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根源
不管看几次都是觉得好厉害。
假如说之前陈七襄是幸福地吃饭的话，那经历了两人没有结果的斗嘴之后就是恼火地吃饭了。
洛承坐在餐桌前，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用还可以行动的那只手握着筷子。
然他看向陈七襄的目光却十分敬佩。
“看什么看，戳瞎你的眼睛！”
此刻的陈七襄正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把菜和饭掺在一起大口大口地朝嘴里刨过去。
“啊哈哈……”
回应她的则是洛承完全不像是笑声的笑声。
话说回来，他头一次觉得用反手吃饭这么困难。
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陈七襄哪儿有一点受伤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被那种可怕的建筑材料狠狠命中柔软腹部的人嘛。
洛承有点怀疑在猫面前那副勉强的样子是陈七襄在演戏了。
筷子上的蔬菜抖了两下，又落回了碗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反手用筷子实在不会，于是洛承是把食物“托”起来，然后伸出脑袋去接的。
偶尔这样难免。
“真没用。”
陈七襄开口。
这种事情他知道，所以不用刻意提出来也可以的。
不过，早上明明弄出那么大动静，却没被报道出来，是现场还没被发现吗？还是说走阴人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不被发现？
不管哪种说法都很难理顺。
“……”
陈七襄皱着眉闭眼嚼完了最后一口饭，然后咕嘟一声咽下去了。
最好的办法应当是问面前这个现成的老牌走阴人了吧。
可陈七襄突然睁开眼睛，像看着仇人一样盯着洛承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说实话有点吓到洛承了。
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洛承又陷入到一种更加惶恐的境地中去。
陈七襄在皱着眉头盯了洛承很久之后端起了他还剩下一大半的饭碗，接过了他手中的筷子，然后拖长了声音：“啊——”
一只白皙的手在下面接着，怕筷子上的食物掉在桌子上，而那双夹着食物的筷子已经递到洛承嘴边了。
这是在喂洛承吃饭吗？虽然知道是出于好心，可行动来得太过突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陈七襄轻轻咂了一声嘴，露出一种更加嫌弃的表情：“啊————”
那副嘴脸分明是在无声地质问“你到底要不要吃了？”
“那个，我自己可以……”
话并没有完整地说出口。
“啊——————”
接踵而来的是陈七襄已经明显饱含不满的声音。
于是洛承很诚恳很感激地咬住了筷子和上面的食物。
“像条狗一样呢。”
“……”
嚼在嘴里的饭突然不香了。
“开玩笑的。”
陈七襄看着洛承苦瓜一样的表情，展颜笑出来了。
有些奇怪的幽默感，或许连幽默感都算不上。只是，先前她的阴沉似乎在此刻放晴。那么这样也好。
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大概不会很困难……吧。
或许？
“对了，早上那么大动静，为什么电视台反而没有动静了？”
洛承趁着这个机会问出口了。
不管怎么想都很难不让人在意，如果是走阴人的能力，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叫杀人案和爆炸案的事情走漏风声。如果只是因为位置偏僻而不容易被发现那就更难说通了，早上的撞击比施工队抡起大锤砸向将要拆除的墙壁声音更加响亮，要说没人注意到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我也想不通来着。不过这样也好，消息尽可能封闭的话对我们来讲是好事。”
陈七襄很坦然地说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洛承对此还是有些怀疑。
假如是还未露面的那个人的安排，那这么不管不问的话不就正中下怀了。
可是陈七襄这么说了，那么可能真的是一件好事也未可知。
“……那么，关于会长的事情呢？”
“谁？今天要调查的那个死掉的学生吗？”
洛承看见陈七襄愣住了，才想起来甚至还没有跟她说起过会长的事情。
不过时至今日，再说出会长生前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了。其大抵也只用一句“冰冷的尸体”就能代称得了了吧。
“是的，是我们班上很优秀的一位学生。”
可是洛承还是忍不住回忆会长生前的事情。然后为会长的一生作出总结，替已经不能再开口的她作出自我介绍。
“喔，原来是同学。”陈七襄只是一副“我已经明白了”的样子接着往洛承嘴里送去了下一口饭，“可惜没什么头绪。”
嚼。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是说那个颠覆世界的什么什么……”
这句话早就应该问出来了，虽然现在再问有些迟，但还是想要听陈七襄的解释。
“根源。”
“根源？”
大概又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再直白地说了就是本能。”陈七襄理所当然地讲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话，“我说过走阴人就像秃鹫一样吧，秃鹫嗅到死亡的味道是很自然的事情。”
“也就是说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大致就是这种意思了，其实再深入一点，你也会有这种本能了。你……披上了那件斗篷，对吧？”
那件斗篷，除开在披上的一时间有陷入到一个混沌的幻觉里以外，说实话也没有其他任何足以引起洛承在意的点了。
到底该怎么开口跟陈七襄说出这件令人沮丧的事情却让洛承感到很为难。
总不能明明白白地跟她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吧。
“可以说得再深入一点吗？比方说要怎样才能使用本能之类的。”
洛承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本能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本能，作为走阴人存在的根源，自然而然地就会掌握。就像与生俱来的本领一样。”
陈七襄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着洛承。
稍微有些难堪。
“……说实话，我什么都感受不到……来着。”
洛承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总不会那件斗篷是假的吧。
“什么！？”
看得出来面前的女性很吃惊，几乎是把碗筷拍在桌子上的。
洛承在忖度着这句话要不要跟她再重申一遍。
“真的一点点东西都没领会到吗？”
不信邪似的，陈七襄再次确认。
“硬要说的话，我看到了幻觉——流动着的黑色世界，有教堂内部的场景，然后跳舞的人变成乌鸦，对了，还有树林。”
话刚出口就已经觉得有些混乱了。
洛承看到陈七襄眉头皱得愈紧，最后索性抱着肩膀，低头阖眼开始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抬头，问：“你没有向我隐瞒你的根源吗？”
“没有。”
这话洛承说得很坦荡。
“我是拿自己经验来看待其他走阴人诞生的，并且绝大多数的情况跟我是一样的。你这种，我吃不准……”最后陈七襄很郑重地说，“保险起见，在确认你有自保能力以前，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