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厕议事（下）
茅厕很臭，却只有电话亭那般大。李芹芹和王蔷两个人挤在里面，别提有多尴尬了。不过，最尴尬的莫过于，到底谁掀裙子。
李芹芹不想自己脱，也不想看着王蔷脱。尴尬之色，溢于言表。最终，两人商议决定，王蔷坐茅登上，李芹芹紧挨身前挡住他人视线。
只是这样，李芹芹的眼睛不得不正对着茅坑。看着那堆成小山高的屎尿，再闻着臭气熏天的味儿，李芹芹真怕自己会晕过去。
“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实在受不了！”李芹芹紧闭着双眼，用手捂住鼻子。
蹲坐茅登的王蔷，正好和李芹芹差不多高。他握着李芹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吧。芹芹，你赶紧同我回南川完婚吧。我不介意你的过往。”
李芹芹当即有些不悦，心想：你不介意我的过往，我还介意你停妻另娶呢。
“你不是要和永安公主成亲吗？还要我做什么！莫非，你要娶二妻？你也太贪心了吧！”李芹芹没好气地说。
“永安才十岁！”王蔷低声咆哮着，“我实在不想娶她。”
李芹芹冷哼一声，道：“男人不都喜欢年轻女子吗？”
“是适婚女子。”王蔷纠正道，“芹芹，我们之前的确闹得不愉快，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我应以大局为重。”说罢，他将李芹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补充道：“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李芹芹感受着他心脏的剧烈跳动，一时间有些感动。
虽说，她是穿越过来的，不记得原主和王蔷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往，但此刻，看着甘愿冒生命危险来与她会面的王蔷，她顿时觉得，王蔷是爱她的。
可若要同王蔷回南川完婚，李芹芹却又不敢。
“那名黑衣女子，是你派来的吗？你让她救不走我，就杀了我，是这样吗？”李芹芹疑惑地问。
闻言，王蔷耐心地解释道：“我前后派了好几批死士前来救你，只有她一人蒙混进太守府。可惜，最终功亏一篑。可我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
李芹芹不解地问：“那为何，她有杀我之心？”
王蔷低头沉思了片刻，喃喃道：“除非……”
除非她还接到了别的命令。
不过，这话王蔷没有说出口。
“除非什么？”李芹芹好奇地望着王蔷。
“可能哪儿出错了吧，我回去会彻查此事的。”王蔷担忧地朝茅厕外张望，“你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还是赶紧说正事吧。你若是愿意跟我走，咱们即刻出城。那两个暗卫，我的人会解决的。”
樊城城内守卫森严，王蔷不敢动刀兵，不然，他极可能被生擒。因此，只有李芹芹自愿跟他走，王蔷才能带着她离开。
可李芹芹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一是因为，虽然王蔷对她有情，可她对王蔷的感情却是空白的；二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沾染南川这个大染缸。前路漫漫，她不敢远瞻。
“我还放不下这里的一些人和事。”李芹芹面露愧色，默默地抽回被王蔷紧握的双手。
闻言，王蔷顿时怒火中烧，咬牙道：“你不会是放不下陈泓业吧！”
李芹芹心中一怔，矢口否认道：“不是，不是的！我在这里有一个干弟弟，还有一个姐妹相称的忠仆。我需带上他们才行。”
王蔷强自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灼灼乱世，能活命尚且不易，我也不与你计较什么贞洁了。况且，你陷落樊城，我也有责任。可你若心里有他，那便不可原谅了！”
听了这番话，李芹芹心中全不是滋味。她真想与王蔷争辩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可仔细一想，她陷落樊城这么久，王蔷会有这样的误会，也在情理之中。况且，王蔷都说不计较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以兄妹相称。”李芹芹羞涩的压低着头，臊红的脸滚滚发烫。
“不提了。”王蔷似乎不相信兄妹之说，叹了口气道：“我给你点时间，你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就来此处与我会合。不过，你最好在年关之前过来。因为年后，北国必定会发动对南川的攻势，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闻言，李芹芹默默地站在原地，并未作表态。
王蔷见时候不早了，当即起身拉着李芹芹走出茅厕，边走边尖着嗓子嚷道：“五十两便宜你了，本姑娘的脸蛋价值千金！”
李芹芹也作势装腔道：“我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说罢，两人谁也不搭理谁，各自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待李芹芹返回住所，已是黄昏时分。那些歌姬唱完最后一首曲子后，收拾行囊动身离开。临走时，她们还一路抱怨，意思是主家招待不周，怠慢她们了。
小青愤愤不平地道：“我好吃好喝地款待她们，她们却各种挑剔，还说什么杏花酒不及桂花酒好喝。你说，气不气人！”
李芹芹却无心听小青诉苦，她脑子里全是王蔷说的话。
王蔷说得对，她这样不清不楚地和陈泓业在一起，莫不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她身为南国公主，怎么能爱上敌国皇子呢？何况，两国正在交战。
可若是要她离去，她一时间不能下这个决心。
小青看着李芹芹独自怔怔出神的模样，关切地问:“芹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李芹芹不答话，自顾自地胡思乱想。
小青立即转身从里屋取出一个食盒道：“芹芹，你是不是饿了？那些歌姬把我做的梅花糕都吃完了，不过，我偷偷藏了几块最好的，你快吃吧。”
李芹芹在茅房待了半天，肚子早已被屎尿味填饱了，此时半点食欲也没有。
“我不想吃。”李芹芹软软地靠在榻上，“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青却立在原地不动，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吗？”李芹芹询问。
小青依偎在李芹芹身旁，恳求道：“芹芹，你去找找小安子吧。你告诉他，你不想听歌姬跳舞了。”
李芹芹冲她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去呢。这跟说‘我错了’有什么分别！”
小青劝慰道：“这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想让你主动去找他。”
李芹芹赌气道：“我偏不去！”
小青有些绝望，央求道：“芹芹，你赶紧去一下吧。你若不去，那些歌姬明天一早又过来了。我实在不想应付她们了！”
李芹芹没理会她，兀自闭眼装睡。
小青忽而起身，怒喝道：“你不去找他，我去！”说罢，她提起装梅花糕的食盒，气冲冲地往屋外走。
李芹芹冲着小青的背影道：“这都黄昏了，你还去找他？”
只听见屋外小青微弱地声音：“我不知道他白天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