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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原来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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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序已过,上冬将尽,寒意开始如鬼爪一般,徘徊在四周,待抓到谁便吹上一口寒气,冻得人牙齿打颤。

    宰相府的殿上烛火闪动,角落处一摊血迹逐渐蔓延,如同蜿蜒溪流,顺着石板拼接的凹陷,流出一条顺畅的弧线。而在那血迹的源头,则躺着一具女尸,一具想要行刺后晋宰相桑维翰的女尸。

    殿上一位白衣男子轩然霞举,英气逼人,那堪比子都,胜过卫玠的面目让人过目不忘。他放下手中带血的利刃,抱拳拱手,单膝跪地。

    “小人罪该万死,让宰相大人受惊了。”

    殿上那位饱学之士的老叟开口道:“无妨,前几日镇军大将在府中遇刺,下手之人也是潜伏在府中多年的身侧人,他先前便提醒过老夫要处处小心。想来眼下冯道已死,三足鼎立之势已破,那景延广定然不会这般轻易的就此作罢。”

    殿下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叔易欢,仍旧不敢起身,进言道:“这淳于刺无论如何都曾是小可的家奴,眼下她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宰相大人责罚小人!”

    “无妨,眼下他在军中任职,若说责罚也应是军中的灵将军,易欢又何罪之有!”

    “多谢宰相大人,还请您准许让我将她的尸首带回去,好生搜查一番,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谁知殿上的桑维翰将手一摆,“不必了,此事老夫心中已是了然。来人!将这女尸扔到乱坟岗便是。”

    见他如此言语,殿下的叔易欢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过桑维翰会将淳于刺送入自己府中的仵作堂,将她开膛破腹的查验,所以安插了蜀子暗中埋伏。也想过恳求桑维翰让他将此事交给自己查办,好能将淳于刺带回府中医治。但眼下桑维翰竟然要将她抛入乱坟岗,他口中的乱坟岗究竟是指哪一处的乱坟岗?此时淳于刺身负重伤,即便食了凝血回魂丹若不及时医治,又如何能够保住性命。

    他眼睁睁的看着淳于刺被人裹上草席抬出殿去,他要怎么告诉殿外的人淳于刺被扔到了何处?他要怎么在短时间内救回淳于刺的性命?就在他百爪挠心之际,一旁的花水木虽因刚刚之事面露惊恐之色,但却并未出手,而是被人押了下去。

    叔易欢想要就此离去,谁知桑维翰竟要留他共进晚膳,叔易欢自知无法推脱,便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向后堂走去。

    这顿饭简直是叔易欢吃得最为煎熬的一餐,他眼下如何有心情用膳,如何有心情把酒言欢,如何有心情与面前的桑维翰推杯换盏。然而他仍旧要强装淡定,侃侃而谈,将眼前的宰相大人哄得陶情适性,乐以忘忧。他不知自己口中究竟吞下的是何物,更不知自己饮的究竟是何酒。他只觉得苦,只觉得闷,只觉得胸中无比刺痛。他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一定要让淳于刺留有一丝气息,那样即便是要去鬼门关,他也要将她给拉回来。

    待月上柳梢,叔易欢才被灌得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宰相府。待渐行至远,叔易欢见身后无人,即刻圆睁二目,快马加鞭向先前与淳于昭约定的地点奔去。

    谁知还未赶到,淳于昭便骑着马迎面奔来。

    叔易欢万般焦急道:“于刺如何?”

    见淳于昭眉头紧锁,叔易欢便知大事不妙,只是他仍旧心存侥幸的追问道:“如何了?你倒是说呀!”

    淳于昭牙关紧咬,颇为无奈道:“眼下人还未找到。”

    “未找到?”听到他心中最怕知晓的答案,叔易欢胸中竟似被刺穿一般,一股辛辣热流直冲喉咙,他强压这灼热之气,声音也跟着嘶哑起来。“这人怎么就能没找到?”

    “蜀子见人没被抬入仵作堂,便在各处打探,而后听府上下人说人已被抬出了府,可府外各处也已安插了安清营的眼线,都说并未瞧见。”

    等淳于昭说完,叔易欢竟是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摔下。“乱坟岗!桑维翰说要将于刺丢入乱坟岗。”

    想来做师父的淳于昭也是急痛攻心,不等叔易欢说完,径直策马向城外奔去。叔易欢也是紧随其后,心中祈祷,淳于刺一定不要有事。只要能够寻到她,即便让自己折寿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可等两人在城外所有能称得上乱坟岗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还是不见淳于刺的踪迹。见天色将亮,俩人依旧毫无收获。此时的叔易欢已寻得精疲力竭,面目憔悴,发髻散乱,他竟是愤恨得仰天长叹,欲哭无泪,而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疯了一般用手刨着眼前的新坟,寻着淳于刺的踪迹。

    淳于昭在身后撕扯着他的衣衫,想要将他拉起来。

    “叔易欢,你疯了!这是别人的坟,这里面躺着的不是淳于刺!”

    叔易欢边刨边咆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兴许躺着的就是于刺呢,他们把她埋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的,他们一定是把她埋起来了!”

    “叔易欢,你疯了,你看着我,他们怎么可能把她埋起来?他们为何会多此一举的将她埋起来呢!”

    “我不信!我一定能找到于刺的,我一定能找到她!这下面躺的就是她!”

    蜀子也是寻了一夜,毫无结果,见叔易欢在此急忙跑了过来,劝慰道:“叔公子,别挖了,这”他不由哽咽道:“眼下天都亮了,即便是找到了于刺,恐怕人也凉得透透的了。我那苦命的于刺啊!”说着竟哭了起来。

    谁知跪在地上的叔易欢似是被这话说得突然清醒了过来,那胸中灼热的刺痛再也无法压制,竟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双眼一闭栽倒在了地上。

    淳于昭哀叹道:“兴许连叔易欢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于刺用情如此之深,关切如此之急,竟是要豁出了自己的性命。”

    蜀子老泪纵横:“只怪我家于刺命太苦,命太薄了。于刺啊!”

    “好了,我们将叔公子先送回据点吧。”

    看着躺在榻上的叔易欢,淳于昭难道不为淳于刺的死心疼么?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徒弟,那是他视作亲生骨肉的徒弟,眼下她生死不明,他岂能不伤心。他看着手中一早便备好的凝血回魂丹,他先前虽加入安清营,接下了让淳于刺成为祭品的计划,但他却从来都没有真的打算让她献出生命。他总觉得于刺还会有生的希望,所以他为她寻来了凝血回魂丹,他拒绝了营主为他指派的所有同举,唯独选了叔易欢。因为他心中笃定,只要是与白易欢相貌一般的人,便会是心存善念之人,便会是心存正义之人,便会是与他一般不愿见于刺赴死之人。然而眼下的淳于刺又在哪呢?

    他摸了摸面颊,竟是未曾流下泪水。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这世间对他太过残忍。他本是漠南回鹘人,因幼年丧父,独自跟着母亲在族中生活,谁知却被姆妈苛待,无奈之下只得随母亲一同返回中原,投奔母亲的娘家,也就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仓公派。谁知却终是所托非人,逃出了一个狼窝,又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淳于昭的外祖父乃是仓公派的掌门,淳于躬深。表面上仁义道德,实则却是包藏祸心。因母亲患上族中遗传的怪病,所以整日缠绵病榻,周身浮肿,无法移动。只得每日食一种外祖父寻来的怪药,方才能够缓解。之所以说这种药怪,全因它是从漠南回鹘的宫廷中来,更是以人的内脏为原料入药。所以淳于躬深利用淳于昭救母之心,命他暗中设立十二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肆意敛财,但凡淳于昭有所不从,便以她母亲的性命为要挟,断了她的丹药。

    淳于昭便是在如此的人心险恶,步履维艰的环境下长大成人。直到他遇到生命中唯一的救赎,白易欢。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是龙阳之好,更不觉得自己会爱恋上男子,这无论是对他自己而言,对母亲而言,还是对仓公派整个家族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更是不容存在的。可当白易欢一次次与他生死与共,一次次帮他摆脱家族的束缚,一次次将他拉出混沌,一次次洗刷出他心中的良知与纯善时,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种情胜过沧海桑田,情逾骨肉,即便母亲临死前让他立下毒誓,他也仍旧无法开口承诺与白易欢永世不得相见。

    看着床上的叔易欢缓缓睁开双目,淳于昭一时间竟恍惚起来,也不知是他们长得太过相似,还是他心中太过思念那踪迹皆无的白易欢。

    叔易欢泪眼朦胧,问道:“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

    “于刺可有下落了?”

    淳于昭摇摇头,见叔易欢又是一副凄入肝脾之态,劝慰道:“眼下虽没有下落,但兴许于刺还有一线生机。”

    叔易欢似是看到了希望,一把抓住淳于昭的手。“果真是这样?”

    淳于昭点点头。“你去换身衣裳,还是快些回灵府吧,莫要让人起疑。”

    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到处是眼线,日日装腔作势的灵府,叔易欢便不由愁云密布,难上心头。

    淳于昭宽慰道:“想来你昨夜立下大功,桑维翰今日定会有所奖赏,切莫要让于刺的牺牲,付之东流。”

    叔易欢咬牙切齿道:“知道了。”

    而后浣洗干净,向灵府进发,出发前还不忘叮嘱淳于昭,但凡于刺有了消息,定然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待叔易欢回到府中,果然等不多时,宰相府的将侍郎便带着一众随从,拿着列卒周匝,星罗云布赶至灵府。

    灵将军见状大为不解,“侍郎大人,这是何意呀?”

    “何意?你家叔公子昨夜手刃刺杀宰相大人的狂徒,立下一功。这不,宰相大人特命微臣今日备上薄礼一份,前来送予叔公子。”

    “呦,怎得昨日没听易欢提起?”

    叔易欢面色一红,“昨日与宰相大人多喝了几杯,竟夜宿路侧全不知。”

    灵将军颇为心疼,“怎得这般不小心,切莫受了夜风着凉才好。”

    “多谢灵将军抬爱。”

    那将侍郎将两位美貌的女子让至近前,“这两位乃是宰相大人特意为叔公子寻来的婢女。”而后转头对那两名女子道:“以后这位叔大公子便是你们的主子了,定当好生伺候。”

    叔易欢心中一惊,这桑维翰莫不是想借此机会在自己身边安插两个眼线?叔易欢面上却仍旧和颜悦色,躬身一礼,谢过宰相大人。

    这祭祀的刺杀之局果然颇为奏效,傍晚时分,叔易欢便收到营中线人来报,说宰相桑维翰已与七皇子密谈,应允辅佐七皇子上位之事。看来淳于刺的牺牲果然颇具成效,只是此时的叔易欢却全然没有喜悦之色,他唯一牵挂的淳于刺,究竟如今是生是死?

    就在一间简陋的草屋中,随着一阵蒸腾的热气轻抚面部,淳于刺缓缓睁开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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