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众志成城
小月看似四平八稳的大道理，戴囡囡只用一句话就把它击溃。
戴囡囡说：“站在冠军高度的视野，可能是你这辈子再没有机会看到的世界。”
这句话或许不够悦耳，但是实在。
高杏紧张地看着戴囡囡，这样会不会太刺激孩子。
戴囡囡对她摇摇头，说：“当年我的老板就是这么把我骂醒。后来证明他说的是对的，我很感谢他当年推我一把。当然，仍然很讨厌他，所以一有机会就解约。”
小月好奇地抬起头来，问：“囡囡老师做什么了？”
“我也不想做冠军。”戴囡囡笑道，“我这个赛道比山村搞项目更热闹，我这个冠军奖励更好，所以更加乱糟糟。”
“可是，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小月天真地问。
“嗯。”戴囡囡坚定地点头，“你不要相信什么大富翁感慨只忙着赚钱，皇帝后悔一心夺权，不过嘴上说说而已。真清高有几人？历史上数得着的，有谁心甘情愿散尽家财、退位让贤？站在阳光下最耀眼的地方，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永远不会后悔。”
小月大概是理解的，羞涩地笑着点点头。
戴囡囡又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冠军，也怕自己管理不好这么庞大的竹编厂？”
小月羞怯地点点头，小声说：“你们离开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管理那些工人伯伯。”
高杏无奈地笑着，举起右手认领这口锅，是她没想到这一层。
“你有这些担心怎么不跟我说呢？”高杏吃醋，“不想跟我谈心哦！”
小月拉拉高杏的手哄着，说：“因为你好厉害，你可以调度剧组几百人合作。所以，你肯定会告诉我，我也可以。”
“对，我可能真会这么说。”高杏仍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其实我没有大你几岁，而且我毕业工作也没多久。”
“小月跟你不一样，她跟我比较像。”戴囡囡轻轻朝她摇头。
孩子不断地示弱，大人不应该只是不断地激励，要偶尔包容一下她的软弱。
高杏点点头，让戴囡囡继续，她劝得比较好。
这一天她们聊了很多，戴囡囡花两个小时跟小月讲清楚，现代企业不是种一亩地等收成的时候请几个帮工割稻子。竹编厂不会完全是小月一个人的事儿，她最终大概只能以核心创意的名义拿到竹编厂10的股份。
“其他股份谁拿呢？”半途加入的覃浩森好奇地问。
“经营管理营销生产，谁有本事谁拿。”高杏终于能转头笑话小月，“所以，其实不用你挥着小鞭子赶伯伯们上班，谁有本事管理好他们谁拿钱，你也可以雇我做这件事。”
小月好像听明白，又好像有点儿懵，问道：“竹编厂分给大家，那奖金也要分吗？”
“奖金不分，奖金怎么用我都想好了，直接存教育基金。”戴囡囡爽朗地说，“别说你妈，你自己都不能乱花。”
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是，小月能不能自己持有10股份？
理论上16岁以上以自己收入为主要来源，就可以视为有民事行为能力，不再需要法定代理人代持股份。
事实上，小月从来没跟她妈拿过一分钱，拿到冠军奖金之后算不算靠自己获得收入来源？
戴囡囡信心满满地为她撑腰，说：“不怕的，我有一个律师团。而且，法律也会考虑社会舆论，大家都觉得你应该自己持股。”
高杏补充道：“反正公司挂在村委，不着急分股份。我们回去后就说，大家各凭本事加油干，等到小月16岁生日那天开股东大会！”
小月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她说：“突然觉得我的成年礼备受期待，大家都在等着我长大呀！”
戴囡囡情感特别丰富，立刻大力拥抱小月，说：“我没有股份，也很期待小月长大呀！”
高杏后知后觉的加入拥抱，拥抱之前还迟疑一下，是不是太煽情？
嗯，这一局是她输了。戴囡囡确实有过人之处，她很能捕捉到别人的情绪需求。
小月此时应该是需要一个拥抱的，她得多激动啊，从没人要的小孩变成全村的大宝贝。这比她自己独自拥有一个竹编厂更加幸福，而且没有经营的负担。
覃浩森始终状况外，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抱头痛哭。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吗？
他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闻了闻确认没有臭味，便递给戴囡囡擦眼泪。
他想说点儿什么，但笨拙得找不到新话题，就顺着刚才的话题问：“竹编厂分给大家，那竹文化馆也要分吗？我不可以做馆长吗？”
高杏被他逗得大笑，说：“你那文化馆根本不能赚钱，你得靠竹编厂给你拨钱的。你这个馆长也就是去上班领工资。”
覃浩森不甚在意：“还能做馆长是吗？那就行！”
这一次录制间隔中间发生很多事，感觉好像时间特别长。戴囡囡和白筱林两大热门一个爆冷出局，一个高位退赛，令观众瞠目结舌。
大家光注意戴囡囡恋情，似乎忘了白筱林有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白筱林的粉丝也停止投票。
公众的注意力只能在同类新闻中择其一关注。
这局是戴囡囡赢了，也有可能是白筱林刻意推高戴囡囡恋情的热度，盖过自己的丑闻。
有家媒体评论说观众进步了，开始用脑子投票，把三个没用的明星一起淘汰。
气得戴囡囡差点儿打上门。
打是不能真的打，只是在下一次群采的时候故意点名这家媒体，然后数落他们：“怎么采访之前不做功课呢？”
她可是很记仇的。
这帮娱乐媒体可清高，天天追着明星往下三路报道，但是又看不起明星。平常也就是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否则随便找找一身的毛病。
小月回到村庄，按戴囡囡说的找来叔伯婶婶开大会。她怕自己镇不住场子，还请校长到场。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从来没想过自己真有一天能感受到众星拱月的待遇。大家都在鼓励她，无条件支持她。
“小月，不能再哭了呀！”校长说道，“这是要一直哭到拿冠军吗？大山的孩子要坚强！”
校长还是老样子，他最在乎孩子们在节目中展示的精神面貌。大山的孩子，不能让人看轻了。
这一刻，小月觉得冠军与否已经不重要，她已经得到了自己的肯定。
在竹编厂的建设上，她或许没有发挥特别重要的作用。有这么一个概念，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再有汪璇带领和节目组的资金支持，竹编厂就可以开起来。
但是，她也是一个关键，是把竹编文化和山村带到大家面前的演说人。
就像戴囡囡之于《春山如笑》并不是必要的，但是节目如果没有她将缺少一大半吸引力。
人们须得通过戴囡囡的视角认识山村，才更有意思。
小月觉得自己是有底气的，于是她大声说道：“我还会继续上学，可能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永远不会参与竹编厂的经营。但是，作为提出这个创意并执行，成功兴建竹编厂的创始人，我应该获得10股份。汪璇老师也是，她是创建竹编厂的灵魂人物，我们获得成功不应该忘记她。节目组支付的嘉宾酬劳是一回事儿，我们对她的回报是另一回事儿。”
叔伯们都给她鼓掌，说：“小月长大了，说话像个大学生。”
“希望各位叔伯婶婶可以支持我的想法。”小月说道。
支持！当然支持！
他们原先只想着来竹编厂打打工，工资要是跟城里差不太多，孩子们也有机会回来。如今，小月说竹编厂是他们的，大家凭本事竞选经理当老板。汪璇和小月加起来只拿20而已，这还有什么不乐意？
覃浩森在一边乐得贱嗖嗖的，他说：“我知道消息比你们早，我已经打电话叫我哥回来。”
一句话里三个“我”，他是真的很骄傲。消息灵通这项技能终于有点儿实用价值。
任海歌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够了解戴囡囡，她其实看事情比他更通透。他想着女人小孩在山村不好招工，结果戴囡囡想得比他更长远。
她从来没想把村民们当工人。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白筱林淘汰后没有离开节目，他和安达西分别接受三颗子和山猫的邀请成为助力嘉宾。白筱林笑言现在的外形不能接新工作，他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摆烂，足不出户养白白。
长峰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邀请淘汰的郝思意，而是向何芳伸出橄榄枝。
他们这对“姨侄”组合已经好久不互动，观众都快忘了这一茬。
何芳在家里得到这个消息破口大骂，说：“我能不知道他在想啥吗？让我给他抬轿，他也配！”
虽然只是长峰的备选，郝思意仍然表现得很感恩他的选择。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大家讨论本期淘汰嘉宾的时候，都在说“三位明星”……
她也演戏，大小也是个明星。观众看不到她也就罢了，连看不起她的意愿都没有。还以为自己翻红了呢，真是一场镜花水月。
这期节目播出后有人夸小月，也有人酸。他们更加觉得戴囡囡是节目组派来的卧底，自己退赛也要帮小月铺好最后一步路。而且，这套股份制操作戴囡囡懂个屁，肯定是帮节目组传话的。
戴囡囡可以怼媒体，但是不能骂观众，只能一笑而过。
虽然有一部分人觉得节目越到尾声越不掩饰竹编项目是个明晃晃的“皇”，是内定冠军。他们觉得应该反抗节目组的既定套路，号召不给竹编投票。
但是这种声量毕竟小，竹编项目还是能给大部分人带来希望和喜悦，因此一直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