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沉默的大多数（一）

    李晓霞猜错了。

    其实艾辰的沉默寡言和杨帆关系并不大。

    但她不想解释。

    况且在那一年里，她和杨帆也不是完全没说过话。

    有一次刘老师布置了很多数学作业，艾辰晚上拿回家里去做。做完作业后紧接着给妈妈熬药，喂药，洗药罐忙到很晚。一下子忘记把作业本装进书包里。

    第二天竟然没带到学校来——还是杨帆让尽快交作业，艾辰在书包里找了好几遍没看到数学作业本的踪影时才意识到。

    交作业一向的惯例是课代表宣布后，早自习期间每个人主动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到讲桌上，有时候也会顺带一下同桌或前后桌的。等课代表数过没问题了就交到老师那儿去。

    那天早自习下后，杨帆在讲台上数了好几遍发现还是少了一本，就大声问是谁还没有交，再晚可不等了。

    艾辰在一片安静中举起了手。

    看到是她，杨帆很是意外。

    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发问：“你……为什么没交作业？”。

    “放家里了。”是杨小荣替艾辰回答的。

    本来艾辰想再补充一句：“你先去交吧，我的作业拿回来后我自己去交。”但又转念一想，人家当然会这么做的。

    以往交得晚的都是本人去找老师交，而且不拿作业的情况很常见，没做作业说成是放家里的也不少见。最后作业交得晚顶多是被老师说一顿而已，也不需要自作多情且多此一举得告诉人家不用等自己。

    她欲言又止，继续懒懒得趴在桌子上。

    可谁知道，那傻孩子真的没去交作业。

    上午第三节是数学课。刘老师盯着讲桌上的一摞作业问杨帆怎么没交到办公室去时，艾辰这才看到作业还完完整整放在那里。

    她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连累人家了，后悔当时没有多说一句。

    “老师，作业还没交全，我想等收齐了一起交。”杨帆站起来坦坦荡荡得回答。

    “谁的作业还没有交，都一天半了？”刘老师犀利得看着下面。

    艾辰心一横把凳子往后一推，正打算站起来领罪，谁知杨帆抢先说道：“老师，可能现在已经齐了，我下课了再数数，没问题就交上去。”

    艾辰没再站起来。毕竟当众领罪这种事，能少一次还是不要多一次吧。

    刘老师示意杨帆坐下，然后继续开始上课。

    下课后艾辰从卫生间回来，杨小荣告诉她，杨帆刚刚过来说会在下午上课前去交作业，让艾辰中午回家吃饭时记得把作业本带来学校。

    艾辰使劲点了点头。

    作业拿回来后她放到了最上面。发现杨帆回到座位后，她看向杨帆的方向，发现他也正好在看自己，就用口型告诉他：“我作业交了”。杨帆应该是看懂了，来到讲台上看到最上面艾辰的作业本，他拿起来插空放到了中间。

    艾辰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猜到可能是杨帆担心上午数学老师记住了第一本是谁，现在艾辰在最上面，说不定就联想到艾辰是最后一个交作业的，于是杨帆把她的作业换了位置。

    艾辰被他简单又细腻的举动镇住了。

    杨帆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抱着作业走了。

    因为杨帆主动得“消极交作业”，让自己免了一顿被刘老师的说教，艾辰又羞愧又感激。同时感叹自己当时和杨帆“绝交”实在是欠考虑——唉，这么善良的人，可惜了。

    这是半年以来他们的第一次对话，而且还是隔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