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DAY7午夜出租车
凌晨一点。
街道上非常安静，就连风声也没有多少。
百江渚躺在自己家的废墟上，正在怀疑人生。
周围全都是被警戒线拦起来的、还没开始修正的建筑碎片，还有埋在废墟下面没能全部抢救出来的书籍和别的东西。在废墟上堆满的棉花糖就像是一个一个的蘑菇，而半夜路过的行人完全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是的，他们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一片房子的废墟，就像是他们在几天前不会特别注意到这里有一座房子一样。
即使清楚它的存在，只要不是发生爆炸事故或者刻意去找的话，人们就会下意识地忽略它。
就像现在，百江渚穿着睡衣躺在露天的堆满石子碎屑的床上，被冷风吹醒，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一样。
“……”
忘了这边的家被工藤新一炸了，一到零点温暖的家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看来，这边的房子还是需要收拾一下才行。
百江渚拿着琴酒给的卡，干脆地给一个建筑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这边的废墟，琴酒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而建筑公司就算是半夜接到这样的工作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清理和重建的要求。
她当然不可能等建筑公司的工人来给她送床被子，百江渚抓着自己放在床边的外套爬起来，上哪都找不到自己的鞋子，更找不到衣柜。幸好手机和证件都还在衣服的口袋里，她慢悠悠地走出这片废墟，在暖色的霓虹灯下拨通了一个她本来觉得不太可能打出的电话。
备注是黑猫，接电话的人是工藤新一。
……等下。
接电话的人不是工藤新一。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稚嫩的女声，她慌张地接了电话，说：“是……是新一的老师吗？对不起！他白天没去上课是因为我……”
啊、稍微有点耳熟的声音。
百江渚往街边的广告牌看了一眼，上面正在播放冲野洋子小姐的广告，她要拍新的电影，而且最近在米花町还有一场演唱会。说起来，之前毛利小五郎说过他很崇拜冲野洋子小姐，还因为没能买到她的票而喝个烂醉，才没有接到毛利兰的电话。
她打断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嗯……你是，毛利小姐？”
那边的声音卡壳了一会儿，然后刻意模仿着小孩子语气的毛利兰欣喜地说：“百江警官？！你也穿越到童话里的世界来了吗？你果然是魔女吧！”
魔女倒是……也没什么大问题，但百江渚是不会承认的，而且那是在教授的家里说魔女这个词，没什么问题吗？
百江渚穿着睡衣吹着冷风在街道上叹气，终于看到了一家还开着门的商场。
“毛利小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好像在走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一片废墟上，我想到警视厅里求助，但是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人，我想去找爸爸，但是我家的事务所也不在……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新一——没想到在这边新一已经当上警察了。”毛利兰说着她昨天一整天的经历，还把她在警视厅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想找自己熟悉的人一个都没有的情况说了个遍。
“……”
“怎么了，百江警官？”毛利兰听到那边的百江渚在沉默，她也有点害怕，忍不住问。
百江渚刚刚跟商场的收银员付账，借了他们的换衣间换衣服，可惜这家商场里只有一些比较孩子气的衣服，百江渚穿着一身黑红色的卫衣再搭配她黑色的外套实在有点不对劲，就把外套搭在了胳膊上。
“没什么，工藤人在吗？你们在工藤家吗？我现在过去找你们。”她说着，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挂掉了电话。
打车去工藤新一的家用不了多长时间，但百江渚还是第一次来。
虽然这么说，「魔女」是不是第一次来还不好说。就她对这边的这个工藤新一的了解，一旦知道她认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毛利兰，这件事就已经不可收场了，但她也不可能让毛利兰留在这边。
在即将到工藤家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又给五条打了个电话。
本以为打不通的，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竟然接通了。那边传来好像是没睡醒的声音，紧接着五条打了个哈欠，才问：“出什么事了？难道才五天世界就被你玩毁灭了？”
百江渚：“……”
竟然打通了啊。她本来还想留言等五条连上地球的网之后看的，难道他现在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
百江渚来不及多想，捂住话筒以免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听到，说：“世界线出大问题了！在原本世界里的人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啊！你上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别人不会遇到这种问题吗？！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其他人？这不可能啊。”五条那边依旧是没睡醒，他说，“按理来说许下愿望的只有你，所以能看到世界变化的也只有你或者有着同样具备时间力量的人，但是现在我们都已经离开地球了……”
“不，只是个普通的变小的女高中生。”
“……”
“……”
“就算是五条大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啦！你等我回来就可以解决了，再等等吧！”在百江渚继续问什么之前，那边飞快地已经挂了电话！
百江渚再打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关机了！
“可恶，别让我抓到你！”
出租车已经到了工藤家附近的街上。没到他家的门口，估计工藤新一也不是很想别人知道他还住在这里。
百江渚顶着低气压往车下走，出租车司机就看到一个穿着奇奇怪怪，还有着一头看上去有点被烧焦的白色卷发的女孩从车上下去，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一样。从她的衣服里露出带血的绷带，但她却浑然不觉。
司机了个哆嗦，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师傅。”女孩从车窗那边探头过来。
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啊啊啊、在、在呢，还有什么事吗？”他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从背后流下来了，今天碰到的一定是鬼吧，没听说哪里有火灾啊。
“不，我是跟你打听一下，这附近平常有人住吗？”年轻的乘客指了指工藤家。
司机师傅的魂儿都要飞出来了：看啊！她已经在打听附近有没有人好杀人灭口了！难道这就是最近正在米花町附近活动的连环杀人犯？听说这个杀人犯专门杀出租车司机，无论男女，害的他有一部分同事最近都不敢夜间独自活动了。
“没、没……我打在这开车有十年了，就从来没看见过这家的人，这条街也是，基本上都是不住在这的户。”司机的牙齿都在打架了。
百江渚点点头：“谢谢啦，师傅。您是有点冷吗？怎么在打哆嗦啊？”
司机心想这还不是因为你啊！难道这就是在灭口了吗？
没想到那边的女孩下一句话就是：“搁前边儿就是警视厅给夜班司机设置的爱心站点啦，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看一看，现在应该还有警察在那值班。”
司机的手也不抖了。
他再看那女孩，便利店的灯光照到她脸上，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怕，可能是看差了吧。司机指了指她衣服下摆掉出来的绷带，问：“小姑娘啊，这是咋回事？”
百江渚这才看向自己刚买的卫衣下面垂落的绷带，顺着一路看到了手臂上，这才反应过来——
十二点到了，灰姑娘的魔法失效了，护士小姐的也是。
她不好意思地说：“是这样，我急急忙忙出门给忘了换绷带了，这绷带还是昨天的，是吓到您了吧……”
司机摇摇头说没，这才开车往前走。
不一会儿，他回头一瞅，看到车后座上放着一外套，估计是刚才的女孩掉的，于是他开车回去，刚拐过路口，就看到刚才的女孩正在地上跟什么人搏斗，拿着一把刀就往地上那人的脖子上捅。
司机：我就不该回来！
那个女孩听到引擎声，往这看了看，还跟司机招招手。司机心惊胆战地把车开过去，生怕她拿起旁边的枪就开——他可看到地上的枪了！
他今天就是看走眼了！这女孩绝对就是在附近活动的连环杀人犯！
“小姑娘，你的衣服忘、忘在车上了……”
司机看着被她反手押着扣地上的人还在扑腾，两个人的身上都多了不少血，他磕磕绊绊地说完这句话，那边的女孩也抬起头来。
“师傅，请您帮个忙……”
司机的脑子里直接炸了一片，完了，这是要帮忙抛尸吗？抛尸完之后他还能活命吗？他脑子嗡嗡响，直到那边的女孩提高了声音——
“请您帮忙报个警！”
“啊？”
司机上下看看，百江渚见他终于回过神来了，松了口气。今晚上这师傅不知道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喊了几遍都没有听清。
她干脆把身上的绷带拆下来，把趴地上的人给捆起来了。
“这是个连环杀人犯，不知道怎么的跑这里来的，我按着他腾不出手来，麻烦您喊警察来。”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打电话报了警，看着警察把这人给领走了。
一问，还真是连环杀人犯，而且那个看起来相当诡异的女孩好像还跟警察认识。那可能是他又想多了吧。留下的那个警察正在跟这女孩聊天，司机看着他们也熟，就开车走了，他就一路过的，也用不着他去做笔录。
临走的时候，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看到警察掏枪对准那个女孩的脑袋。
他一脚油门下去就飞速逃离了这里！
这一个月内他都不会再经过这条街了！他发誓！
——
走在路上碰到杀人犯这事百江渚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一条胳膊使不上劲对她来说还挺麻烦的。在发现这个杀人犯打算拿她当目标的时候百江渚先是看了一眼工藤家二楼的窗户，那里的窗帘都拉着，但她还是觉得那里有人在。
既然毛利兰马上就告诉在做饭的工藤新一她要来，那他会等着也不奇怪。
百江渚好不容易制服了这个人，幸好司机又回来了，但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坏消息，司机打电话报警叫来的警察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安室透。
她跟这个安室透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熟。
从工作履历上来看，她加入这边的警视厅的时候，安室透已经出国了，就算曾经回国几次也算认识，但见面的次数也有限。现在他回来也就是跟百江渚在昨天晚上见过一面，那还是诸伏景光和目暮十三在场的情况下百江渚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而现在……
安室透拿枪的手很稳，他的声音也很稳，他说：“你肯定认识这个人吧。”
他拿出的照片里的人，百江渚当然也认识。那是诸星先生，这里面还有她的背影呢，这是他们几天前在街头遇到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安室先生应该还在国外没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了照片。
……但这跟诸星先生有什么关系？
百江渚眨眨眼：“一课的诸星先生，你应该认识啊。”
安室透竟然沉默了一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虽然说的是问句，但语气里没有任何要相信百江渚的意思了。
“他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吗？”百江渚试探着问。
安室透：“……”
百江渚：“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他从一课离开之后就去了国外，我跟他也就认识了很短时间，前几天才在街上碰到的。”
她发现安室透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非常惊奇的表情。安室透慢慢地收回了他的枪，不得不承认根本没有人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装傻，就算警视厅的一些消息不灵通的警察不清楚诸星大的真名就是赤井秀一，身为组织成员的“夏洛特”也不可能在这里跟他睁着眼说瞎话。
除非……她真的就不知道。
“夏洛特。”
“就这么叫代号我也不喜欢，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安室前辈。”百江渚点点头。虽然夏洛特也是她的名字，但她毕竟已经不当魔女了。
安室透换了个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百江渚摸了摸脑壳：“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来接一个小孩，她本来应该在我家的，但是我一不小心让她走丢了。”
“小孩？”安室透想到了之前琴酒给他发的消息，提到了疑似他儿子的存在。
百江渚看他快要想歪了，说：“小女孩，七八岁，朋友家的孩子。”她昨天跟毛利先生也算交了半个朋友吧。
安室透莫名地看着她。
“怎么了，安室前辈？”
“你跟着boss多久了？”
“嗯……”百江渚想了想，“有十年了吧。”当然说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青山先生。自从她和青山先生来到东京，已经有十年这么久了啊。
安室透神色莫名：“我和你一起去吧。”
刚刚还想跟安室透告别就去找工藤新一的百江渚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在警视厅卧底但是现在正试图加入红衣组织的的犯罪顾问助手要带一个在警视厅卧底的犯罪组织成员去在警视厅卧底的东京犯罪顾问「教授」家里找另一个世界跑来的从17岁变成7岁的小女孩？佐藤导演的超能力刑侦剧都没这么拍啊！
百江渚盯着安室透看，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安室先生已经有儿子了，所以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会显得更加宽容一点。安室先生虽然有时候让人心惊胆战，但总体来说还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人。
“安室前辈也……”
“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