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警告
她攥紧了手，也罢，不管怎样，今日毕竟是在祖母江老夫人的心里扎了一根刺，日后她再想疼这个侄孙女，恐怕也要先思量一番。
自己原本想找出那角门的钥匙，没料到却翻出了避子药，韩思柔若是想逃过这一劫，恐怕也得费点气力才行。
更何况避子药这东西，引出的麻烦恐怕更多，且不说祖母江老夫人如何，就单单是二房、三房，以后对韩思柔也必然会多留个心眼的。
韩思柔啊韩思柔，看你以后还怎么在二房、三房面前讨巧卖乖。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比江璃计划的似乎还更好些。
……
忠毅居内，江老夫人双眼微闭半倚在榻上，孙嬷嬷立在身后轻轻替她揉着鬓角。
屋内一角点了安神香，青烟正顺着镂空的绿玉香炉一缕缕轻盈飘出，屋内便充满了淡淡的清甜香味。
今天事发突然，江老夫人得了信便去了琉璃苑，可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只是死了个婆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事算来算去，竟然算到了韩思柔的院子里。
不管这事是韩思柔做的，还是丫鬟巧玉做的，都同江老夫人这侄孙女脱不了干系。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脚下跪着的人。
韩思柔一双桃花眼哭得通红，泪光点点，娇弱无比。
她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小丫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还有那避子药，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江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韩思柔轻轻扯着江老夫人的裙脚，抽泣道：“姑祖母，都是柔儿不好，惹姑祖母伤心了，若是姑祖母嫌弃，柔儿索性回允县韩家老宅算了。”
江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姑祖母若是嫌弃你，方才就让你回去了，何必还单单留了你在这里。”
“姑祖母……”
韩思柔听她这么说，心下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你先别哭了，我让旁人都下去了，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韩家的人，你说说，今天下午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老夫人垂眼说道。
“姑祖母，那栗蓉酥是柔儿亲手做的，生怕不好吃二表妹不喜欢，还亲口尝了一块。是万万不会有毒的！”
韩思柔抬起头来，一张瓜子脸染了泪，湿哒哒的如同雨后的花蕾。
“这我自然是信你的，你纵是不喜欢璃儿，不喜欢璃儿送你的东西，也断不会傻到做出这样的事来。”江老夫人说道。
刚才她也看到了，江璃送的那个辟邪的铃铛沾了土，红缎子上也满是鞋印，韩思柔这丫头做事也太不稳妥了，即便是不喜欢，也不能这样。
唉，终究是年纪小，藏不住事儿。
韩思柔忙点头说道：“姑祖母您是知道柔儿的，柔儿父母早亡，自小便寄人篱下，倒是养成了处处讨好、胆小懦弱的性子。不管怎样，二表妹可是姑祖母的亲孙女，是这将军府的嫡女。就是借柔儿个胆子，柔儿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啊。”
江老夫人望着她，虽然相处了不过一个多月的日子，可她的性子江老夫人自己觉得也摸得差不多。
她虽然看起来千娇百媚，可天天围着自己讨好，似乎生怕被撵了出去，她这样的性格，不过就是在没人的时候拿东西撒撒气，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投毒杀人的事来。
那就是她的丫鬟巧玉了。
巧玉？
江老夫人忍不住蹙了眉。
巧玉是家生子，娘老子都是府里的人，自小就在将军府长大，而她干娘王婆子年轻时候就守了寡，无儿无女，就认了巧玉当干女儿。虽然也说不上多疼爱，可有什么好东西也惦记着巧玉，巧玉和她也很是亲近。
她怎么会下手杀了自己的干娘？
可是除了她二人，就是琉璃苑的人了，琉璃苑的人又怎么会要了王婆子的性命呢？
那点心是给江璃的，要是璃儿吃了，现在没的人可是璃儿了！难道是有人想要了璃儿的性命？
江老夫人攥紧了手。
可璃儿才从清州回来不过三天，断不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这府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都瞧得出自己喜欢这丫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老夫人只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这事情颇多蹊跷，可却看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思柔见她不说话，双眉紧蹙，想必是今天的事她老人家也想不明白。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韩思柔，也想不明白，这事不是她和巧玉做的，那就只有是江璃嫁祸于自己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一时二人各怀心事，屋子里愈发静了起来。
孙嬷嬷瞧到了，只停了手，捧了茶送到江老夫人面前，说：“老夫人，吃点茶吧。”
江老夫人回过神来，接过茶盅抿了一口，才说：“王婆子的事且不说，我只问你，那避子药又是怎么回事？”
韩思柔知道她必定会问及此事，路上已经做好了打算，便说：“姑祖母，那东西真的不是柔儿的，您知道，柔儿去年才及笄，还未出阁，如何会有那样的东西？”
“可是我听说那药的确是从你的屋子里搜出来的。”江老夫人不打算这么容易被她糊弄过去。
“是，”韩思柔软声说道，“柔儿前两日才搬到净心居去，东西还没打理好，或许是从前的人留下的？又或者是别人随意放的。”
听她这么说，江老夫人沉吟了一番，便望向一旁的孙嬷嬷，孙嬷嬷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她才缓缓说道：“我想起来了，净心居偏远，是从前老太爷身边的陆姨娘住的。”
韩思柔不知道陆姨娘是谁，只抬头望向孙嬷嬷。
孙嬷嬷垂着眼不去看她，就听到江老夫人接着说道：“这倒也难怪了，陆姨娘在老太爷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却没个一男半女，这药兴许也是她留下的。”
韩思柔没料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心中暗喜，面上却也不敢流露出来，仍然是温顺的垂眼跪着。
江老夫人闭上眼，说道：“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柔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姑祖母，那姑祖母便要为你考量，只要你安分守己待在将军府，姑祖母自然会为你寻门好亲事，让你日后也有个依傍。”
“可是，”说到这里，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韩思柔，面上是少有的肃穆，“你要是再无端生事，别怪姑祖母不能护着你了。”
韩思柔怎么听不出她语气中的严厉，忙乖巧地点了点头，说：“柔儿谨记姑祖母的恩情，姑祖母只管放心，柔儿定会恪守本分，安安生生待将军府。”
“你记住了，我们韩家祖上也是御赐的侯爷，你即便是一时寄人篱下，也不能失了侯爷家的体统，丢了祖宗的脸！”江老夫人痛心疾首地说。
“侄孙女时刻不敢忘。”韩思柔答道。
“罢了，我累了，你下去吧。这几日你就不要来请安了。”江老夫人摆了摆手，仍闭上了眼睛。
韩思柔眼眸微动，旋即温顺地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福了个身，轻轻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