼姜月的表情。
“姜总监自谦了。”
此情此景，朱骏将二人些微的细节尽收眼底。
随着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话锋一转，自然地切换了话题。
“今晚的酒局进展顺利么？”
涉及工作，姜月自是十分认真，一时忘却胃痛的困扰。
“其他的都已经按计划敲定，但是……”
“嗯？说来听听。”
“对方提出了下一季产品更换代言人的方案。”
听到姜月的阐述，朱骏的眉心皱起，却很快便被笑容掩盖。
“你的想法呢？”
无论是不是考验，姜月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明确拒绝了。”
自从新总裁上任伊始，公司里便有新的明文规定，在最终敲定明星代言人之前，禁止决策团队私下以任何形式接触艺人及其团队，姜月深知这一点。
要说原因，自然是公司之前有太多的翻车案例，都是由决策者的个人喜好或是贪图一时的流量而敲定产品代言人，不去做任何的市场调研或是民众接受度，最终导致口碑下滑，甚至一度崩盘。
etoile系列上市之所以能成功，第一自然是营销到位，第二不得不归功于在代言人选择上的慎之又慎。
“很好。”
听到姜月的回答，朱骏的脸上闪过一丝早有预料的笃定，话题也随之终止。
行驶的车内陷入沉默，偶有风声刮过车窗，却将安静的空间衬得愈发沉寂。
胃内灼烧感伴随着耳畔嗡嗡的噪音愈演愈烈，眼看目的地近在咫尺，姜月试图控制着急促的呼吸，强忍着不适坚持。
奈何拙劣的演技被副驾驶座的佟雾一眼看穿。
“姐姐，你的脸色好差……”
迷迷糊糊间，姜月望着那双溢满担忧的眸子，思绪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