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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献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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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仔细观瞧卷轴所书,原来这白鹡鸰本家姓钟,幼年丧母,因家境贫寒便被送入宫中做了内官,常年在长公主嫦芽身侧伺候。之后又被秘密派出宫去,以篦头待诏的身份接近灵将军,随即入了灵府。作为景延广与长公主一派的细作,他竟在灵府潜伏了三年之久。依卷轴所示,白鹡鸰眼下已是家中无人,孑然一身了。原本他有一个媦妹,但垂髫刚过便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要说这白鹡鸰早年丧母,家中贫寒,孤苦无依,也算是个十足的苦命人,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越是这般孤苦无依之人,越是不会有感情牵绊,做起事来也愈发的决绝狠辣。

    见小厮来报,说门外有人寻我,我便知应是淳于昭了。因听淳于刺说要围剿休灵山,诛杀淳于昭,我便忙得寻了线人,将此事告诉他。虽然我心中隐约能够猜到这是淳于昭自说自话的陷阱,但也保不齐是淳于刺自己的主意。

    我将卷轴收在袖中,踱门而出,到了府外却并未瞧见何人。只听看门的小厮说那位公子已经去上次与我吃酒的地方等我了。我正在诧异之际,正瞧见灵将军回府,想来淳于昭也是认识灵将军的,故而怕被人发现,这才又躲回了暗处的吧。

    上次与他吃酒的地方便是离土地庙不远的一个酒馆雅室,我本是想向灵将军请个安便去寻他。谁知灵将军竟拉着我要去宰相府,拜见桑维翰。我权衡利弊,此事更为要紧,我还是先去宰相府的好,随后便折返回屋,换了身行头,又带上冯道的人头,与灵将军一同前往。

    因我将那首级放在了一个颇为精巧的锦盒里,所以灵将军以为是我又得了什么宝物,颇为好奇。

    “易欢莫不是世外的高人?”

    我骑在马上笑道:“灵将军,此话怎讲”

    “易欢怎能频频得到这稀世的宝物,还皆献予了咱们宰相大人。”

    我仅是搪塞着笑道:“小可斗胆,哪里是什么宝物,皆是不值钱的土货罢了,还望宰相大人不弃。”

    “土货”灵将军颇为惊叹,“上次你献给宰相大人的肉太岁,乃是只见书中有,未见世上存的稀世珍宝,如此这般传说之物都能被你寻到,还说是土货。易欢可真是绵裹秤锤,深藏若虚,伏鸾隐鹄,君子盛德。”

    见灵将军对我赞许有加,我也只得谦虚道:“不过是运气好,恰好被我寻到罢了。”

    而后恐他再追问盒中之物,便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幸而我是与灵将军一同前往府中拜见宰相大人,这才免去了搜查一关。待灵将军与桑维翰禀报完军务,我才被召入殿内。一旁灵将军等着我打开锦盒,一睹宝物风采,我却踌躇着要与宰相大人单独回禀。灵将军对我始终是鼎力扶持,见状便颇为知趣的退出殿去。桑维翰因我是白易欢的遗孤,对我也是另眼相待,竟然让一旁书录的将侍郎与侍卫都撤出了大殿。

    此时跪在殿中的我并非不曾动那杀机,若是此时我对桑维翰行刺,想来定然能够得手,但一想到当朝动荡局势,朝堂昏庸之君,想到七皇子的宏图伟业,我便只得打消行刺的念头。

    谁知殿上的桑维翰竟似看穿我的心事一般,开口道:“奸恶之人目光鹰瞵鹗视,蕃篱之鷃,鹯视狼顾;而叔公子顾盼神飞,目光炯炯,应是胸怀坦荡之人。故而我才敢与你如此推心置腹,坦诚相见,只是叔公子今日来见老夫究竟意欲何为?”

    我双膝跪地,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将锦盒推至身前,而后径直打开。只见冯道人头赫然眼前,虽经数日磨搓面目骤变,但想来与他同朝为官的桑维翰也是能够一眼将其认出的。

    桑维翰骤然而起,定睛瞧着大殿中的头颅,面色一沉,双眉紧皱,而后抬头看着殿中的我,正言厉色道:“叔易欢,你可知罪!”

    我急忙叩首道:“宰相大人若说小人有罪那便是有罪。”

    “哦?”桑维翰又恢复平静之态,缓缓坐回交椅之上。“这冯道可是命丧你手?”

    我虽跪在殿中,却挺直了脊背,“正是。”

    桑维翰点点头:“刺杀当朝命官,你这罪又岂是我说有便有的?”

    “杀一救百若能算得义举,那杀一昏官,救得朝中局势,又何罪之有呢?宰相大人成就的乃是,以光熙而运泰,擎天除害,归圣域之真源的大业,那途中荆棘总要有人去替您铲除,不如就让小人效犬马之劳。”

    桑维翰对我怒目而视道:“大胆!朝中之事又岂是你这一介草民所能妄自揣测的!”

    我定然知道桑维翰是在试探我,故而再次深深叩拜,“草民虽不知朝中局势,但却知善谋大国,操丹笔于屈伸,有志匹夫,保海邦之真宰。衔沙填海,敬承命而不违;炼石补天,恪守业而不懈。身为匹夫,虽不能为宰相大人炼石补天,却甘愿以这副残躯,为大人衔沙填海,逐日雄强。”

    听我如此一番言语,桑维翰竟似被说得情绪激昂,大为动容。

    对啊,眼下我的言辞皆是他自己所书的宏图远志。当年桑维翰因身短面长,其貌不扬,是如何被人冷眼相待;又因自己姓氏为“桑”与“丧”同音,即便中举都不被录取。当年他的鸿鹄之志,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绝之心,他的那份把磨穿铁砚的坚持毅力,眼下我拿来再与他讲,他又岂会不为所动,不与共情。

    桑维翰虽心潮澎湃,却仍旧强装镇定。“哦?就因当年白将军曾在我麾下,你才会在这众多势力之中选择投靠老夫?”

    “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

    “皆因我心中也与宰相大人一般,希望有朝一日,后晋能够草集牛羊,散繁枝于原野;年丰黍稷,滋五谷于水乡。”

    桑维翰目视远方,似那心中憧憬,云卷霞缨,龙光俊迈之态骤然眼前,似那失地已收,耻辱一炬,涂歌邑诵,国泰民安。随后缓缓走下殿中,将我搀扶而起。

    “有志匹夫,保海邦之真宰。你愿与我共赴大业,那自是再好不过。只是若我猜得不错,你身后定然还另有其人的吧。”

    “宰相大人明鉴,我身后果真另有其人,那便是先帝唯一血脉,七皇子。”

    桑维翰稍有惊诧,而后点点头,与我推心置腹,秉烛夜谈。我也按照先前盘算,只说这肉太岁、冯道的人头皆是我一人所为,自作主张,七皇子并不知情。七皇子只是不忍眼下朝堂混沌,百姓颠沛流离,虽胸怀大志,却施展无处。在这贪墨成风的朝中,宰相大人乃是一股傲然清流,故而想与大人共谋大业。桑维翰自然是与七皇子相识多年,只是一直不知他心之所向,故而无有交集。眼下既然知晓他心怀天下,愿保海邦之真宰,定然也有意相互扶持。而后又对当年冯道与景延广篡改遗诏之事表示义愤填膺,颇为不满。

    我心中岂会不知,当年景延广手握重兵,一意孤行,篡改了先帝遗诏,朝中人包括桑维翰在内,竟无有一人愿意仗义执言,主持公道。眼下桑维翰权势渐弱,他频频向契丹谄媚,想以此法强后晋之势,定然也是不得君心,这才转头对七皇子赞许有加,果真是良禽择木而栖,世态炎凉。不过桑维翰也亲口应允,不日便会到七皇子府上拜访,与其详谈。

    待我从宰相府出来,已是明月高悬,灵将军因军中事务便先行离去了。想来时已入夜,淳于昭定然也不会再等我了,便先行回到府中,打算明日再去寻淳于昭。

    谁知待第二日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用完膳已至午时,我正坐在院中盘算淳于刺为何突然要去围剿休灵山,绞杀他自己的师父,那淳于刺便贼眉鼠眼,蹑手蹑脚的朝我走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瞧便是没安好心。果然,她是有求于我。因要写广发江湖的拜帖,她又文辞拙略,只得卑躬屈膝的来求我。我也趁此机会打探出了她要去围剿休灵山的真实目的,原来竟是淳于昭想出的一个局,为的便是趁此机会将当年血洗星宿台之事向江湖众人澄清。我虽心存疑虑,但想来她若真是能因此事离开灵府,远离刺杀桑维涵之事,无论如何也都是好的。

    见淳于刺拿着拜帖离去,我也准备换套衣衫,稍后与她一同去军中大营清点出征将士。

    我关了门退至屋中,正在宽衣解带,脱下外衫,谁知一转身,竟瞧见淳于昭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我颇为无奈的看着他道:“你又如此这般来寻我,若此时你那徒儿淳于刺再折返回来,看见我衣衫不整,要如何解释?”

    淳于昭理了理肩头青丝,整了整衣衫,对我道:“无妨,左右是不会再糟过那夜的了。更何况,你二人又无姻缘,她如何看你,又有何妨?”

    我看着淳于昭,这老狐狸,明明已经看出我对淳于刺的心意,却硬是频频挑衅于我,莫不是非要我亲口承认才行。

    “即便她无妨,您如此随意的便出入一位清新俊逸、品貌不凡、人中龙凤的公子屋中,是不是也不妥呢? ”

    淳于昭竟淡然笑:“昨日我来寻叔公子,奈何公子爽约,我便只得亲自前来了。”未等我开口,淳于昭继续道:“我见冯道首级已不在屋中,叔公子可是已献予了桑维翰?”

    我本是想一会要入军中,应是穿得朴素轻简些的,眼下他在侧,我便仅是取了件外衫出来,而后点点头,“正是。”

    淳于昭闻听此言,关切焦急道:“如何?可顺利?那老贼可有意为难?”

    见方才他明知我对淳于刺的心意还故意挑衅,眼下我也造次起来,撇着嘴,昂起头,不再正眼瞧他。“顺利,我叔大公子出面,又岂会不顺利。”

    “那老贼是如何说的?可有意与七皇子交好?”

    “那便不知了。”

    “怎得会不知?你见他言语之态,是颇为笃定,还是欲言又止?还是”

    我穿好衣衫,戳了一下淳于昭的胸口。“人心隔肚皮,即便是他表面上赤诚相待 ,谁又知心里是如何盘算的。”

    淳于昭长叹一声:“也对,那老狐狸一贯口蜜腹剑,豺狐之心。”

    我心中不由讥笑,这淳于昭明明自己就是只老狐狸,还在说别人。我信誓旦旦道:“不过看样子,应是水到渠成了,想来不日若真是与七皇子见了面,这共谋大业,应是指日可待。”

    淳于昭竟卸掉了平日里的凝重之态,神色变得爽朗起来,拍上我的肩头道:“若真是如此,我替我徒儿淳于刺,谢过你。”

    “不必,若真是想谢我,你还是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替我正名,而后让她亲自来谢我才好。”随后对他道:“你那‘引狼入室,瓮中捉鳖’的计划,于刺已经与我讲了,你果真是如此想的?”

    淳于昭点点头,“我今日前来,便是为此事。”

    我看着淳于昭,他竟颇为庄重道:“此事涉及江湖各大门派,此行凶险,我想求你能保于刺安危。”

    见他如此言语,我心中颇为不悦,直言而对道:“此行凶险?你让你徒弟去刺杀桑维翰就不凶险了?若不是我横加阻拦,眼下的淳于刺便成了您这位大祭司祭祀的祭品了,难道就不凶险了?若她真是生死攸关,难不成我会袖手旁观?”

    淳于昭并未恼怒,而是低下头道:“我不怕别人伤她,而是怕她自己伤着自己。”

    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完全不解其意。只是未等我细细询问,门外便传来于刺的声音。“叔易欢,你不是说要与我一同去军中大营么?怎得还关起门来。”

    我疾步向门口走去,等我回头再瞧,淳于昭已从扬长而去。我将门拉开,对院中的淳于刺道:“这便好了,走,我们一同前往军中。”

    “怎得还换了衣裳?”

    “眼下军中拮据,上次你也瞧见了,回府归途士卒都已在用羹食了,我若穿得过于招摇,让军中将士瞧见,成何体统。”

    淳于刺不由笑道:“叔公子果真是心思缜密,不过您的相貌本就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目,那恐怕是太难了。要我说,不如我自去,叔公子脚伤未愈,还是在府中养着的好。”

    我白了他一眼,“这围剿之事事关重大,江湖中人又鱼龙混杂,所以这军中人选一定要慎重,你眼神不好,还是得我帮你把把关。”

    “你才眼神不好。”

    说着,淳于刺颇为贴心的为我选了一匹汗血宝马,我虽已脚伤无碍她却仍旧将我扶上马,与我共赴军中。

    待我二人领出了人马,进发到休灵山,行了这围剿之局,我才恍然大悟,淳于昭哪里是想为自己澄清难年之事,分明是将淳于刺进一步推向那刺杀桑维翰的祭祀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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