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思
江老夫人听见她的脚步走远了，才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孙嬷嬷说：“落英，今天的事情你也瞧到了，你说说看，柔儿和璃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嬷嬷一面给她揉了鬓角，一面回答道：“恕老奴愚昧，今天的事情，老奴也当真是看不明白。”
“柔儿这孩子虽然瞧着好，可毕竟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江老夫人低头摆弄着指上的翠玉戒指，黯然说道，“要不是念着从前她曾祖父对我们这一支的好，我也不会收留她在将军府了。眼下瞧着，倒是不应该留她在府上。”
“老夫人是觉得柔姑娘今天没说实话？”孙嬷嬷问。
江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陆姨娘从前住的院子，我早就命人清理的干干净净，一点她的东西都不留，怎么会留下避子药呢？”
落英眼底微动，陆姨娘柔美温顺，虽然老太爷喜欢，可却是老夫人的眼中钉，她的东西，老夫人自然不会留在府上。
“再者说，你也知道，陆姨娘在的时候颇受老太爷的喜欢，她一心想有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吃什么避子药？”
江老夫人想到从前往事，一时有些出神，转眼间，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一样。
“那方才老夫人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保全柔姑娘的名声了。”孙嬷嬷说道。
“也不仅仅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还有我们江家的名声。”江老夫人缓缓说道。
“你想想看，柔儿这孩子温顺乖巧，倒不像是个不守规矩的，再者说，她来了都城一个多月，从没出去过，更没听说她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都城。你说她怎么会做出不守规矩的事呢？要是做了，那人是谁？”
孙嬷嬷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如果这药真是韩思柔的，她又没出过府，那便是和府上的人了，她千娇百媚心气又高，定不可能是下人，那就是几位主子了。
三老爷姜尚和大爷江驰刚回来，总共也没见过几面，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二老爷江宴了，可，这怎么可能？
孙嬷嬷的念头在江老夫人的脑子里早已来来回回过了好多遍了，江宴，连个姨娘都没有，一心只忙着打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平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又怎么会是他呢？
可是不管是谁，这事都万万不能声张。
“还是老夫人思虑周全。”孙嬷嬷忍不住说道，这事定然不能再彻查下去，否则二房、三房可要乱成一团了。
江老夫人眯起眼来，说道：“眼下巧玉不在净心居了，她身边便没了伺候的丫鬟了，你说让谁过去合适呢？”
江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一共八个，巧玉给了韩思柔，就只剩下七个了，孙嬷嬷将这七个丫鬟一一过了一遍，才轻声说道：“锦瑟这丫头虽然是个二等丫鬟，可对老夫人最是忠心了，索性提了一等丫鬟，去净心居伺候吧。”
江老夫人想了想，说：“锦瑟这丫头倒是个稳妥的，那你吩咐下去吧，我记得她是你的外甥女，你们二人私下多多说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孙嬷嬷正要答应，就听江老夫人又嘱咐道：“记得，不管她是和府里的人来往，还是和外面的人有什么交情，都要及时告诉我。”
孙嬷嬷应了一声，看来今天这事，倒是让老夫人对柔姑娘起了疑心，她要是真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来，必然难以逃脱老夫人的眼睛。
江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上上下下倒没个让人省心的。罢了，我也累了，扶我歇着吧。”
孙嬷嬷扶她在榻上躺了下来，又在香炉里多加了些安神香，瞧她闭上了眼睛，才轻轻退了出去。
……
三房的青萝馆。
刘氏心里也像江老夫人一样千回百转，她心不在焉地看着丫鬟们在檐下逗猫。
那猫只有三四个月大，正是调皮的时候，此时正追着个彩色的线团跑来跑去，逗得丫鬟们一阵阵笑。
江慕萝也看着那猫娇憨可爱，回头对刘氏说：“娘，你快看，这猫真是好玩，它是非要把自己累坏了不成。”
刘氏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仍抬手支了下巴出神。
江慕萝看出她心中有事，走到她的身边，问：“娘可是有心事？”
刘氏这才回过神来，瞧到面前的女儿青春貌美、艳得如同清晨才开的花儿一般，不由得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说：“我的萝儿可真是好看。”
江慕萝冲她眨了眨眼，说：“怎么了？娘是在想萝儿才出神？”
刘氏敛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娘是在为你往后的日子担心。”
“担心？”江慕萝不明白，柳眉一挑，问，“萝儿往后的日子有什么要担心的？”
刘氏瞧她一脸懵懂，又想到江璃今天脸上的沉稳，轻轻叹了口气，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大房的江璃回来了。”
“二姐姐？”江慕萝愈发不明白了，问，“二姐姐回来有什么值得娘担心的？”
“你这个傻孩子，”刘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瞧了她一眼，说，“江璃不光模样比你好，性子也比你沉稳，虽说只比你大一岁，可瞧着却像是大了好几岁。”
听她这么夸江璃，江慕萝有些不高兴了，她嘟起嘴来，一面摇着刘氏的手臂，一面说道：“可萝儿有娘亲和爹爹，还有祖母疼爱。”
刘氏摇了摇头，说：“江璃回府不过三两日，你可瞧到了，老夫人疼她疼得很。”
“哼，”江慕萝轻轻哼了一声。
她和江璃从小也不亲近，还不如同二房的江慕紫和江慕棠关系好，再加上这几年江璃又不在府上，姐妹二人愈发疏离。这几日江璃回来了，她也不过同她寒暄了几句，二人从没有单独说过什么体己话。
只是因为韩思柔的缘故，江慕萝对江璃反倒有些好感，她们虽然没什么话说，可却有共同的敌人，想到韩思柔委曲求全的模样，江慕萝不知道暗暗笑过多少次。
今天的事不管是不是韩思柔做的，可看到她哭得那副惨样子，江慕萝心里就痛快，她也暗暗佩服江璃，刚回来两三天就能制得住韩思柔。
可是即便如此，她对江璃也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是堂姐妹而已，面上过得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