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奇丑女刺客,求等拔剑再被吓死 > 第114章 绮丽千万蕊,阴壑肌骨寒

第114章 绮丽千万蕊,阴壑肌骨寒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晁妖嫣然一笑,“好,叔大公子,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我见她虽步伐轻盈,但那被羲和捏碎的手臂却仍旧不得动弹,只得藏在袖中。而后继续道: “我今日来此处寻你,不就为此事么!”

    我咂咂嘴,看着她,想着先前已经被她骗过一次,日后再相处定然是要处处留心的。“你又要出什么鬼点子?先前不是说只要羲和一死,你便拿着冯道的人头前来答谢么?”我看着她端来食盘上的水果,对她使了个眼色。“眼下你拿来的是什么?”

    “叔公子,你瞧我也是受了伤的人,又没比你好多少。那冯道老奸巨猾,定然是不能失手的,所以我已经禀明了槐江大祭司,明日酉时,待天色一暗,他便动手行刺。”

    我不由讥笑道:“您这买卖做的可以啊!一本万利,最后不还得是我们亲自动手何至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要先去帮你杀人,我们自己直接去刺杀冯道不就好了?要你何用!”

    “哎呦,叔公子还恼怒起来了,若是没有小女子做内应,你和槐江大祭司可知何时入府可知何时行刺?又可知那冯道身在何处?叔公子,做人要厚道!”

    明明是她未曾信守诺言,居然还劝诫起我来。我看着用那唯一的一只好手捏着桌上的葡萄送入口中的晁妖。“好,那明日酉时,冯府见!”

    见我如此言语,晁妖摆摆手,“不必叔公子亲自出马,您家的大祭司说,他自己便可办成此事。那冯道又非武功高强,更何况还有我在一旁帮衬,叔公子还是好生养伤吧。”

    我点点头,“好,只是你今日前来又为何事?”

    “那日离别匆忙,我今日前来是想瞧瞧你伤得如何,毕竟你我二人相识一场,我岂可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我冷笑一声,“哎呀,我是真看不懂你啊,你来瞧我?你自己信么?”

    晁妖看着我的面目,笑得愈发做作,“你家大祭司本是不想让我将此事告诉你的,故而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特意将此事告诉你。明日酉时,东郊冯道的外宅,来不来看你了。”

    言罢,晁妖袅袅婷婷出了屋。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实在看不懂这奸同鬼蜮的女子。听她言下之意,淳于昭应是不想让我去的,可她却还特意前来告诉我,究竟居心何在?我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这一日过得颇为混沌,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谁知就在天色垂暮之时,消失了多日的淳于刺,突然回到了府上。

    只见她火急火燎地往院中跑来,正巧与拄着拐的我撞个满怀。淳于刺急忙闪身踱步,一把将我扶住,口中道:“瘸子休要碰瓷!”

    我见于刺归来定然是喜上眉梢,“于刺,你回来了,太好了,这般多的时日,你究竟去了何处?”

    谁知她仅是说了一句,“一会说!”便直奔白鹡鸰的住处奔去。

    见状我心头一痛,于刺也应是知道了白鹡鸰被长公主带走的消息,这才万般焦急的赶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吧。想来若是白鹡鸰开口要带于刺离去,兴许她就会与他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吧。

    我倚着门框,淡淡道:“别找了,人早走了!昨日那叫嫦芽的长公主一来便命了一众丫鬟婆子步步紧跟着那白校尉。灵将军虽是百般推托,但今日一早仍是未等军凭下来,便被轿辇给抬走了。”

    淳于刺低下头,拿起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身猩红色女衫,喃喃自语道:“红烛妆台皆未变,唯有妙手寻不见,马踏尘硝终是晚,只愿公子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闻听此言,我胸口犹如利刃穿过,一时间竟痛得无法言语。似是食了一口再辛辣不过的食物,卡在喉咙处,哽咽难鸣,呛得双目泛泪。于刺竟爱慕他到如此地步!少女情窦初开,却落得个物是人非的下场。于刺自幼孤苦无依,被人当作复仇的工具抚养长大,而后即便是有了思慕之人,感情也如此坎坷,还未萌芽,便遭夭折。若我能,定然是会天涯海角帮她寻回白鹡鸰,成全他二人。只可惜眼下的白鹡鸰已投靠景延广,即便是他真的愿意放下一切与于刺厮守,恐怕也是不能如愿的了。

    我本想上前安慰,可瞧她竟一时失了神,只得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动起来,想哄哄她。“于刺?于刺?怎得这瞎得愈发厉害了。”

    淳于刺这时才想起来正眼瞧一下站在她面前的我,“我想问什么……我想问……你脚怎么受伤了?”

    我假意被气得一屁股坐在床边道:“真不容易,总算想起我来了。被门坎儿绊了一下,扭到了。”

    于刺瞠目结舌道:“你当我傻,你身怀绝技,武功了得,能被门坎儿绊倒?”

    我故意装作一副玩世不恭之态,“那又怎么了,谁还没有个疏忽大意的时候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何况人了。”

    “ 你可打住,不说便不说,成日里拿些混话搪塞人。”

    我故意激怒她,便是想用这种方式冲淡她对白鹡鸰的思念。“你也是身怀绝技,你也是武功了得,不还一样踩进了油锅里?”

    “我瞎,你也瞎!”

    我咂咂嘴,用那纤纤玉手指着她道:“诶!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不是我说的啊。”

    “算了,算了,不说算了。”她而后起身搀扶起我,“走吧,回院吧。”

    看着身侧这圆头圆脑的小麻雀脑袋又回到我身边,心中竟莫名温暖起来。想到那日劝说她与我离去仅是说了一半,便又继续与她分析起当日白易欢的死因,想通过言语之词将她劝走。谁知我二人聊着聊着她竟恼怒起来,而后用那满是污泥的鞋子踩上我的伤脚。

    见她如此我自是一眼看穿,原来这淳于刺出去走了一遭也学会对我用套路了。见我不曾对这脚伤实言相告,便想用这伎俩逼迫我把绷带拆掉,将伤口亮出来。想到先前我一直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隐瞒自己来灵府的目的,更是隐瞒了祭祀的杀局,故而这次并未躲闪,便将那伤脚亮了出来。我只是想让于刺知道,只要能告诉她的,我一定会对她实言相告,即便是有口难言,不能说明真相,但我对她也是愿意坦诚相见的。

    看着我脚腕上赫然的五个手指印,淳于刺愤恨道:“你家门槛长了指头啊?这伤上还有指印呢。”

    我目光诚恳,拉起淳于刺的手,恨不得剖开胸膛,将这手放在我的心上,对她道:“于刺,眼下我确实是身不由己,有口难言。你虽对我如此这般,但实则还是关心我伤势的,对不对?”

    见她万般嫌弃地将手抽回,撇着嘴道:“你对我就是不说实话,对吧?那你就活该疼着吧。”而后寻出新的绷带,药瓶,行至我近前。

    我在榻上坐好,将那伤脚摆正,一副乖巧之态,对她笑道:“于刺这是要亲自为我上药呀,于刺手下轻些。”

    谁知她竟将那绷带和药瓶甩在我身上,义正言辞道:“自己上。”

    随后夺门而出,扬长而去。

    看她离去的背影,我只愿能再气气她,让她忘了那夭折情窦的悲伤。

    次日酉时将至,我拆下脚上绷带,高扎发髻,身着黑衣,将手腕、脚腕藏上飞镖暗器,策马径直赶往东郊冯道的外宅。虽然淳于昭并未送来消息让我一同前往,但我仍觉此事不妥,心中惴惴不安。

    谁知待我寻到冯道外宅,正听见里面刀剑厮杀之音,有几人高声喊喝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我勒马而停,飞身跳上墙头,只见院中火把晃动,一群人正将一个黑衣男子和晁妖围在当中。那黑衣男子虽然黑纱遮面,但仅凭这身材轮廓和那双露在外面的明眸我便瞧出此人是淳于昭。晁妖似是受了伤,淳于昭一手揽上她的腰间,一手拿着双宿剑便向府外杀去。就在淳于昭与众将士厮杀之时,一道寒光径直朝着他的背后射去,我抬手便是一镖,将那利刃打掉。

    定睛再瞧,这暗器的主人竟然与羲和长着一般无二的面目。我顾不得多想,径直跳入院中,与淳于昭一同拉起晁妖,便向府外杀去。晁妖伤得颇重,周身已无力行走,待到府外,我一把将她甩在马上,而后策马向前奔去。淳于昭则紧随其后,健步如飞。

    想来对方应是早有准备,怎得一个外宅,竟埋伏了如此多的人,而且个个训练有素,对我们三人穷追不舍。我转头看了一眼淳于昭,不知他为何如此急于奔命,想来若是以我二人之力,折返回去,与对方杀个痛快,胜负也未可知。但我又看了一眼趴在马上人事不省的晁妖,想来她受伤不轻,恐是怕耽搁了时间再有性命之忧,只得拼命向前逃去。如此被人追杀,还不应战,我这心中着实憋着一股无名火。谁知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而后头顶似有烟花炸裂,细如蛛丝的光亮之物如雨点一般,纷纷从天空坠落,朝我袭来。

    我抬头细瞧,这多如牛毛的竟然是一根根的银针,这是什么暗器?如此铺天盖地,我该如何躲闪!即便是我将判官笔舞得飞起来,也躲不过如此多的银针。眨眼之间,密密麻麻的银针已经降至眼前,根本躲无可躲。就在此时,只见一张黑色斗篷将我与晁妖笼在了下面,而后便是耳畔传来灼热的喘息之气。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淳于昭。我说他今日为何会披着如此宽大的一张斗篷,原来是他早有预料。

    随着我二人疾驰向前,身后追杀之人也渐行渐远,待到了一片无人密林处,我二人方才停住了脚步。

    淳于昭急忙将马上的晁妖扶下,此时我才瞧清,晁妖的胸前赫然一个大血洞,那血竟是将马鞍都染得猩红潮湿。

    我将晁妖抱在怀中,对淳于昭询问道:“怎么回事?那假羲和不是她的姘头还是幼弟什么的么?怎得还对你二人下起了毒手?”

    此时我才瞧清,淳于昭这一身黑衣,还有脚上的靴子竟然都是景延广手下的步军的。

    淳于昭也瞧出我看他的眼神,解释道:“我恐对方发现,故而只得来个嫁祸于人。”

    我点点头。

    淳于昭继续道:“晁妖本已在冯道酒中下毒,待我出手取下他的人头便可。谁想那羲和的分身竟然闻讯赶来,想要投靠冯道灭了我二人的口。幸而我抢先一步,这才救下晁妖,逃了出来。 ”

    “那冯道呢?”

    淳于昭摸摸腰间,只见那黑色斗篷之下,一个血淋淋的布袋,想来那里面装的定然就是冯道的人头了,我这才将心又放回了肚子里。“还好,不算白忙一场。”

    淳于昭掏出一颗药丸,让晁妖服了进去,而后在她身后运行真气,待缓了片刻,似是那药效发挥了作用,晁妖才有气无力的缓缓睁开了双目。

    我看着怀中的晁妖,先前那张粉嫩的面目竟是惨白异常,连双唇都变得毫无血色。晁妖看着我,吃力地喘息道:“叔易欢,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这话竟是说得我双目一热,似要泪眼婆娑。“你别说话了,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

    晁妖似是已知天命般摇了摇头,缓缓道:“叔公子,我本就应如你所说,做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谁知我竟动了真心”她突然面目扭曲,周身一颤似是在忍耐巨大的痛苦,抽搐着颤抖了起来。

    我看向对面的淳于昭,他号了号晁妖的脉,颇为无奈的对我摇了摇头,尽管那头摇得幅度极小,但随着眼神的否定,我的心也跟着一同抽痛起来。怎得昨日还在吃着葡萄与我打趣的她,今日竟然就要天人永隔了。

    晁妖忍着疼,吃力道:“我以为只要拿了真心,便能换得绮丽千万蕊;谁想终是阴壑肌骨寒”见她不停抽搐,似是冷的牙齿都在颤抖。淳于昭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我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想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些许温暖。

    想来晁妖为了扶这假羲和上位,竟是不惜杀了自己的大祭司,可谁知养的竟是一颗虎狼之心,得势之后转过头反咬一口,要了自己的性命。

    世间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我咬牙切齿道:“放心,我帮你报仇!”

    谁知晁妖竟极力道:“不必了!不必了!”

    我诧异道:“为何啊你为他付出如此之多,他竟这般对你,你难道不怨恨他”

    晁妖竟拼尽全力,抓着我的手臂道:“不必了!叔公子,不必了!”

    而后双眸突然失去了光亮,似是瞧见了什么东西,随着那眼角一滴眼泪滑过,竟是连腿都未曾蹬一下,便如棉絮一般,忽地瘫软了下来,整个身体仿佛轻盈了起来。

    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晁妖我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冲冠眦裂。我虽与她相识不久,接触不多,但她着实算得上是个痴情的女子。她如此百般算计,如此花容月貌却卑躬屈膝的陪着冯道那个老匹夫,不皆是为了让她的挚爱上位么,然而眼下居然换来这么个结果。我掏出腰间判官笔,勃然而起,打算杀回去。

    淳于昭一把拉住我的手,“你要去何处?”

    “我去给晁妖报仇!”

    “你没听她方才是如何说的?”

    我直眉怒目道:“我管她是如何说的!杀人偿命!”

    淳于昭站起身,看着我道:“即便晁妖不曾用真心换到千万蕊,但那仍旧是她心中的绮丽点点光。所以她不忍心让他死,更不舍得让他死。”

    晁妖方才的言语仍旧回荡在耳畔。

    “不必了,不必了。”

    那言语之词竟似是刺青一般,血淋淋的雕在了我的心头。

    淳于昭道:“我们暂且先将她放在此处,明日我会买口上好的棺材,将她厚葬。”

    我怒气冲冲道:“人都死了,厚葬给谁看!”

    淳于昭看着我颇为无奈道:“叔公子,君子以惩忿窒欲,各宜警醒。眼下当务之急,是查看你我二人是否身重蛛针之毒。”

    我不解道:“何意?”

    “方才那蛛针,也就是假羲和所发的毒针,此针细如牛毛,其端有剧毒,可麻痹腠理,而后深入心肺,让人中毒而亡。这针极细极小,不易发觉。”说着淳于昭竟伸手从我的后颈衣领处捏起两枚细小的银针拿在手中。

    这针即便是捏在二指之上,若不借着月色的寒光都不易被瞧见。这哪里是针,分明是两根牛毛! 我被惊得后背一凉,急忙在周身掸了起来。

    淳于昭按下我的手,“掸不得,恐再拍入体内。”

    “那怎么办?”

    “将衣衫褪去,借月色查看。”

    我瞠目结舌道:“在这?”

    淳于昭冷冷点点头,“嗯。”

    想我堂堂公子,岂可在这荒山野岭脱解衣衫!只得紧皱眉头,难为情的对淳于昭道:“回灵府,在我屋中。”

    而后我二人,一人策马,一人徒步,向灵府走去。

    一想到这淳于昭乃是龙阳之好,一会我二人又要在屋中宽衣解带,我便心中五味杂陈。但若不如此,又怎么能贸然叫别人过来帮我查看呢?想到此处,借着月色,又瞧见自己衣袖处藏了一根银针,不由心头一紧,虽骑在马上,但周身都不敢再动弹了。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