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跟踪
“……正在……死去。”
模糊到宛如从地底深处，心灵深处，高天深处传来的声音，最关键的地方已经失真，那几处声音倒像是蚊子在轻声地呢喃。
最后只能听清这四个字。
但是勉强可以听出是告鸟的声音。
“？”
洛承有些神经过敏地看向了在身边行走着的告鸟。
什么正在死去？
回应他的当然还是告鸟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的目光。
只是幻听吗。
毕竟陈七襄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抱着满满当当的一袋子菜走在洛承旁边，而现在正用一种相较于平时显得更加不满的表情瞪着洛承。
洛承看得出来她是看在自己手中抱着的以及洛承手中提着的菜才对刚刚牵着她走路的事情既往不咎的。
“变态。”
可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骂出来了。
“不不不……再怎么说也只是牵了个手而已吧。”
洛承讪讪地笑着。
没人会喜欢自己头上不明不白地多出一个变态的骂名。洛承当然也不例外。何况只是牵个手，洛承觉得真说不上是变态来着。
明明之前陈七襄还能大大方方地抱着洛承，那个时候也没见得她有多害臊呀。
“好恶心。”
陈七襄的目光变得更加嫌弃，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还嫌这样不够吗？”
“不要得寸进尺。”
这话是告鸟说的。
“啊？你想打架吗？臭小鬼！？”
这下陈七襄的矛头指向了告鸟。
“好。”
告鸟答应得相当干脆。
“不好！相当不好！这是绝对不能说好的吧！”
洛承已经看到爪刀从修道服下反射出的冷光了，他迅速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题，陈七襄权且不说，他可是确信告鸟没什么不敢的。
爪刀被收回修道服下了。
洛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朝着老街区回去，路上没多少过来的人了，要说的话，其实从新街区到菜市场的路上人应该会有很多吧。毕竟看今天的阵势应该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迫使住在城市里的居民有了囤积粮食的紧迫感。
不过就今天的状况来看，其实粮食储备量还算充裕，物价大概也被控制住了，并没有说因为人的哄抢就随意地被抬高。
这起码算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
【被跟踪了。】
这次告鸟的声音非常清晰明白地从洛承的内心发出。
清晰到洛承也很明白地知道这声音并非来自于幻觉或是其它什么，而单就是告鸟用不着痕迹的方式向他提出的警告。
洛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往告鸟这边瞥了一眼。
她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扯了扯洛承的袖子，以示刚刚的信息确实是由她传递到的。
洛承扭头，可除了公园里一盏接着一盏的灯光以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要处理掉他吗？】
但在告鸟的观察里，那个人似乎已经注意到洛承细微的动静，以及他时不时往后抛过去的目光，此刻主动地把洛承一行人跟他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告鸟的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可怕。
而且把这种决定权交给洛承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如果可以，他是不想随随便便就爆发冲突的。
何况，现在那个人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是不是偶然同路的人还一概不知。
他向陈七襄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看样子你也不算太笨嘛。”
从陈七襄的嘴里说出了不知道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的话——陈七襄大概也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了。
【被发现了。】
到底该怎么做？
脑子里完全是一团乱麻。
“暂时先绕些远路。”
到这种时候陈七襄显得比洛承要靠谱的多了，她单手抱着手里的东西，腾出一只手牵住了洛承的手，拽着他往公园里走过去。
其实是公园的树丛掩饰下的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那里灯光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没有灯光，是想借这种地方甩开身后跟着的人吧。
洛承看着拽住自己的那只手，虽然灯光比在新街区时已经暗了不少，但仍可以看出它的白皙。
“你在看什么？赶紧跟上来。”
陈七襄偶然回头，看到洛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眉头稍皱起来了。
他也想说“变态”。
但看到陈七襄这副认真的模样，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走了。】
没走多远，从告鸟说出被发现的信息之后过去甚至不到一分多钟。
也就是说对方暂时也不打算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吗。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洛承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可能性了。
“是警察。穿着特警制服。”
陈七襄继续握着洛承的手。不放心地转过身去，往后面巡视着，过了很久才这么说。
不，这种说法太糟糕了吧——简直像他们是在做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罪犯一样。洛承心想。
不过很快就释然，毕竟单凭事实来看，好像确实也是如此。
这个场面总应该要说些什么的吧，像是自己的见解啦，意见啦什么的。
憋了半天，他一本正经地说：“变态。”
陈七襄首先抽回了自己还在巡视着的目光，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洛承此时不知该摆出什么样表情的脸上。
她笑了，但可以看得出其实是在生气：“嗯？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嘞。”
洛承被握住的那只手突然传来痛感，且一点一点地加深。
好痛好痛好痛。
“我错了，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以至于这种痛感深入到洛承也不得不露出变得扭曲的笑容，慌张地向陈七襄求饶。
“哼。”
陈七襄把洛承的手甩开了，两只手都抱住了怀里的那袋子菜，丢下他自顾自地往回走了。
看来陈七襄就是这么一个只许自己做，别人做了她才会觉得不满的刁蛮到骨子里的混蛋。
洛承甩了甩疼得发白的手，这样偷偷地想着。然而还是慌忙走几步准备跟上去。
告鸟从刚刚起就一言不发，此刻比起跟上洛承，却选择了走到陈七襄身后。
然后洛承从后面看到——告鸟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到了陈七襄的腰间。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刺激，陈七襄打了一个激灵，发出了短促而可爱的一声“噫！”
她在被告鸟触碰到的时候就已经扭动着身子躲远了一些，然后转过去，面对着告鸟倾斜了一下上半个身体。蹙着眉张开自己的嘴，像是要发作。
但当看到告鸟的手之后，她的眉毛展开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看样子告鸟是从那里摘下来了什么东西。摘下来之后，告鸟就捏着那东西，回过头走向洛承了。然后在洛承面前停下来，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个。”
她摊开手，里面是一枚极小的像纽扣一样的东西。
啊？这是什么嘛。
告鸟把它转移到了两根指头之间，然后开始用力，随着“嘎巴”一声脆响，那枚纽扣一样的东西碎裂了，露出精密的机械构造。
“是定位仪。”
陈七襄目光看着这边，搭话道。
不过，她在目光接触到因为突然的搭话而做出反应回望过去的洛承之后，又变得生气起来，把头撇开了。
仿佛多看洛承一眼就是对自己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