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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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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一册齐国宝今年十一岁了,可是,还是一年级,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白心言倒也感到奇怪,难道世上真有不得教化的人?

    “齐国宝,读!”白心言教鞭点指黑板。

    齐国宝站起身,理直气壮信心十足:“春——chun”

    “什么意思?”白心言问。

    “‘春’是二十四节气的头一个,是一年的开始。一提到‘春’,马上想到:春季、春天、春光;‘春’的第二个意思是年轻。比如,青春。”

    “用‘春’字组五个词。”

    “春风、春雨、春花、春草、春日。”齐国宝答。

    “组成两个四个字的成语。”

    “春风得意、春风满面、春种秋收、青春年少。”齐国宝回答。

    “坐下。”

    齐国宝行啊!怎么就“老一册”呢?这不挺聪明吗?白心言心里想。第二节数学课

    “齐国宝,读阿拉伯数字。”白心言教鞭点指黑板。

    “1—yi、2—er、3—san”齐国宝说。

    白心言走下讲台,检查一遍,说:“齐国宝,你把这十个阿拉伯数字在黑板上写一遍。”

    齐国宝走到黑板前,写道:1、1+1、1+1+1、1+1+1+1、1+1+1+1+1

    “你怎么写的都是1?就不会写1、2、3、4、5——”白心言说。

    “为啥要写1、2、3、4、5写1、1+1、1+1+1不行吗?”齐国宝提出质疑。

    “不行!我问你,你为什么叫齐国宝?为什么不叫齐国怪?”白心言有些生气了。

    “齐国宝是我爸活着时起的名,也没管我叫齐国怪呀!现在我叫齐国怪也没人承认呀?”齐国宝回答得有条不紊。

    “对了。这就叫‘约定俗成’,没有为什么。就是大家都这么叫,都这么写。都知道它是啥意思。阿拉伯数字也是如此,中国人都这么叫,全世界都这么写1、2、3、4、5形成了共同认识。是共识,是纪律。任何人都得遵从,不得违抗。”白心言说。

    “那要违抗了呢?”齐国宝问道。

    “你咋这么多为是么呢?违抗了就不是好学生!就要受批评。如果是考试就要打x,打零分!别人听不懂看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成了另类!遭孤立,变成孤家寡人!”白心言重重地说。

    齐国宝低下了头。

    白心言平缓了心情,关切道:“这世上并不是说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可以问个为什么,比如你的名字,那就是个符号。没有为什么。人们在长期实践中,在千百年的生产生活中,形成了一整套规则和认识。是不能改变的,改变了就会使人们的生产生活发生混乱,给人们的交际带来困难。当然也不是绝对不能改变的,比如,一些陈腐观念、旧的伦理就要改变,移风易俗说的就是这个。可是改变旧俗,谈何容易?既需要时间又需要魄力。像这些语言、科学等概念名称是早已约定的。是不容改变的,也不能改变。我们只能学习——老老实实地学。不能钻牛角尖。”

    齐国宝老实了。他也学着读一、二、三可本子上写的还是1、1+1、1+1+1看来,这‘1’改起来还真难!2、3、4、5就这么难写?不怪这些年他一直是一年级。不怪人们一直叫他“老一册”!

    一放学,齐国宝如脱缰的野马、放飞的小鸟。他约出毕小旺,一个飞身坐上齐小旺自行车的后座。那车飞也似地上了虫白公路,向人口镇疾驰。齐国宝突然从车后架站起,伸平二臂。仿佛雄鹰展翅。猝尔,国宝来了个金鸡独立左手打遮右手背后,极尽表演之能事。最后缓缓落座。忽听人喊:“小旺!毕小旺!”小旺回头看时,是齐源骑着粉红色摩托车驮着韩秋响着音乐匆匆赶来。小旺放慢了速度,齐源很快赶上来。

    “大侄儿,干啥去了?”国宝问。

    “我刚从你家回来,今天窜了一溜烟——我姥家、我四爷家、李纯义家、还有你家。我明天结婚,小叔和小旺去喝酒去,我就不再告诉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齐源说完,脚踏油门“突”的一声,向前冲去。毕小旺犹如打鸡血一样拼力追赶。尽管他浑身冒汗仍然越拉越远,仿佛傻狗撵飞禽。

    国安大酒店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孤水泡水平如镜,倒映着酒店的亭台楼阁。水影中抛弃寂寞露尽繁华。停车场上一个青年正在指挥车辆停放。他指挥得体,动作娴熟优美,犹如交警。令人注目。听说他叫赖平,是赖国安的侄子,赖国平的遗腹子。门前的绕湖石板路缝隙中长出了猪牙草,仿佛是镶嵌在石板间的绿芽子,美丽且防滑。湖中心的水上厅横挂着“齐源韩秋新婚之喜”的横幅。一条横板木桥直通湖岸,赖国安指挥着人们忙碌着新婚庆典。

    “赖大哥,嫂子没来吗?”外号戴盖摇、本名姚琴声的姚老板问。

    赖国安神神秘秘,坐到姚琴声身边煞有介事道:“不瞒兄弟,你嫂子这屯子是一步不敢进,架不住这帮玩应起哄,说三道四。一晃有年头没回家了,她妈问过几回,听说后也不再过问。老弟,你我都是过来人,古话说,女人是外姓人;泼出门的水嫁出门的女儿,这话一点不假。这女人时间长不回家把家就忘了。她也不张罗回家呀!特别是有了安萍之后,把爸妈家早扔耳门以后了。我在荒塘村买了一栋二层小楼,独门独院。那是个城中村,东边跨过环城大道,就进入城里。入夜灯火辉煌,大吃小吃应有尽有,西边是虫城新区。新区的马路足有二十米宽,楼房多是高层。我这么想,早晚得开发。到时候又是一笔好钱或是一套回迁楼。总之那个大院赔不上。”

    “嫂子在那儿你也放心?她也不害怕?”

    “有啥不放心地?她也三十多岁了,早成了明日黄花。没人偷!她自己也知道,早没了当年姿色。有钱的看不上她;没钱的他也不敢。再说娘俩呢!安萍也有五岁了。这些年虽然挣点钱,可一点儿不省心!”赖国安说。

    “又要挣钱,又要省心都你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戴盖摇道。

    “老兄,你是不知道哇,要是为自己累死、累断骨头也值!你看我这养活多少人?停车场我侄儿,三十来岁大小伙子没有工作;前门保安李浑四十多岁,两口子总咯叽!虽说保安,挣的却是技术工的钱。跟白养差不多。某老丈人嘿儿喽气喘,在这打更,能少给吗?某老丈母娘六十多了,在我这后厨,一天烟不离口,能干活吗?你还都不能说。比你都爷台!”赖国安诉着苦。

    “大哥,这当真人不说假话,这年头借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三孙子。管你借钱的时候点头哈腰,小话说的可好听了:哥借我倒一把,等我工程上钱下来马上就还你。也就十多天,最多不过二十天。可是,到现在我也没看见他那工程搁哪儿,他这一天不得等于二十年呐?我也想好了,就当我该他的。我也不想要了。”戴盖摇发着牢骚。

    “都说钱是一个人挣的不是一个人花的。这真不假,你看家里家外得多少人花,阎王小鬼儿哪不得答对?我这一年得花多少冤枉钱?花你的钱还不许你说,跟花冤家似的,没整!”戴盖摇继续发着牢骚。

    “姚老弟,这些年我糟着钱不说还得顶着无形的压力。你是不知道哇!修建这酒店时,死鬼三怨百般阻挠,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的气性,吵着吵着竟然犯了心脏病,口吐白沫死在送医抢救的路上。你知道这三怨是谁吗?——齐乡长的爹!齐乡长倒没说啥,可我得背着多大的压力!三怨毕竟因我而死,人家毕竟是父子!这笔人情账得多咱能还清啊!得多少钱能还清啊!你是明白人,又是圈儿内人,个中滋味你能体会。这不,齐乡长的儿子结婚,磨不推得自转,我就主动承担了这场婚礼,一分钱没要,算是给自己缷下一点包袱吧!”

    齐国红韩冬春来了,后面是他们的夫人冷雪娥和夏秋冬。国安急忙上前迎接,一直接到水上厅。后面是秦志民、白天生、王一可、齐国选和本村村民。为了降低影响,也为使赖国安少破费些,齐国红没邀请别人。

    十点三十分婚礼准时开始,齐源一身意大利西装,韩秋一身白色婚纱。两人携手走上婚礼台。“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条幅垂列两边直抵地面。

    “青少年正是恋爱的季节,纯真的思想、炙热的感情、充沛的精力、无私的天性,很容易碰撞出爱的火花!美好的爱情大多始于年轻,可爱的年轻人,勇敢的年轻人,火热的年轻人,纯洁的年轻人,你们像春天禾苗上晶莹的露珠,像含苞待放的蓓蕾,像初冬的第一场雪,像早春的第一场雨。爱情,贵在应时!

    每当我看到那些剩男剩女苦苦寻觅爱情的时候,就想到干旱的大地出现的道道裂纹,心痛油然而生。久旱的禾苗盼望着甘霖,迟归的孤雁寻觅着归伴。总不免发出一声叹息!年轻人,你们这一生究竟有多少大事?不要说为了工作,我要先立业后成家。不要冠冕堂皇,不要好高骛远,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寻找和制造种种借口上。”司仪声情并茂地足足有三十分钟。

    齐源韩秋牵手走下鹊桥台。

    齐源韩秋在国红雪娥引领下各桌点烟敬酒。大约一个时辰人客渐渐散去。国红雪娥一一送上岸去。又过半个时辰,本家齐国山、齐国河、齐国良、齐国光相继离席。齐源韩秋往返岸亭之间。磨盘婆子打着饱嗝收拾桌上的残鱼剩鸡,嘴里说,“这都没咋吃,扔了多白瞎!”

    忽听:“不好了!救人呐,有人落水!”

    原来,齐源韩秋第四波送人回来,韩秋一脚踩在长裙上,跌入湖中。齐源纵身跟下。众人高喊救人。可是没有会水的各个束手无策。国安火速找来颇识水性的齐深齐浅,两人潜入水底,几乎摸遍了整个泡底。下午一时,在泡东北角深处捞上两人。只见两人面色从容睡觉一般,面对面死死地抱在一起。

    秋冬雪娥扑上去,唤女呼儿地哭得死去活来。福美媳妇、马寡妇拉着雪娥秋冬苦劝。王氏不时插上一句:“是儿不死是财不散!死的不是儿女!”

    齐国红韩冬春哭丧着脸不语。

    赖国安东一头西一头地不知所措。

    屯中人议论,是赖大父子夺去了齐源韩秋的生命。国红不信,雪娥却心存疑虑半信半疑。不时流露出对赖国安的怨恨。

    半月过去,孤水泡风平浪静。国安大酒店门庭冷落。昔日的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再也不见。仿佛一场大戏落下帷幕,剩下的只是无聊和寂寞。赖国安和戴盖摇坐在湖心亭孤独地品茶。有茶无心。赖国安寂默不语。

    “大哥,老挝那有个活正适合你,要不你去试试?”戴盖摇说。

    “事已到此,只好如此。”

    赖国安当即把国安大酒店折价兑给了王金屋、文子谋。两人将酒店锁门闭户,伺机处理。文子谋深有感触,他爹的话一语成谶:赖国安不是好嘚瑟,发财之日就是败落之时。如今败走他乡,完全咎由自取。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赖国安远走老挝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人们议论纷纷。有说人挪活树挪死,赖国安是发大财去了!也有人说,赖国安是躲祸去了,他在这地方是干不下去了,这一去也许是背累的开始。三穷三富过到老。还有说的更狠的:老挝那地方又穷又野,人地两生,语言又不通。这一走,说不定要客死他乡。魂归故里都是奢望。

    孤水泡东北沿围了一堆人,一辆警车停在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地传递着李浑的死信。——他吊死在赖国平坟前的歪脖树上。公安问起他的家人。村主任李纯义说:“家也没啥人,由于本人不成器非嫖即耍,媳妇一气之下不知去向。一个老爹黑喽气喘,一个妈也被他气得浑身净病。这不赖国安一走,没有了收入,又债务缠身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李磨盘倒在炕上上气不接下气,小恶说:“你不看看李浑最后一眼那?”

    “我——我——咳!咳!——我看他?谁看看我?咳!咳!咳!”李磨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生这些,没一个好玩意!都——都他妈不成器!”

    齐友杰找来了,“七哥,李浑没了,他活着时借我五百块钱呢!你看咋办?”

    缓过气来的李磨盘说,“不是七哥耍赖,也不是七哥顶撞你,七哥自个都顾不过自个——咳!咳!咳!”

    齐友杰走了。

    钱大债找上门来,他理直气壮:“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浑欠我五万块钱,子债父还不过分吧!”

    李磨盘一听火了,“钱大债,谁借你的钱你管谁要去!我没找你就便宜你了,要不是你借给他钱他也不至于拉那么多赌债,也就不至于上吊!是你害了他!”

    “啊呀,我说老七呀!还讲不讲理了?我借给你儿子钱还借出罪来了?”大债说。

    李磨盘用力喘足了气,“这样吧!咱俩也别犟了,我也没那精神头,你到法院去告吧!我擎着!”

    钱大债怒气冲冲走了。

    冷雪飞回来了,他大学本科毕业,而且是名牌大学。虽谈不上衣锦还乡也算是荣归故里。一扫当年高考落榜的颓废影响。人嘴两扇皮,咋说咋有理。当年说:“我早就看出那皮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一改往日,“雪飞呀,我早就看出那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人家当年是‘深藏不漏’!人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们的眼睛长哪去了,不是我说,哼!”

    往日请都不来,今日不请自来。

    “子山大哥,是不是你得招待招待大家呀?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儿!”齐友杰说。

    “招待!招待!”子山笑咪咪地说。

    冷子山家也门庭若市一回。

    冷家的喜事或多或少也冲淡了齐国红家的悲痛。齐国红的脸上也沾了不少的光。

    “我这小舅子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呐!”齐国红赞许道。

    “当年的那场落榜今天看来真是‘塞翁失马’,坏事变成了好事!不过,我对当年总是抱有怀疑,至今不解。细究起来也只能用‘考试无常’来解释。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终究获得了一个好的结果。当年若不落榜,最好不过是考上个虫城师大,现在却是北大毕业。虽说都是大学、都是本科,那可是天壤之别呀!”白天生说。

    “咳!老人也就落个虚名。啥用!子山两口子都七八十岁了,能借上啥光?”友杰说。

    “你这是牙外话还是心里话?哪个老人图希借儿女的光?都是希望儿女好!”老算计说。

    席间雪飞依次敬酒。走到姐夫齐国红面前,突然说道:“老亲少友们、父老乡亲们!雪飞不才,承蒙亲友乡亲们的厚爱,不但大学毕业,还考上了留美研究生。特此向乡亲们汇报!我雪飞深感荣幸,这是大家的光荣!谢谢!”

    众人愕然。

    “研究生还是学生吗?还念书吗?”友杰问。

    “是学生,还念书。”白天生齐国红抢着回答。“还得念三四年或四五年,那要看是啥专业,研究哪个方向。”

    “那这辈子不净念书了吗?还娶不娶老婆生孩子?”友杰说。

    “研究生可以结婚吧!但不知让不让生孩子。”齐国红说。

    “即使让结婚,哪来的钱?”白天生说。

    “研究生不交学费吧?”

    “不知道。”

    须臾,屋子里顿时沸腾,雪飞也被几个年轻人抬起来,抬得高高。他成了全村的瞩目,成了全村学子的偶像。宴席一直折腾到半夜,有些人还懒懒地不愿散去。

    冷子山眉开眼笑,把冷家丢的脸终于找回来了。他一连抽了两锅烟笑容仍未消失。雪飞才提起了钱的问题。子山说:“不是研究生不要钱吗?要钱谁还研究那玩意!”雪飞脸冷落的,气冲冲地说,“谁说研究生不花钱?笑话!你们不出钱,我管我姐夫借去,毕业后我挣钱再还他!”

    “哥,你就不能不读研究生?别说还得花钱就是倒找我钱我都不干。你现在参加工作也不少挣!为啥还苦读?”雪丰说。

    “你说的简单,研究生那么好考呢?本科生能和研究生比吗?见识短浅!”雪飞不屑一顾。

    “你姐家你外甥刚刚没了,你姐的悲痛劲儿还没过呢!你咋向人家张嘴?”他妈说。

    “我亲手给他出借条!”雪飞不愿意了。

    “你这书算白念了,连这点人工道理都不懂?你外甥刚没,你就一点不心疼?”他爹说。

    “心疼当啥?你心疼他就能活过来呀?!”冷雪飞理直气壮。

    “那你就自己去借吧,我这土埋半截子的人人家也不一定信得过我。”子山说。

    冷雪飞从姐姐家借了五万块钱走了。他要飞往美国深造。他妈“咳”了一声,“这孩子心野了,走时连妈都没说一声。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能回来!”子山大婶还掉了泪。

    “你还哭,他心中没你,你也就别惦心人家。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养爷子!”子山说。

    “我也早就看出来了,那年开家长会硬是不让咱俩去,嫌咱俩岁数大给他丢人。到底还是他姐代替去的。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毕竟是我身上掉的肉。当妈的还是舍不得,放不下这颗心!”子山大婶还是哭了。

    原本高高兴兴的喜事变成了哭哭啼啼的不辞而别。

    雪娥来了,他详细说了雪飞借钱的事。还安慰母亲,“四年一晃就过去,十年后再见到你儿子时,他已经名扬海内外了。”

    雪丰嗤之以鼻,“姐,你以为他会回来吗?妈还能见到他吗?”

    “怎么见不到?他不会不回来!他可是爹妈的心尖!再说,故土难离家乡难忘,老驴老马还知道望望家乡呢!何况还有七八十岁的老爹老娘?”雪娥说。

    雪峰不说话。

    雪娥又说:“你和雪飞都是冷家的后代,身上都有爹妈的基因,都流淌着爹妈的血,怎么能不惦记爹妈呢?怎么能不回到故土呢?”

    雪峰似乎找到了答案,“姐,你记得不?‘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雪飞他不是候鸟,不是堂前燕!他是淮南橘。不信,我们拭目以待吧!”

    雪娥不语。

    半天,雪娥说:“老弟咱们不说这个。妈,你们帮我参考参考,我想做试管婴儿。”

    她爹她妈不懂,一脸茫然。雪峰惊讶,“姐,你都多大岁数啦!眼看五十啦,有危险不说还有——”

    “我也想好了,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我也要做。这没儿没女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过不下去。真可以说是度日如年!”雪娥一脸无奈。

    “你没跟国红商量商量吗?他咋说?”子山大婶问。

    “他也说我年龄大,太危险。”雪娥说完,又坚定地说:“如果就差这个我情愿冒这个风险,没儿没女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雪丰半天插道:“姐,你想过没有,即使你做成功,孩子生下来你都快五十了。你咋伺候个法?有那个精力吗?孩子十多岁你都六十了。让他怎样面对爹妈?你们母子的年龄差太大了,不合时宜。还不让别的孩子误认为你是他奶奶,孩子会作何想法?孩子的心灵会受到多大伤害?做人不能太自私。”

    “要说自私我就自私了。是,会对孩子心灵造成伤害,可是,那时我已经六十多岁了,还能活多少年?我一死,孩子也就自然解脱了。我最担心的是,在孩子成人之前我要健康的活着!”雪娥悲愤地说。

    子山、子山大婶、雪丰都没有再说话。

    注:爷台——神气十足,不忿劲儿。

    图希——贪图、喜欢。

    养爷子——赡养父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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