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有多少粉丝
“我也想选柠檬醋。”汪璇再次抢风头。
何芳冷哼一声端起水杯，用杯子挡住自己可能不够友善的神情。
心理充满鄙夷，现在的小丫头片子不得了。
导演组半喜半忧，一群人不约而同开始做伸展运动，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对于综艺节目来说，汪璇可能是个祥瑞，也有可能是一场瘟疫。
总之，来活了。
汪璇不能敏锐地感受他人心情，自顾自打开ipad，专注地展示过往的作品，很认真参与竞争。
汪璇的思路是，画一套柠檬卡通形象，制作衍生动画小剧场，在短视频平台上营销推广。
汪璇的作品非常可爱，一下子把山村嘉宾吸引。
汪璇又说：“我可以画一套柠檬醋的新包装，将山村文化融入其中，采用新国潮山水画风格，会有很强的品牌辨识度。”
山村嘉宾并没能听懂每一个字，但是汪璇用来展示说服他的是绘画作品，三岁小孩也能欣赏美术。
他一边看一边点头，乐得后槽牙都能看见。
长峰自负惯了，对于柠檬醋势在必得，于是开始打压竞争对手的流氓话术。
他耍帅地转抛拿起麦克风，开喷：“她说的这些，找一个美工就能做，城市里月薪也才八千。咱们美工的活儿没那么多，不是长期需要，找一个兼职的，三千管够。”
汪璇把平板拍在桌上，气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长峰属于那种她最不想合作的甲方，放在平常她根本懒待多说一句，所以没有和这种人唇枪舌战的经验。
长峰乘胜追击，开始分析商业环境，其中有一句：“大家不要小看这个食醋，它是个实打实的百亿规模的市场。”
“一百亿？钱吗？”山村嘉宾别的听不真切，这个数字是牢牢记住了。
“169亿！还在增长。”长峰食指一点，拇指一赞。
山村嘉宾毫无悬念跟长峰牵手成功，现场礼花、音乐齐放。
汪璇倔强地抿着嘴，神情像观看前男友婚礼。
显而易见，长峰虽然赢得合作，却失去了观众缘。
长峰的表现堪称糟糕典范，每句话都带着虚假，而且没礼貌。不尊重对手，更不尊重女性，最重要的是不尊重美工。
直播还没结果，关于长峰的各种梗图便在互联网疯狂传播。
这是后话，现场海选还在继续。
达成合作的项目却再无一例。一是因为山村嘉宾的提案不合格，二是因为明星嘉宾的商业眼光约等于零。
所以才会出现长峰把柠檬醋浅析一段，大家便争着抢的情况。
接下来上场是一位老伯，他想卖自己做的玉米饼。
饼干大小一块，有点儿像沙琪玛，略硬。
“你们帮我卖啊？”老伯问。
没人接话，任海歌便应一句：“差不多这个意思。”
“上次有个大v帮我转发，卖了好多。”老伯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问着，“他有十万粉丝，你有多少粉丝啊？”
任海歌被噎得挠头皮。
戴囡囡笑着解围，反问：“伯伯，咱们村有多少人呀？”
“好几千！”一种好强的心理，老伯把数字尽可能往大了说。
一千多说成好几千，也没什么大毛病。
“我的粉丝，大概有一万个村庄。”戴囡囡说道。
“哦，那是多。”
“还行吧，全中国有六十多万个村庄。”戴囡囡笑道。
数字太大已经超出老伯的计算能力，他便放弃计较人数，转而问：“你的粉丝都在村里啊？村里人自己都会做，不用买。上次那个大v跟我说，他的粉丝都在上海、北京、广州。”
三颗子听出端倪，抢着问：“大爷，那个大v是不是收你钱了？”
三颗子也是网红大v，他主要做户外运动，对于大v这行的骚操作最是门儿清。
“不能说，我们有合同，不能跟别人说。”
“那就是收钱了。”三颗子断言，骂一句，“垃圾！”
这一场直播，山村嘉宾和明星嘉宾因为不熟悉节目玩法而横冲直撞，贡献不少亮点与槽点。观看人数屡创新高，引起讨论的热门话题就有十几个。然而今天开拍晚，本就良莠不齐的村民自报项目只拍了一半，展现出来的有潜力的项目很少。观众笑过一轮，便开始吐槽节目挂羊头卖狗肉，甚至开始骂节目组消费山村，丑化村民形象。
尽管不能令观众老爷满意，但是到点儿还是得放饭不是？拍摄只好暂停，毕竟吃饭比天大。
暖场主持再次出现，这一次是主持退场秩序。
学校操场能容下千人，但是村庄住不下。短途客车已经在校门口排成长龙准备送客，一眼望不到头。
可怜的经纪人和助理，一直等到这一列车队上山才被带回来。
俩人心情倒还不错，小助理说：“司机都快哭了，我俩没地儿可去，他也走不了。”
“车还没修好？”
“没有么！”
“怎么不联系剧组接你？”
“接我干吗！”经纪人怪叫，“过来给你操心哦！”
戴囡囡笑趴在助理肩头，问：“今天有人骂我吗？”
“跟平常一样，但是骂别人的欲望更强烈，暂时顾不上你。”助理惦着脚尖探找，“哪个是长峰？本人跟上镜一样吗？”
仨人站在车队边，剧组正好准备给每个下山的粉丝观众和媒体发零食包，她们便很自然地参与这项工作，并理所当然站在最前排。
对于戴囡囡来说，她已经习惯当任何活动的门面。活动场合请明星，自然是要摆在最显眼处，多吸引注意力。在她的认知里，这不是出风头，而是配合与敬业。
大家看到戴囡囡，起先很诧异，但很快接受，只当她演戏博好感度呢！
粉丝观众看到戴囡囡，惊喜地问：“你们都来了吗？白筱林在哪儿，我要拿白筱林的。”
“白筱林喂我嘴里！”有人开了好头，便有更多人大胆做梦。
场面很快得到控制，这群粉丝是有组织的，大粉像夏令营领队一样把皮孩子一个一个轰上车。
“姐姐多照顾白筱林哦！”粉丝边走边回头，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好多人黑他，他都不敢说话。姐姐多带带他，分享你的经验。姐姐，他真的值得。”
戴囡囡的粉丝就比较虎，完全另一个画风，道：“她有什么经验啊？站着挨骂的经验。”
戴囡囡把零食包塞过去，嫌弃道：“你们学学人家粉丝，多温柔！”
“我粉别家的时候也很温柔。”粉丝斗嘴一点儿都不输，还会卖惨，“还不是因为天天为了你跟人吵架才变这样。”
后面几百人等着下山，她们来不及多说，只能被推着向前走。
粉丝最后恋恋不舍交代一句：“囡囡好好玩啊，网上说什么都不用理，吵架的事情有我们呢！”
经纪人点评一句：“邪气，怎么现在的孩子一个个操心的，都想当妈呢！”
戴囡囡倒是看得明白，说：“对于她们来说追星就是一场关于商业和舆论的过家家，小孩子过家家不都是争着当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