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衣阋墙
洛承从茶几上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醒来也是因为外面突然出现了很大的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
他揉了揉眼睛，屋里很黑，外边的声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想看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黑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刺得洛承的眼睛有些生疼。
他眯着眼睛看到还有一个小时，不算很晚。
窗外金属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放肆，简直是抵在洛承的耳膜上在响。附近明明几乎没有人住了，大概是哪些闲到无聊的人过来找刺激吧。现在不是总流行什么在废弃街道探险什么的嘛。
洛承这样想着，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往窗户摸去，本来只是想趴在窗台上提醒一下，可他看到的却是两个怪物一样的人在相互对垒。
怪物说的倒不是他们的样貌，而是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反应速度和对自己身体的把控，那绝对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高度。
仅有月光照明的黑暗街道之中。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仿佛和身处的黑暗融为一体。
一个人握着双手镰，另一个人则挥动着两把美工刀。
看得出来两人都抱着要切切实实杀死对面的那一个人的想法，每次的攻击都恰到好处地向对方的头或者心脏刺去。
也总会被对方巧妙地化解。
月光的映射下，两人形同鬼魅，镰刀和美工刀偶尔会拉出一长串月光反射出的倒影，又很快会泯于黑暗中去。
洛承惧怕地退了两步，但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咚，一声。
那两个人很默契地一起往发出声响的洛承这边看过来，刚好对上洛承惊慌的目光。
看刚才他们的样子，不会没发现自己才对。
洛承很果断地往卧室跑去，然后翻过窗户逃跑。
路灯并没有因为有人在逃命就将逃跑的路照亮，反而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随着视野里漆黑的房屋和树木一起向后退去。
洛承不敢回头，可身后已经传来了谁追来的脚步声。
终于，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背上，惯性将他继续往前抛出很远，摔在地上。
他艰难地爬起来转过身，看见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一步一步地逼近，半露出袖子的美工刀映出月光的清冷。
大概是对杀死实力极度悬殊的对手很有自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抹掉洛承的脖子。
仅仅只有这一瞬间的犹豫，镰刀的刀刃就已经往他的头上挥去了。他只能迫不得已往后跳跃几步闪躲开来自另一人的攻击。
“真是麻烦。”用镰刀的人的黑色斗篷下传来了很清脆的女性声音。
她挡在洛承和另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的中间，也把洛承和死亡之间不断逼近的距离暂时拉开了。
“还不跑吗？”
洛承并没有时间细想她这句话是向谁说的，趁着两人对峙的空隙继续逃跑。
身后又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前面的道路豁然开朗，公园里的路灯给了洛承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只要到达人多的地方，就算追过来的人再怎么穷凶极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他也得以有空给朋友打去了一个电话。
“喂。”
“喂？”
“今晚你别来了，我去找你。”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都走半路了。”
“到哪儿了？”
“刚到公园前的那个路口。”
“你就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来！”洛承说得急切，怕周正会直接就这么骑着车去争斗的中心点了。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气喘嘘嘘地跑在明亮的道路上，刚刚的经历不真实到头脑还有些发昏。留下的疑问实在太多，但这次，他却很难不把两个人的争执跟电视中报道的凶杀案联系起来。
“洛承！”
周正粗犷的声音把沉浸在满脑子疑问中的洛承拉回了现实。这个身材长相和声音一样粗犷的男人正跨坐在摩托上，停在路边向洛承招手。
“先去人多的地方！”洛承的声音里透出一些疲惫。
“怎么这么着急？”
“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不如说我到现在也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欸？”周正的声音拖长了，显然是对洛承的状况感到了莫大的兴趣。
洛承倒只叹了一口气。
可周正倏地扑过来把洛承压在身下，自己的摩托车因为没有人支撑一下子歪倒在路边。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一旁已经深深地插在水泥地里的美工刀，声音有些后怕：“喂……我说你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洛承反应过来，往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黑色的影子像猫一样往这里飞速地跳跃着靠近，速度比在路上行驶着的车辆还要迅速不少。
“快跑。”
洛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另一柄美工刀再次从那个人扬起的手里飞出来，目标很明显是洛承的脑袋。
已经没有再让他们辗转躲避的时间了，于是周正很利落地用手臂挡在了前面。
刀刃穿过血肉撞到骨头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洛承和周正的耳朵里。
周正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手臂上多出弹美工刀的刀柄，刀刃的部分已经没入骨肉。
“愣着干嘛？把车扶起来跑啊！”
大概是疼痛迫使周正分泌了更多的肾上腺素，他的反应也加快了很多，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吩咐洛承。
“来不及！”洛承急促地回应。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洛承都是对的。那个人已经顺着台阶旁的栏杆俯冲下来。以两个人之前所见识到的他的速度，在扶起摩托之前，明晃晃的美工刀大概就已经能切断他们的气管了。
那个人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两只袖子里已经重新抖出两柄美工刀来。在栏杆的尽头高高跃起，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曲线飞向已被冷汗浸湿后背的洛承和周正。
洛承看到他已经作出了预备出刀的架势了。
不行，来不及。
被路灯照射到刺眼的刀刃在洛承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然而，那人却顿在了某一时间，身上突然密密麻麻地出现一圈一圈的细线，将他牢牢缠住，然后往后拽去，狠狠地掷在地上。
他挣扎着，可那些丝线越缠越紧。不停地把他往后拖去。
借着公园的灯光，洛承终于注意到了被拖走的人斗篷下那张极其熟悉的少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