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是龙阳,也得龙阳
待我和小页赶到衙门口,只见一群人围着张告示议论纷纷,说是江湖中有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设局取下那闻香来的人头,献至宰相府,故而眼下采花贼已除,便可众生安泰,涂歌邑诵。
我见这采花大盗被人就地正法,也算是大快人心,只是为何非要送至宰相府邀功谄媚,实在让我心生鄙视。
这睡了一日,也是腹腔高鸣,便与小页寻了处最是门庭若市的馆子,打算先吃上一顿,补补肚中的亏空。谁知我二人刚坐下,这菜还未等上齐,便瞧见昨日的那对兄妹也进了来,寻了一处把角的位置坐下。因距离远,人声又嘈杂,故而也听不清二人言语何事,只瞧见那少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一旁姑娘则是一个劲儿的言语劝慰。
许是我瞧得过于专注,那姑娘竟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急忙低下头,以免对方认出。
小页也对我道:“公子,是昨日的那对兄妹。”
我埋头吃饭道:“看见了,你我二人还是快些吃完,速速离去的好,莫要徒生事端。”
小页劝慰我道:“公子,无妨,您今日与昨日女装判若两人,对方定然是认不出的。”
我抬起头,看向他,“认得出如何?认不出又如何?我又没做亏心事,还怕他不成!”
“好,好,那咱是今日走还是明日”
我皱着眉,看着他道:“眼下时将入夜,定然是明日再行的好,又不差这一时半刻。”
小页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竟然长叹一声,开始跟我舞文弄墨起来。“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漫漫长路,什么时候能够到呦!”
待我二人吃罢了晚膳,回到了房中,我正躺在榻上闭目小憩,盘算着如何彻查白易欢的死因。谁知竟听见门外叩门之声。我心中奇怪,这人定然不是小页,也不像是客栈店家,我在此处又无熟识之人,那能是谁来寻我呢我站起身,拖拉着鞋子,边系着外衫边将门打开。
谁知待这门一开,站在我眼前的竟是昨日的那位姑娘。这姑娘经屋中烛火一照,显得比昨夜更加俊俏,一双桃花眼秋波百转,肤若凝脂,鼻山根虽不算高,但鼻尖微翘,颇有几分俏皮之美。只是眼下她娥眉微蹙,看着我的表情似有不悦,一副严肃之态。
我装作初见,询问道:“呦!我说是谁这深更半夜的来敲门,原来竟是位大姑娘。”
闻听此言,她又握了握腰间佩剑,示意我莫要轻薄于她。而后抱拳拱手道:“公子,打扰了,只是您不认得在下了么?”
我依着门框,咂着嘴,装模作样道:“不认识呀莫非你我是那三生石上旧精魂,你是来寻我再续前缘的”
见我言语颇有挑逗之意,这女子表情更加侃然正色。“公子,昨夜不是你男扮女装,在林中解救了我二人?您怎得眼下竟如此健忘了起来!”
看她这般言之凿凿,心中一惊,我这是哪里出了纰漏不成只得尴尬笑笑,“姑娘,这芸芸众生形色各异,你怎得竟这般笃定昨夜的人就是我了?”
那姑娘冷笑一声,似有轻蔑之意。“公子腕上的链子如此精致,果真是世间少有,让人过目不忘呢!”
见人家竟说出了真凭实据,我也只好跟着一同尴尬笑笑。
她继续道:“更何况这身高、相貌,公子若是再行推诿就过于敷衍了吧。”
我点点头,打趣道:“那姑娘到此处来寻我又是何意瞧您这样子,该不会是想报昨日救命之恩吧”
那姑娘见我这般言语,自然是面上一窘,忙得改了那气势汹汹之态,缓和道:“公子昨夜救了我和兄长,这救命之恩我二人果真是做牛做马都无法偿还,公子想要我二人如何答谢,您说便是。”
我咂咂嘴,装作一副大义凛然之态道:“昨夜都说了,无妨,举手之劳。”
我一直堵在门口,全然没有让她进来之意。一是因为男女有别,更何况是这深夜无人之际,其二则是因为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似是讨债一般,不明来者何意,怎好让她贸然入内。
姑娘继续道:“那等哪日公子想出了报恩的条件,您大可随时向我索求。只是,公子,眼下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定要成全。”
我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姑娘,她有求于我可这态度却全然不似求人帮忙之意。故而我也颇为爽快的回应道:“不帮!姑娘请回。”
见我如此说来,这姑娘更加恼羞成怒。“公子还未听是何事,怎得就不帮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此事也皆因公子您而起!”
我不解道:“因我而起”
“正是,就因见着了您那男扮女装之态,我家兄长竟是被迷得一夜未眠,在方圆百里四处打听您的下落。若不是傍晚我寻到了他,他竟是连饭都顾不得吃上一口,眼下这人还跟丢了魂一般,在昨夜的林子里等着姑娘经过呢。”
见她一本正经,焦急万分之态,应是不像骗人,只是一想到我扮了个女子便能将昨日的痴汉魅惑成了这般模样,实是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了起来。
谁知这一笑,更加激怒了那姑娘。她正颜厉色道:“既然那男扮女装之事乃是公子所为,还望您移步尊驾,与我向哥哥解释一番,断了他的相思念想。”
我止住了笑声,开着门,坐到屋中的食案旁饮了口茶,道:“不帮,这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那姑娘夺步近前,踏入了屋中,“公子,这事皆因您男扮女装而起,眼下我兄长全然失了心智,对您朝思暮想,茶饭不思,您仅是前去解释一二便可,举手之劳呀。”
我白了她一眼:“男扮女装乃是我的自由,就如同我今日男装示人,那爱慕我的姑娘没有成百也有几十,难不成我皆要一一去解释一一去看望一一去负责?你兄长昨日看到的是我,兴许今日他知道我是男儿身,仍旧穷追不舍,仍旧相思不改呢?届时我又该如何应对如何脱身”
那姑娘见我这般言语,更加怒火中烧,冲着我呵斥道:“我家兄长乃是堂堂男子,怎会知道你是男子,还思慕于你”
我反驳道:“男子怎么了?我也是男子,他昨夜不还是对我一见钟情么?保不齐他日后就忠于这龙阳之兴了呢。”
姑娘被我气得火冒三丈,手足无措,一时又想不出对策的言语,只得道:“我家哥哥我了解,他一向为人正直,不是那般有悖人伦的轻浮之人!”
见她如此言语,我心生不悦。“有悖人伦的轻浮之人龙阳之兴便有悖人伦了?龙阳之兴便轻浮了?你那哥哥如此行事稳重,怎还会被一副好看的皮囊给勾了魂去”
“你!”这姑娘竟是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强压怒意,双膝跪地,哀求道:“公子,算我求你还不行么?求你向他澄清一番,许是澄清完他就死心了呢!”
我并未被她这一跪而求得心软,继续笃定道:“不去!若是我生得相貌丑陋,满脸的脓疮,他可还会对我一见钟情可还会对我魂牵梦萦可还会因为瞧着我心地善良,蕙质兰心而倾慕于我?不过是贪图美色的轻浮之人,如何便要我去解释了?这忙我不帮!你在此处求我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去那器难量寻个花魁带到你兄长身边,左右不过是那好色之徒,许是见着更漂亮的,便忘了我了。”
那姑娘闻听此言,一双明眸竟是气得沁出了泪来,她仍旧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我。“公子就这般不近人情昨夜冒死出手,大杀刀光剑影都不遗余力,今夜与我共去言语一二却是不愿前行”
我干脆径直躺在榻上,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那姑娘见此,也只得站起身,缓缓向门外走去,临行还不忘将门关上。
如此看来我确实是冷血无情,不尽人意。但这感情之事又岂是简单言语所能说清讲明的我日日看的那些话本,哪个不是在阴差阳错之下便突然发觉自己竟爱慕上了男子
更何况我心中也气,我胸中也火,但我气的、火的却是我自己,恨我自己竟生得这样一副容貌。若是我相貌平平,我的母上大人可还会收养我可还愿意栽培我可还愿意日日教养我,照顾我那定然是不会的了。就如同今日的段少侠,若是我相貌丑陋,他可还会爱慕我可还愿意去寻我那定然也是不会的了。
我虽是生得了一副绝世容颜,但却也因这容颜相貌惹来了多少虚情假意,惹来了多少阳奉阴违,惹来了多少心口不一!又有谁会真的在意我的人?又有谁会真的在意我的心又有谁会去愿意探究我的性情不过皆是为了我的一副皮囊罢了。故而我为何还要对一个好色之徒去解释去分辩
只是我今夜之举却是对不起这段姑娘的,她一个女子,百般来寻我,而后竟又如此下跪哀求于我,却被我这般冷漠的打发了,我做的果真是太过决绝。我心中越想越觉歉疚,故而穿上了衣衫,向昨夜的林中寻去。远远便瞧见,那段少侠果然还在昨夜相遇的路上等着,只是在段姑娘的劝慰下,方才缓缓离去。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必每个男子都要经历这一番感情历练,才会通达谙练,寻到登对之人,方才能够开花结果的吧。
待我回到客栈,也是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干脆收拾好行囊,踹开小页的房门,把他拉起来一同去赶路。
小页睡得正香,被我贸然吵醒定然是百般不愿,千般不悦,但我却用他那白日里的言语说给他听。
“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漫漫长路,什么时候能够到呦!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小页打着哈欠,睡眼朦胧道:“公子,咱这路也不是这么赶的呀!”
“行了,我一个公子都不惧风餐露宿,夙兴夜寐,您一个下人就莫要在此怕风怯雨了。”
小页愤恨道:“我看您这是白天睡多了吧。”
待天光大亮,我二人正巧寻到了岱风剑派的船运分舵,故而打算在此歇息一日,而后再向前行。可谁知这分舵内竟是办起了丧事,说是岱风剑派四当家之子,乔仲山在岱峰山的山下惨遭毒手,被人暗杀了。
这乔仲山我虽没见过,但是论辈分,他的父亲应是我母上大人的舅舅,如何说来也是拐着弯的亲戚。只是近日为何有这般多的剑派中人被追杀?先是那对兄妹,而后竟是这分舵的管事,究竟是何人所为见众人忙于丧事无暇顾及,我与小页便不再叨扰,先行离去。
又行数日,便到了一处名唤安州的地界,一入安州城门便觉此处颇为繁华,乡民衣着讲究,街边皆是摆摊卖货的商贩,车水马龙,一片物阜民丰,民殷国富之态。再往前走,更是大大小小的集市不断,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卖扇的、卖鞋的、卖字画的、卖锅贴的、卖糖人的、卖核雕、卖镇尺、卖端砚的。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故而一股脑的冲入人群之中,挑选着自己心爱之物。这一买便是一上午,待我与小页冲出人群,再瞧他,已是周身上下,挂满了用草绳拴着的物件。我二人果真是收获颇丰,买得个痛快。
小页哀叹道:“公子,咱们是去赶路的,买这么多东西,如何能拿呀!”
我也是累得寻了个路边草棚,边歇脚边道:“这有何难,你上前面去寻个租信鸽的门脸,差派个小厮给送到剑派便是,银子大爷有的事。”
“得嘞!那公子,您在此处先坐着歇息,小的去去便回。”
“诶?”我叫住他道:“把金丝折扇给我,这天果真是闷热异常。”
见小页走远,我坐在此处,一边乘凉打扇,一边闭目养神。耳边虽是人声嘈杂,但却挡不住困意来袭,便倚着草棚的柱子渐渐睡了过去,谁知就在我睡意正浓,渐入梦境之际,只听“嘎巴”一声,我头上的草棚竟然如锅盖一般塌了下来,正好将我砸在了下面。幸而这棚子皆是用草做的,不算重,而且我身形矫健,为容它完全落下便将身撤走,故而并未砸实,只是这腿似被那草棚上的竹签给插到了。不过也仅是皮肉之痛,无伤筋骨,不足为重。
谁知就在我正要张口咒骂之际,却听见草棚下面传来两个人的言语之音,只见这二个人被压在地上。
那年长的中年男子低声咒骂道:“这个笨啊!”
而后一个身着灰衣,头戴书生方巾的少年低语道:“我故意的。”
那中年男子一口啐在了他的脸上,“我呸!”
少年似是习以为常,用手挡住喷来的怒气,道:“叔,你吃蒜了。”
看样子这二人应是颇为熟识,话音未落,那个年长的男子便耗子一般蹿了出去,而后草棚外竟传来段姑娘的声音。
“小兄弟可伤着了?”
待我从草棚下钻出头来,方才看明白这眼前的一切。那段姑娘正将一个钱袋归还给这少年,而那被众人指着骂做小偷的中年男子,却早已跑得不见踪迹。原来这二人是在此做局,想要蒙骗这段姑娘。只是他二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只得“哎呦”一声呻吟,引起众人注意。那头戴方巾的少年似乎未曾发现这草棚下还有人,见着我出来,竟是吓了一跳。想必他也知道我定然是听见他与那中年男子的言语之音了。我故意伸出手去,对他道:“小兄弟快来扶我一把。”
我趁此机会,将他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只见这少年圆头圆脑,皮肤黝黑,一双漆黑的小圆眼滴溜乱转,扫把眉,趴鼻梁,小鼻头,鼻尖还微微泛红,小嘴,还没下巴。头发不多,皆趴在了头皮之上,衬得这头愈发滚圆。头上戴的书生方巾与他格格不入,一瞧便是借来的,顶在头上宽大异常。我叫他小兄弟,他似是还颇为不满,摇头晃脑,乍看之下如同麻雀的脑袋一般,实在是有趣得很。待我摸上他的手腕,方才发现他手腕纤细,桡骨平滑柔软,心中暗道:这莫不是个女子?转头再瞧她那没有几根睫毛的小圆眼,更是觉得滑稽异常。想到前几日被追杀的段氏兄妹,眼前这位莫不是个刺杀的新手,前来试水的?
而后看向眼前的段姑娘,想到那夜她如此哀求,我都未曾应允,不觉心中愧疚,忙得抱拳拱手道:“巧了么不是!段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那段姑娘见我定然是没有好脸色了。我只得用那苦肉计,呲牙咧嘴的卖惨道:“段姑娘,我的腿恐是受伤了。”
谁知那段姑娘还未理会我,家奴小页便赶了回来,见着我小腿流血,惶恐大叫起来。“我家公子受伤了,快去找大夫!大夫!大夫!”
此时段姑娘正在询问那少年姓名,谁知这少年竟是被一旁叫唤的小页给带得跑了偏。
段姑娘问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那少年回道:“在下大夫,呸!在下姓于,是位书生。”
闻听此言,我竟是忍俊不禁,笑得出了声。这是如何的门派竟然派出这般痴傻的杀手,这是前来练手的,还是甘愿送死的?
待我被搀扶着走出草棚,竟瞧见那日的段少侠正朝此处走了过来,也不知他可会将我认出。
他口中边询问,边朝我这边看来,谁知待与我四目相视,竟是面红耳赤,一副欲说还羞之态。我也看着他,他莫不是认出了我?还是对我这般男装示人也动了心思?我瞥了一眼一旁的段姑娘,示意让她自己瞧瞧她家中的兄长,看看是不是无论我是男是女他家哥哥皆会对我有思慕之情。
那段姑娘也瞧出我的心思,故而白了我一眼。
谁知就在此时,那麻雀脑袋也瞧出了端倪,竟是冲着段少侠冒出一句:“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
闻听此言,段少侠羞得无地自容,转身向回走去。
我这伤是因段姑娘行事鲁莽,为了抓贼贸然将这草棚砍下所致,故而她倒是应允去前面寻个住处,而后帮我请个大夫医治。我本无心跟着她,只因看破了那麻雀脑袋是个杀手,又不知她何时出手,想来我与这段少侠、段姑娘也算是同门,总不好看着他二人白白送死,故而便一路跟了去。
我们一行几人在前面寻了家名唤“狍鸮宴”的酒楼,为了向段姑娘证明我那日不去解释是有道理的,故而我与他家哥哥装作相谈甚欢之态,偶尔言语间还颇具挑逗之词。就是想让她瞧瞧,她那口中为人正直,不会有悖人伦的哥哥可否会因为我是男子就不动心。
谁知那段少侠见着我竟是满腔的相见恨晚之意,席间还询问我家中是否有姐妹,是否与我相貌相似。我自然知道他是何意,故而只得回道:没有。
一旁的麻雀脑袋倒是颇为老实,未曾有何异动。既然她不动,那我便也不动,等着看她何时出手。
言语间竟发现这兄妹二人也要去休灵山,也要去寻那淳于昭。我心中自然是颇为不解,故而打算私下里去找那段少侠询问一二。
未等这晚膳用完,我竟瞧见段姑娘将一米粒大小的梅花钉插在了窗外,不知意欲何为。
待吃罢了酒菜,天色也已尚晚,我便瘸着腿,在小页的搀扶下,随着这段氏兄妹去后院寻间客房,暂且住下。这回廊甚窄,仅能容一人通行,见段少侠走在前头,段姑娘行于其后,我不由在她耳畔低语道:“是谁说的自家哥哥为人正直,不会是那龙阳之好,是那有悖人伦的轻浮之人?”
段姑娘回头瞥了我一眼,愤恨道:“你溜得倒是快,那日夜里我与哥哥说明实情,便与他一同去你住的客栈寻你,谁知店家说你已经走了。故而我这痴情的哥哥,愈发不信我说你是男子之事了。”而后她转过身,定定瞧着我道:“你敢不敢将实情告诉他?”
我不屑一顾,“有何不敢。只是你信不信,即便你家哥哥知道我是男子,仍旧会对我情深意切。”
段姑娘娥眉微蹙,咬着下唇,笃定道:“我不信!”
“好!今夜我便叫你瞧瞧。”
而后冲着走在前面的段少侠喊道:“段哥哥,小弟开了天字号戌列亥间的上房,一会可否来小弟处一坐,小弟有要事相告。”
行于前侧的段少侠道:“好,待我将行囊放下,即刻便到。”
待我入了房中,又取出那日的女衫穿上,而后梳好了发髻,戴上了珠钗和面纱,我虽未上妆,但想来如此模样便可向他证明我是当日搭救他的女子了。
果然,未等多时,这段少侠便叩响了门环,我踱步近前,袅袅婷婷地缓缓将门拉开,而后莺声燕语道:“段哥哥,你可还认得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