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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男女通吃 背藏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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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道士,难以启齿,便在清韫真人耳畔低语了几句,那老道长被惊得全然不信,口中询问道:“胡说!氤氲怎会如此!”

    另一个小道士帮腔道:“回清韫真人,是真的,我们众弟子亲眼得见。”

    一旁大娘子也听见了她们的言语之声,不由冲着清韫真人的那张老脸狠狠啐了一口,咒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呸!”随后愤然关上了房门。

    谁知这门刚一关,屋内便传来大娘子的哀嚎之声,这哭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听得人无不动容。片刻之后方才隐隐听到老季哽咽道:“大娘子,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我不是人,我对不住你!”而后便是掴掌之声,似是老季在狠抽自己耳光。

    众人见状也不围在门外听声,纷纷回了房。清韫真人也拉了两个小道士,回到房中细细盘问。

    我见今日之事办得还算圆满,也想转身回屋。谁知这身还未转,叔易欢便在身后一把拍上了我的肩,这十足的力道打得我生疼,我刚要开口,他却抢先一步道:“你可以啊,学会套路我了!”

    我瞥了一眼他的脸,“药涂完了?”

    叔易欢冷笑道:“涂什么药!我脸上根本就不可能生疮长痘,哪里便需要涂那劳什子了。你居然为了撇开我,故意扯了这谎,可以啊,长本事了。不过今日正室手撕奸夫淫妇,也算是义举。”

    我不由感叹:“我原以为这捉奸之事应是畅快淋漓,大快人心的;谁知等瞧见了方才知晓,这捉奸之人,看起来大义凛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人又打又骂,实则她才是这场纠葛中伤得最深的那个人。无论大娘子如何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都弥补不了她心中的苦痛,都医治不好这二人给她带来的创伤。”

    叔易欢看向老季的房中道:“是啊,这老季多年从军在外,家中里里外外、老老少少本就全靠大娘子一人支撑着,撇去这妇道的枷锁,婚姻的桎梏,她与守活寡又有何异?本就是仗着夫妻二人的信任与情分在这过日子,然而眼下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这大娘子岂不枉费了这苦守的一生?眼下纵然是她如何,这老季也都得忍着了。”

    “忍着?你不担心这老季性情大变?干脆休了这糟糠之妻,娶了那氤氲?”

    叔易欢冷笑道:“不会,他没有这个胆量。”

    “他虽没有这个胆量,但不代表他没有这个念头,保不齐氤氲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呢!”

    我与叔易欢生怕隔墙有耳,边说边向客栈外走去。我继续道:“眼下全道观的人都知道她做了这般丑事,如何还能立足?如何还能继续在这掌门之位服众?想来她这般心机狠辣之人,定然会想个别的法子来渡过眼前的窘境。”

    叔易欢倒是颇为笃定道:“放心吧,就算氤氲会,老季也不会。”

    “这是为何?”

    “先说氤氲,她定然是会去找退路,但是若说让她下嫁给老季,我觉得她定然心有不甘。你我也都瞧见了,这老季不过是她的一块跳板,她真正的目标还是攀附桑维翰,可见其野心不小。再说这老季,你可知他与氤氲之情乃是激情,乃是露水之情,与这大娘子才是真正的夫妻之情。”

    见叔易欢难得的一本正经,我追问道:“有何区别?那痴男怨女的爱,不比面对这糟糠之妻来得干柴烈火,奋不顾身?”

    “非也!这夫妻之间乃是恩情,二人虽在大婚之前素未谋面,但以老季自身的条件来看,他能够将这丑陋的大娘子娶回家,那便是对大娘子一家有恩。这大娘子能够嫁于老季,为他侍奉公婆,生儿育女,操持家事,那便是对老季家有恩,先有夫妻之恩,而后才有夫妻之情。故而这情并非是只在这柴米油盐之上,更是在一家老小,骨肉亲情之上,定然是比那露水之缘来得坚固许多。若是这老季年少青葱,许是还能被情所困,抛妻弃子,有所动摇。然而眼下他已是年过半百,做了爷爷的人,如何能够看不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氤氲真愿意下嫁给他,那老季自己心里不也得掂量掂量,他能不能够留得住这娇妻美人?为了一副皮囊,舍去一家子的老老少少,可是值得?更何况,待日后氤氲得知老季是个冒牌的假校尉,连桑维翰一面都未曾见过,氤氲还能够继续跟他?放心吧,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老季比谁瞧得都真切,算得都明白。”

    我不由频频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叔公子可以啊?男女通吃,世间万种风情皆逃不过您的法眼。这老季与氤氲是露水之情,与大娘子是先有夫妻之恩,后有夫妻之情,那我倒是要请教一下叔公子您了。”

    叔易欢咂咂嘴,虽身着戎服,却仍旧一手在前,一手背后,一副贵公子之态,颇为得意道:“请教?于刺竟然要请教我?你说便是。”

    “那您和我师父又是何种恩?何种情?打算种的什么瓜,结得什么果?”

    闻听此言,叔易欢原本颇为得意,满面堆笑的脸,“呱嗒”一声砸在了脚面上,那端着的手也坠在了身侧,面无表情看着我道:“于刺,我与你那老奸巨猾的师父,既无恩,也无情,既没种下因,更得不出个什么果!我与他,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此生不复相见。若是没有家母叮嘱,我压根就不会去你们休灵山,更不会遇见你那老谋深算的师父。眼下我是兔子入了坑,我是连爬带跳都出不了圈了。”

    见他如此诬陷我师父,我诧异道:“不是,前几日在你屋中床榻上与我师父衣衫不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如假包换的你?眼下你又将自己撇得如此干净。你是不是人?要不要脸?说话算不算数?”

    “不是,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我也纳闷了,我此生所有的丑事皆被你撞见,先是那段成渣子还是段成沫子的少侠,而后是在揳钩山女的闺房,眼下又是与你师父,哦……我明白了,是不是跟踪我?不放心我才会如此步步紧追的?”

    “呸!你是我什么人,我要跟踪你?还步步紧追!”

    叔易欢将嘴一咂道:“你我有婚约在身啊,你师父订的,你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那小页不是已经回岱峰山去送信了,也不知道这小厮干嘛去了,这么久都没消息。过几日我带你回剑派去见我娘,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也就哪都别去,什么都别想了。”

    我看着眼前的叔易欢,是打心眼里看不透他。他已经不只一次提过要带我回他的岱风剑派,也不知是真的有意让我查清当年之事,还是另有其他的大坑在等着我去跳,抑或是想让我弃了那刺杀桑维翰的念头?然而此事与他又有何关系,前几日他与我师父在房中又是在做何事?师父不愿告诉我,叔易欢也这般顾左右而言他,次次搪塞我,莫不是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叔易欢和我师父究竟能够何事瞒着我呢?也不知蜀子叔知不知道内情。叔易欢每每提及我师父,皆说他老谋深算,不是好人,可见他定然是知道了师父的什么事情。可除了白易欢是师父杀的,又能有何事让他对师父有如此大的意见呢?

    叔易欢见我一时不再言语,不由追问道:“你若不回应,我便当你是默许了啊!”

    我忙活了一夜,见天边微微泛白,全然无力与他在此争辩,只得敷衍道:“公子口味真重,什么人都敢带回家。”

    叔易欢见我略有困意,边往回走边打趣道:“毕竟不是哪个女子都舍得像你这般祸害自己。”

    待第二日清晨,众人再在前厅相遇,却是惟独不见氤氲的影子。清韫真人想必也是对昨日之事颇为忌惮,见老季与他家大娘子刚用完早膳,缓步上前道:“无量天尊,见过季校尉、校尉夫人。”

    果然这青天白日的与那夜晚不同,眼下众人皆顶着校尉、夫人、道人的头衔,便都要庄严宝相,一本正经,无论愿与否,也要装作道貌岸然,一片祥和。

    那老季和夫人也一副叨陪末座之态,回礼道:“见过清韫真人。”

    “季校尉,因我派掌门身患重疾,无法继续赶路,又逢大仗在前,恐延误围剿大事,我们一众道士还是不再与大军随行的好。”

    这话说得好生巧妙,既给氤氲留足了面子,又给老季找到了台阶。可是在场众人又有谁会不知其中内情呢,莫说是这军中、道观里,纵然是这“狍鸮宴”的厨娘、跑堂也都将昨日军中校尉与观中道士私通一事当作谈资笑柄。

    想来老季连那氤氲得了何病都是不敢询问的,只得尴尬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便要率兵出发了,在此与清韫真人拜别。”

    那清韫真人也双手合十虎口八卦揖道:“无量天尊,季校尉,季夫人,就此别过。”

    见大军整顿妥当,我走到老季身侧,与他行至背人之处道:“怨恨我吧?”

    仅是一夜,这老季便似苍老了十岁一般,眼窝深邃,面目憔悴。他摇摇头,“谈不上,原本此事就是我不对在前,还给于校尉添麻烦了。”

    我拍着他那单薄的肩膀,“老季,你家大娘子为人豪爽,生性纯善,切莫要辜负了她。”

    一提到他家娘子,老季不由长叹一声,“是啊,她若执意去军中告我个通奸之罪,想来我也是别无他法的。只是我没想到,平日里对我呼来喝去,满不在乎的大娘子,心中竟然是如此这般看重我,可见我此生,活得荒唐,活得有愧于她。”

    我见时间紧迫,只得点头道:“你夫妻二人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来日方长,从长计议吧。只是今日我便要离开军中了,这带领众将士去往休灵山之事,就全仰仗你了!”

    “于校尉放心,我定会不辱使命,不负所托。”

    见对老季嘱咐妥当,我又行至大娘子处,与她拜别。因出了昨夜之事,这大娘子也想即刻离开此地,又因刚与老季团聚,便想着与随行大军往前再走两日,而后再折返归家。

    见大军走远,我和叔易欢也脱下面上兜鍪,寻了家客栈,换上自己的衣裳,而后折返回“狍鸮宴”。

    此次刚从灵将军府出来,我便与叔易欢盘算着要如何洗脱我火烧清筇住持的罪名。这其中最难之处便是人心所向,我乃是仓公派叛徒淳于昭的孽徒,而那氤氲则是道观中人人敬仰的大师兄,众人又亲眼瞧见那蜡烛是我投向清筇住持的,若我说那烛火是氤氲有意引诱我去扔的,谁会相信?若是众人不信,我再贸然将那氤氲杀了,岂不是更加坐实我火烧住持的罪名?那我们仓公派与这云鹤派的梁子便算是结上再也解不开了。

    故而我与叔易欢想出了这先打入敌人内部,而后利用这烧得残存的纸钱,动摇军心,先让流言四起,而后再利用我得天独厚,惊世骇俗的女装容颜,逼迫其说出实情。所以我们得先从军中寻来一位手疾眼快,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纸钱放在氤氲身侧而不被发现的人。这虽难住了我,却难不住叔易欢。在他提议之下,我二人在军中寻了那叶子牌打得最好的少年,立冬。立冬开始也是不情不愿,但一听是要为宰相大人桑维翰出谋效力,竟是见风使陀大变脸,一千个一万个的乐意。而后我们让他在众人面前试了几次,果然是手脚麻利,若是有人再在一旁吸引氤氲的注意,立冬得手就更为容易了。

    我好奇的问叔易欢道:“这玩叶子牌与手速又有何关系?”

    叔易欢笑道:“十赌九诈,于刺难道不知?”

    见一旁立冬低头一笑,不予辩解,我心中也算是恍然大悟。

    等真遇到了云鹤派的这群道爷,竟是比我们想的还要顺利,再加上老季这通奸一事,眼下的氤氲,简直是颜面尽失,步履维艰。在众道士心中的威信也是一落千丈,人人嗤之以鼻,嫌弃万分。想来不必等休灵山之行结束,她便在道观难有立锥之地了。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再装神弄鬼,我和叔易欢打算给她来个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逼她在众人面前说出实情,还我一个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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