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我突破后出名了
高空中疾速飞行的天小云听着麻雀及其周围一些动物的讲述，知道了在她带着艾天墨回定河时发生的事情。
天小云大致可以还原出当时发生的事情。在这一过程中，糟心是充斥了她整个大脑的感受。
……
足足躺了一天一夜的蒋思灿，身体状况总算有了点好转。尽管她仍然有些头昏脑涨，但终于不再发烧得那么严重了。
不过，蒋思灿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高兴多少。她总是待在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不住地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厄运。
就在今晚。
那些威胁她的人给她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她很清楚自己孤立无援地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会遭遇什么，更不用说还必须穿上他们强迫自己买的那些变态般的衣服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自己能病得更严重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自己有机会因此而被放过呢？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同她渺小的期盼背道而驰。
她渴望和大家一起互动、多少增进写感情而不至于被忽视，自己却恰巧在此时生病而无法军训。到了她希望病下去的时候，身体却又渐渐恢复了……
每每想到这，她都会怨恨地握紧拳头。
在这一倒霉的过程中，那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自称“糖人”的家伙总是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糖人为了尽力维持她残破摇摆的生命，而自作聪明地留言导致她发烧。
而现在她没有用同样的办法再次弄病自己，也是因为糖人——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每当她试图伤害自己时就会出现，占据她身体的控制权，阻止她逃避种种一切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痛苦。
——甚至连糖人自身，现在也变成她的痛苦之一了。
她撕毁了日记本，切断了糖人与自己的联络途径。自那以后糖人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她毫不怀疑，一旦自己再次表露出任何希望了结自己的迹象，糖人依然会出现，一声不吭地把她固定在现实里，强迫她继续面对几乎被染成了纯黑的生活。
活着，每天有数不尽的罪受，可以倾诉的人要么不了解情况，要么已经不在了；想死，和自己共生的另一个意识却总是阻止着自己，却丝毫不肯分担她的的痛苦。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操场，参加军训结束的联欢会。被孤零零地丢在宿舍的蒋思灿，逐渐有了一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至于今天是她的生日？
呵呵，算了吧……
艾天墨和天小云一样在天空中飞着。和遥远之处拽着他身体回定河的天小云不同的是，他正控制着一只戴着翻译器的麻雀，一圈圈地盘旋、搜索着蒋思灿的精神流。
他刚来的时候，发现对方不在自己的寝室里，怀疑她有会有什么想不开的想法，于是展开了紧急搜寻。
最后，艾天墨在宿舍楼某个卫生间的窗外，终于把人找到了。虽然由于窗户关着他看不到里面，但还是通过精神流确认了对方的位置。
蒋思灿还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连续几天的过度饥饿，依然十分虚弱。她颤颤巍巍地拧开水龙头，冷不丁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果子，你好！）”
这是窗外附身麻雀的艾天墨用翻译器说的话。蒋思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差点在镜子上溅起一道水花。
她关掉水龙头，到处张望着：“谁？”
“（是我，麦……呃，糖人！）”
蒋思灿环顾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艾天墨试图打破沉默，没话找话道：“（那个，生日快乐啊……）”
蒋思灿笑了，那笑容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在其中：
“你又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吗？”
“（我……）”
“还是说，你又准备和我说什么大道理？啊，什么生命只有一次再苦再累也要珍惜，什么死了以后会给爱我的人带来痛苦……哈，真有意思……”
蒋思灿一开始的说话声音很轻，说着说着，语调开始颤抖起来，仿佛在拼命忍耐着什么似的。
“（听着！）”艾天墨生怕蒋思灿又误会了什么，连忙道，“（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真的不是你的另一个意识，而且也真的帮你解决了那些坏人了……）”
蒋思灿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仍然露着凄惨的笑容。
“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必须要找他们了。继续维持这样的谎言还有什么意义？你还能编出更离谱的话来吗？”
“（你马上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而且你以后都不会再孤单了，因为我已经让你的室友留生日惊喜给你，她们估计快要准备好了……）”
“嚯，果然能编出更离谱的话呀。”一滴眼泪不知不觉间从蒋思灿的眼中淌下，“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单凭我这个无用的身体，是怎么完成你说的那些感天动地的大事的？”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啊！）”艾天墨开始感到百口莫辩，“（现在我能和你对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少来！”蒋思灿突然打断了艾天墨的话，更多的眼泪滴落下来，“在你的出现之后，我特地查了相关症状的资料，你知道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听见你的说话声。别以为凭这个新把戏就能把我唬住。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只要自己活着就好，让一切罪都让我承担，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不切实际的谎言，那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但我也没有料到毁掉日记之后你还能用别的方法跳出来恶心我！你说你不是我，ok，那你出来啊！走到我面前让我瞧瞧！来啊，”
她情绪激动之下，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几乎都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一样。
艾天墨被骂得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只记住了蒋思灿这一大段话中最后那部分的意思：“（呃，我就在外面，打不开窗户。你可以帮忙开一下么……）”
蒋思灿擦了一下眼睛，咬着牙扭头就走，丢下一句话：“呵，这个窗户被固定死了，根本打不开。而且这里可是四楼，难不成你还会飞吗？”
“（我现在确实会飞……）”附身着麻雀的艾天墨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这种情况下蒋思灿根本不会相信。
而且，艾天墨说到一半才发现，蒋思灿已经离开了。
蒋思灿在走之前，隐约听到“糖人”最后说了一句自己会飞，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切，这是编不下去了吧……”
她没有再听见“糖人”的回应，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一场幻觉。
……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小云往返一趟把纸箱子送回定河的宫殿。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她降落在宫殿门前时也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汗水倒是早就被高空的狂风吹干了。
天小云把刚搬来的纸箱往桌下装满翻译器的纸箱边上一靠。她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地化身金鸟形态，飞到艾天墨房间外，用喙敲着窗子。
艾天墨被她的敲窗声花了足足两分钟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回来了啊……还有别的事吗？”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天小云进来。
天小云落到地板上，变作人形，径直走到房间门前，熟练地锁上门：“睡够了没？不要忘了穿梭翻译器去南京研究院侦查情况啊。”
“好，我一会儿就去。”艾天墨从床头柜上毫无障碍地拿起隐形的翻译器戴在耳朵上，“今天是蒋思灿的生日，她的室友就是准备今晚给她生日惊喜的。她现在心情好像不太好，我得最后再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她就是被你搞得心情不好的。”天小云苦口婆心道，“你别再去火上浇油啦……”
“不行，这次听我的。因为你的一个愿望已经用掉了。”艾天墨压根儿没听进去，正襟危坐准备出发，“再见！”
“等一等……”
天小云看着艾天墨头一歪失去了意识，就知道他已经出发了，没说出去的半句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她摇摇头准备离开，却发现了艾天墨的书桌前摆着一部手机。
“小墨家给他买手机了？”天小云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研究，“这应该是荣耀吧……”
她摁下开机键，看到了输入密码的页面，没有过多思考就输入了“120601”。
解锁成功。
一开始天小云只打算小看一会就结束的，结果这手机一拿起就放不下来了。她注册了一个又一个应用的账号，对着海量的信息沉迷般地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表情变得越来越惊讶和戏谑，眼睛不时瞥着躺在床上的艾天墨，并且止不住地偷笑起来。
“天小云！”
艾天墨突然醒了，直直地坐了起来，语带惊慌，吓得天小云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怎么了？”天小云松口气拍拍胸口，看了一眼艾天墨，突然又忍不住笑了，身体有节奏地一抖一抖。
“你又怎么了？”艾天墨奇怪地看着天小云的反应，后来才想起天小云刚刚问了自己话。
“我有事和你说！”他们俩同时说。
“你先说吧！哦，那我先说。”
说了同样的话的他们久久地望着彼此。半晌，天小云迟疑地开口了：“嗯，你先？”
“蒋思灿已经收拾东西，要去见白烟社的人了！”艾天墨急得语速都加快了，“就在刚刚，她的室友为了布置生日惊喜，想办法让她先离开，结果她就要……”
“慌啥？白烟社不是被你捣毁了吗？她能有什么危险？”天小云倒是神色自如，不解地问。
“可是她离开的时候很不对劲，一副生无可恋的……呃……超然状态。哦，对了，她的眼神都变成这样的了！”艾天墨说到紧急关头，学了一下蒋思灿的眼神。
他的眼神顿时涣散了起来，眼珠子无神地瞪着上面一点点的地方，下眼皮努力地往上提。这一切组合在一起，使得艾天墨看起来就像一只劳苦不堪、加班过度的僵尸。
“哈哈哈……”天小云被艾天墨的模仿秀逗得边狂笑边拍着桌子。
“你小声一点啊！”艾天墨担心地检查了一番门外的精神流。还好，爷爷奶奶或小芹并没有听到动静被吸引过来，“现在该怎么办？”
“不慌不慌，她等不到人，最后总会了解到真实情况的。”天小云把手机递给艾天墨，“我借了一下你的新手机看了看，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看看吧！”
“这是什么啊？”
艾天墨接过手机打开，播放起上面留着的一段视频。
“……既然是专门选择了这首歌，能透露一下你是想为谁唱的呢？是给你的哪个朋友吗？”
听着这耳熟的话，艾天墨心里疑窦丛生。他仔细看了看画面中站在舞台上的那个貌若天仙、亭亭玉立的女生，一个猜测逐渐在他脑中浮现。
“我确实要把这首歌送给一个朋友……”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不太像自己，但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艾天墨还是马上认出来了：“这……这不是我吗？”
他有点看了看狂笑不止的天小云，表情慢慢皱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你讲清楚这种情况哈。”天小云止住笑，坐到艾天墨身边，一本正经地说，“今天下午，你去表演，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听得懂吗？”
“听得懂。”艾天墨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你就在网上出名了。”
艾天墨茫然地看着天小云：“啊？中间是不是漏掉了好多事情？”
“没有。”天小云说着说着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了起来，“首先你装扮成的张嘉悦长得就很好看，歌唱得也好听。再加上你表演节目前的那段充满感情的演讲……”
“我没有演讲吧？”艾天墨越听越糊涂。
“就是你说要送给一个朋友的那段话，至少故事本身是感人而励志的。”天小云拿过手机不断翻着页面展示给艾天墨看，“总之如你所见，舞台下面拍摄的人把视频发上网后，你马上就红了。现在好多好多人都在讨论你、打听你……”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在巨大的冲击下，艾天墨不知不觉间又模仿了一遍蒋思灿的眼神。
“那倒没有，张嘉悦的大部分信息都没有暴露，只有这个假名字被广为人知了而已。”天小云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看来我犯了一个错误，让你伪装起来，反而让你更加引人注意了……”
“这个一会儿再说吧……”艾天墨支吾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又准备躺下了，“先把蒋思灿那边的事情处理好……”
……
失魂落魄的蒋思灿回过神来，发现原本一直走在路上的自己，居然在半路停住了。
除了一只手拎着大包，装有即将被恶人玩弄时需要穿的衣服外，另一只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此时正在播放着一段视频。
“糖人又来了吗……”
她低头看着手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准备将视频直接关掉。
因为她看到视频播放的是之前不同app接连推送的、凭一首歌奇迹般走红网络的女孩。
她好几次收到了推送，却从来没有打开过。在她看来，像自己这种被命运抛弃、只能任人摆布随波逐流的可怜虫，看着别人光鲜亮丽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也正因为如此，她已经相当厌恶这一切了。
“我的这位朋友比我要大几岁。她原本和大部分人一样，有着平凡的生活。虽然过得很普通，但是我相信她原本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
然而，一直听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退出视频，而是着迷般地听了下去。
她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视频中描述的正是她自己。记忆中遥远的曾经，她正是以这种样子生活的。
现在想来，那简直就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今年六月她参加了高考。但是没有考好，这让她一度感到希望破灭了。后来又因为一场意外，所有可以在这样的时刻安慰她、给她鼓励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蒋思灿怔住了。她不可思议地凑近了屏幕，死死盯着画面中“张嘉悦”的脸。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