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我的自我突破
天小云自动忽略艾天墨的这句话,带着微微的期待问:“你以前跳的舞一定还会吧?上去露一手看看?”
“啊哈,别指望我啊。我基本上都忘光了。”艾天墨愁眉苦脸道,“我现在只能准确记起‘听我说谢谢你’的一半动作。”
“另一半呢?”
“另一半的话……呃,我最多只能记得有这么一半的存在……”
“唱歌!唱歌也可以!”天小云继续怂恿道。
“可是我……”
“有谁愿意上来的吗?”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声音之大震得艾天墨差点一抖。
“不说废话了啊,你赶紧上!”天小云小声道。
她高高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艾天墨:“她!她要上去!”
天小云的这一动作直接导致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艾天墨。被无数视线光明正大地盯着,艾天墨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像是突然装上了大功率的马达一样疯狂跳动着。
“好,那么有请这位勇敢的小妹妹上台来——”主持人对脸颊变得更红的艾天墨伸出手,“来,掌声鼓励!”
在排山倒海般的拍手声的压力下,艾天墨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给了天小云一个绝望的眼神,意思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却收到了对方递来的一个“我看好你哦”的鼓励般的眼神。
他步履蹒跚地穿过人群,走向了舞台。同时恐慌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失去知觉的迹象。
“好了,接下来只需要我通过翻译器给小墨操作就行了。”天小云目送艾天墨离开,重新拿出一个翻译器来,戴在耳朵上,气定神闲道,“喂,小墨,你不用担心。接下来听我指令就可以了,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她看见艾天墨依然步伐略显僵硬地前进,没有任何表示,又说:“听见了对我悄悄比个ok的手势。我能看见。”
可是艾天墨还是没有反应。天小云疑惑了。她对着翻译器操作起来:“莫非小墨的翻译器关机了?”
“嘀。编号mo06017931号设备,定位确认,在您北偏西约七十三点五度,五百零七米处……”她的翻译器提示道。
“那边是……”天小云伸长脖子张望一下,很快回忆起了那个位置,逐渐慌了起来,“刚刚的奶茶店?小墨把他身上唯一的翻译器留在那了?为什么!是不小心的还是……”
“反正你看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对艾天墨的告诫,略一思索,明白了,苦着脸:“他能感应翻译器的信号,肯定是学我把翻译器丢在那了,老天……”
她立刻对着艾天墨拼命挥手示意,比划着:“翻译器不在!你别去啊!赶紧下来!”
太晚了。艾天墨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隐没在人堆里的天小云,已经走上台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了。
和台上紧张无比的艾天墨如出一辙,天小云的呼吸也都快静止了。她已经开始预测未来几分钟内将发生的事故。
目前看来,最好的情况就是艾天墨在台上站着站着就开始摇摇晃晃,最后瘫倒在地。到那时,她为了避免艾天墨被救护车拉走(因为这又是无数个暴露身份的理由的其中一个),说不定还得冒险施展能力,从台上劫走艾天墨。
而最坏的结果呢?
当然就是艾天墨融雪术失控,两眼一翻,把台下所有人(甚至包括天小云自己)全部弄昏。这么多人如海浪和麦穗一样由内向外扩散般地接连昏倒,绝对是一大极其要命的奇观……
“哦!还是个小美女啊!”主持人从台下的工作人员那边接过了另一个话筒,对艾天墨笑道,“那么首先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好吗?”
这对本来就快神经爆炸的天小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她紧紧地盯着艾天墨,生怕他回答出……
“我……我叫张嘉悦。”艾天墨的声音已经逐渐从发抖中镇静下来了。
“呼——”天小云松了口气。
“你准备的节目是……”
在主持人问话的同时,艾天墨恰好完成了一个奇迹般的行动:他努力直视着面前的人群,眼睛转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终于找到了脑袋上架着护目镜的天小云。
天小云连忙指了指耳朵上的翻译器(虽然对方看不见,但是她相信艾天墨能领悟到她想表达的意思是翻译器),然后拼命地摆着手。
没有翻译器,你在上面很危险啊!我错了,你赶紧想办法脱身!
艾天墨将天小云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并开始了大胆的解读。
“翻译器?什么翻译器?翻译器不是早就给丢到南京研究院的一个门口了吗?不对……她戴的那个翻译器已经隐形了,是不是隐形的意思?”
“挥手……天小云现在人形的手,在她金鸟原型时的部位应该是……翅膀吧?”
“隐形……翅膀……哦!我知道了!这个我会啊!”
以上思考过程在艾天墨脑中,从头到尾不过一瞬间的时间。然后,他冲底下的天小云轻微地点点头。
天小云捕捉到艾天墨极其细微的点头动作,以为艾天墨懂了,也对他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
接着,她就听见音箱里传出艾天墨变化后的洪亮声音:“是歌曲《隐形的翅膀》。”
天小云的表情变换相当快,就好像有人拿黑板擦把她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擦得一干二净。她瞪着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上下两排牙齿轻轻地发出了咔咔的碰撞声。
“哟,很老的一首歌了啊,不过也很励志,是吧?”主持人继续发问,在艾天墨所处的情况看来简直就是超纲问答。
“对了,既然是专门选择了这首歌,能透露一下你是想为谁唱的呢?是给你的哪个朋友吗?”
艾天墨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天小云,那眼中的意思很好理解:我作为一个公敌,哪来的朋友啊?我怎么知道朋友是什么样子的?这种情况我究竟该怎么说?
天小云在听到“朋友”这个词后,就料到艾天墨一定会是这个反应。她怀疑指指自己的话艾天墨会理解成“是下面那个戴护目镜的姐姐让我唱的”,于是思考起其他的表达方法。
她迅速在身上一阵摸索,最后翻出一个苹果外形的翻译器。和小虎军队那个苹果的翻译器飞行器不同的是,这种翻译器为头戴耳机型,左右两个听筒各是半个苹果的形状,平时合在一起为苹果外形。
她一手举起那只苹果翻译器,另一手手指指着它拼命戳着。意思是:我和苹果它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这个选择实在是迫不得已,她实在找不到能暗示小虎军队各个成员名字的其他物品了。
“这是……”
艾天墨看到了天小云手上的东西。他第一个想到的名字是……
小果子。
“原来是这样……”艾天墨想到之前见证过的一切,突然不再因面对人群而感到紧张和害怕了,心想,“我明白了……”
“我确实要把这首歌送给一个朋友……”他定定神,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对着话筒缓缓道。
“我的这位朋友比我要大几岁。她原本和大部分人一样,有着平凡的生活。虽然过得很普通,但是我相信她原本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
“今年六月她参加了高考。但是没有考好,这让她一度感到希望破灭了。后来又因为一场意外,所有可以在这样的时刻安慰她、给她鼓励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她现在就在南京这座城市里,独自一人面对内心巨大的煎熬。短短几个月来经历的一系列打击,让她几乎失去了对生活的全部热情和希望。
“甚至,她为此表现出的失落惆怅和灰心丧气等一系列的样子,都让她被自己身边的新同学视作异类,竖起了一道把她排开在外的隔阂。
“她被人伤害、误解、嘲讽、孤立,就像浩渺星空里就算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人在意的一块黑乎乎的石子。无法被理解,承受在过往的痛苦和如今的孤独中,每天只能对着日记本倾诉,连身体都开始出了不少问题……这就是她最近所经历的一切。”
说到这里,艾天墨的眼睛开始湿润了。他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仰头看向天空,似是要阻止眼中的什么东西流下。
他面前的天空上,两片云朵悄然飘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金色与粉色交织的色彩。
艾天墨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能够感同身受,是因为从好久之前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过来的。被多少人嘲讽、排斥,直到对自己过街老鼠般的地位逐渐麻木,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艾天墨眨了两下眼睛,继续道:
“我想用这首歌告诉你,击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孤独的处境,而是消沉的意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展开你的翅膀,飞越黑暗,迎接黎明。”
天小云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样专心地听着。到这里,她刚觉得艾天墨说的有些好,一低头,就发现她的双手自作主张地鼓起掌来了。
接着,掌声一浪接一浪。在这响亮的音浪之中,艾天墨似乎暂时彻底摆脱了人群一向会给他造成的副作用,握着话筒,随着伴奏开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这一次,全场持续不断的针对他的目光和欢呼,直到最后也没有再出现什么负面效果了。
……
“我没想到你唱歌的声音也能这么好听……”
这一回,艾天墨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定河市,坐在宫殿内的一把椅子上,面对着桌子。天小云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面对着他。
“什么意思?”艾天墨打了个哈欠,问。
天小云看着艾天墨。他身上虽然仍然穿着女装,但是因为周围没人,外加几个小时下来习惯这副穿着了,他的皮肤颜色和声音已经开始恢复正常了。
“你没发现吗?”天小云掩嘴窃笑,“你的亮相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轰动……长相配歌声简直是极品级别了,后来你下台来后好多人都让我问你家长,能不能让你参加比赛或直接出道当童星歌手。我带着你找到没人地方起飞都花了好长时间……”
“我怎么不知道?”艾天墨都听愣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一唱完下来后就又变成那副傻呆呆、半梦半醒的样子了,睁着个眼睛一问三不知,别人还以为你害羞呢!”
“我需要回家休息……”艾天墨点了两下头,对这个话题有所抗拒,站起来准备下楼。
“那去侦查南京研究院的事情呢?”天小云在他背后问,“你刚刚飞行过程中不是一直在休息吗?”
“不,我是去其他地方忙事情了。”他解释道。
“忙什么了啊……”天小云嘟囔着,抬头又看了一眼艾天墨的背影,突然发现了一个有点可怕的事情,“等等!喂!等一下!你就准备穿着小裙子戴着假发冲进家门吗?”
艾天墨脚步一顿,意识到自己差点在爷爷奶奶和艾天芹面前铸就大错,冷汗冒出来了。
最后艾天墨回家时,总算恢复成了出门时的装扮。他经过慎重推敲后,把伪装张嘉悦时用的那些衣服藏到了床底下。
刚做完这一切,爷爷就过来了。
“你最近出门挺频繁啊。干什么去了?”爷爷一进房间就劈头盖脸地问。
艾天墨紧张地瞅了一眼床下的方向,摇摇头,然后点点头,再摇摇头,语无伦次。
“啊,我……”
“喜欢出去是好事,别一天到晚老是窝在家里。”爷爷没有多想,把一部新手机放在书桌上,“给你买的,以后出去就可以方便联系我们了。”
爷爷退出房间后好长时间,艾天墨都盯着手机发愣。
他想到,有了手机的好处可能不只是在外可以联系家人。他从此还可以通过电话号码或社交媒体账号,更方便地附身到远处的其他人身上,不用再反反复复用书房的电脑或丢翻译器了……
艾天墨没有认出这个手机是什么牌子。他盯着手机黑漆漆的屏幕,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后来他总算想起来了,在入睡前礼尚往来般地提醒天小云,她用来存放采购物品的箱子似乎忘记带回来了。
天小云通过翻译器听到了艾天墨的提醒,惊叫一声,马上腾空而起重新飞向南京。还好艾天墨之前为她补充了过量的奶茶,现在才有足够的能量供她消耗。
路上,天小云通过在南京动物的报告,知道了艾天墨在回来路上睡着时都忙了些什么。
“(小墨他又去蒋思灿那边了。)”受天小云指令、一直驻留在蒋思灿宿舍外的麻雀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推测,应该是他控制我去找蒋思灿,为了证明他不是什么第二人格,直接用翻译器和她对话了。)”
“什么叫去找蒋思灿?”天小云在高空飞着,皱眉问,“蒋思灿不是生病留在宿舍吗?”
“(确实。但小墨挑的不是时候。)”麻雀汇报说,“(他来的时候蒋思灿刚好去卫生间了。小墨没有等蒋思灿回来,他直接飞到卫生间窗外,确认精神流后对里面喊话……)”
“亲娘哎……”天小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蒋思灿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