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晚吃鸡
指挥部没有闲着，一边狼吞虎咽吃晚餐，一边复盘今日播出。
从各项数据来看还不错，但令人意外的是，热度高峰并不在正片，而是激光炮作业那一会儿。
那段时间甚至不是高杏掌镜和解说，约等于剧组零参与。
于是，会上发生如下一段著名对话，并对节目以后的策划方向影响甚深。
“观众还是想看点儿新玩意儿。”
“不是被卫星发射的噱头骗进来？”
“骗进来他也没吃亏。”
“骗进来，也不犯法。”
“骗进来，也没生气。”
“虽然被骗进来，但也确实看到激光炮。”
“说激光炮观众可能不认识，但激光炮是他想看的东西。”
高杏没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她正在学生食堂和戴囡囡一起晚餐，俩人端着不锈钢餐盘在窗口前排队。
“我以为你会让助理来。”高杏笑道。
“她们才不吃食堂，俩人开小灶呢！”戴囡囡撇嘴，吐槽道，“我自己打饭很奇怪吗？你是没见过明星，还是见过的明星都特别不是人。”
首日直播虽然已经结束，但是拍摄没有停止，几十个机位对着食堂，嘉宾的麦也还戴在身上正常收音。
接下来会像普通综艺节目一样，拍摄两三天素材，剪一两个小时成片。
“你给我挖坑，想让我把合作过的明星全得罪。”高杏指一指镜头，笑着告辞。
食堂忙活一下午，村里会做席的全都来帮忙，餐品花样虽然少，但分量足够多。
大块的鸡肉堆在平底方盆里冒出尖，像高三学生课桌上垒高高的课本摇摇欲坠。
戴囡囡打菜的时候，长峰从身边路过，状似不经意却更显刻意地说：“女明星也吃肉啊！”
戴囡囡知他搭讪的心，不想理他，便故意找汪璇拼桌。作为一个恶劣的竞争对手，长峰应该不好意思面对汪璇。
高杏目睹一切，觉得非常下饭，有意思，可太有意思！这群嘉宾之间的化学反应，简直百年难得一遇。
直播组的组长端着餐盘找高杏，邀请她进组。
“直播是最有前景的。”组长诱惑道。
直播组仅配置三个人，原本策划的内容形式类似常见的综艺里的备采环节，问几个观众和导演组感兴趣的话题。
因为维修电路直播间效果好，指挥部临时要求他们每天至少直播一小时。
“直播什么内容？”高杏问。
“问你么！”组长怨气深重。
高杏嘻嘻哈哈，掩不住得意地笑，她的表现领导们都看见了，应该会珍惜她这个人才。
“你来编导组挖人，我组长同意么？”高杏问。
“我肯定要加人的！”直播组长赌气地说。
“跟我说没用，你跟领导说呀！”
“领导们这不在忙嘛！”
“忙什么？”
直播组长凑近些讲八卦：“何芳哭了，轮番去哄呢！”
高杏扫视一眼食堂，确实没有何芳的身影，再联想下午拍摄的情节，立刻心里明了。
“在哪哭啊，有人拍吗？”高杏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多好的素材啊！
确认没有同事跟进，便怂恿着直播组：“你们去直播，多好的内容！管他呢，只要直播效果好，领导自然没话说。”
直播组真的摸黑过去像个狗仔潜伏，几次掏出设备，终于还是作罢。她们没有高杏的勇猛，也没有高杏的魄力，她们可以安逸地工作，便很难选择冒险突破。
高杏敢想敢干，很大原因是有一个危机感始终笼罩着她。她迫切想做出点儿成绩在业界站稳脚跟，让自己在剧组变得不可或缺，而不是一个模糊的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小编导。
这种急切的心情让高杏时时警惕，像老鹰寻找食物一样巡视食堂里的嘉宾。她想要做出成绩，必须嘉宾配合才行，谁才是那个综艺之神呢？
阿玑拿着空盘子满场打转，问食堂师傅要一杯热水。高杏回忆一下阿玑的个人资料，立刻明白几分，提醒摄制组的同事把镜头跟上。
果然，阿玑拿到热水并不喝，而是把餐盘冲洗一遍。
“洗过的，干净的。”食堂师傅看见，热心解释一句让他安心。
“哦，哦，我们习惯了。靓女，我不是，我广东人，去五星级饭店也要这样开水烫一下。”
阿玑不解释还好，师傅只当他爱干净，五星级饭店却是触及逆鳞，炫耀什么呢！
师傅回呛一句：“你去人民大会堂吃饭也自己洗碗呗！”
“啊哈不是，还没资格去。”阿玑讪笑着，他不能真跟人计较。
阿玑是个音乐人，曾经有实力且帅。在音乐上没有新突破，为了维持高人气公司安排他演戏，给他搞抑郁。后来跟公司和解，专心做音乐，渐渐退出公众视线。可是由奢入俭难，曾经头戴光环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的人，怎么能适应平凡之路？三年没发专辑，他就主动来上综艺了。
戴囡囡觉得他很有爆相，这种嘉宾自带故事感，最容易通过综艺翻红，有很多成功案例。
为了博取阿玑的信任，戴囡囡饭也不吃了，蹲在角落搜索广东人涮碗文化。
她把整理的资料发给阿玑，博取信任。
戴囡囡：「阿玑老师，这段播出之后要是有争议，我们就拍一个小衍生，从科学人文的角度说一说这事儿。」
阿玑投来感激的注目，戴囡囡朝他温柔地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么大个男人真好骗。
白筱林姗姗来迟，在公厕遇到小意外的人当然没什么胃口。学生们虽然正义地为他打掩护，但到底是淘气的年纪，看到他进食堂免不了一阵叽叽喳喳。
白筱林心理不够强大，窘在当场，满脸通红。他觉得现场近百号人都在看他，几十架录像设备仿佛带着先进仪器能扫描出他身上的异味。
任海歌走过来搭着他肩头把人带走，说：“给你打好饭了。”
“谢谢教授。”白筱林语带双关。
学生们虽有朴素的正义感，但组织性不强。能够成功阻拦媒体，全靠任海歌运筹帷幄。
白筱林出意外时，任海歌正在学校修水龙头。一群学生乌泱泱冲过来，他便觉得不对劲，山里的孩子没这么爱干净。
任海歌常年做田野调查，有着丰富的与乡民打交道的经验，三两句话就把小学生安排得明明白白。
任海歌桌上确实多一个餐盘，但是白筱林以为他是客气，他们之间并没有形成互相带饭的情谊。
“吃吧，真是给你准备的。”任海歌说，“你要不来，就给你打包。”
白筱林迟疑地拿起筷子。
“多吃点儿！”任海歌说，“山村里可没有人家顿顿吃肉，节目里肯定会有体现。”
白筱林轻应一声，经验老道地道：“综艺节目老梗，不给嘉宾吃饱。哈哈没事，戏外都有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