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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惊碎下颚骨,吓掉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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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形,我竟惊得未曾闪躲,而是眼眶欲裂地确认眼前一幕是否是幻觉,是否是我的一个梦魇。而后惊诧得竟变了声:“师……父……是……是您么?”

    我那师父则是羞愧得莫要说面目,纵然是脖颈都血红得如同扒了皮一般,羞愧难当,恨不得即刻便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见那床榻一旁的凭几上竟然还放着几个棉花药团,上面还有些许血迹,不由豁然开朗道:“师父您受伤了?”

    我那师父果真是个秉性再纯良不过的人,自打我进屋那刻起,他便手忙脚乱,愧悔无地,赧颜汗下。见我如此询问,不知从何处寻了块带血的药棉,按在了小腹上,含糊答道:“啊,是。”

    我急步上前,一把扒开师父的衣衫,查看他小腹伤势,谁知那药棉虽有血迹,却是还未触碰,便自己掉了下来,露出师父腹部那完好如初的肌肤。

    我追问道:“师父,这伤口呢?”

    师父羞愧得胡言乱语,颠三倒四道:“伤口……还……还未长出来……”

    一旁叔易欢倒是淡定自若,单腿跳起,边穿着衣衫边道:“于刺,你可知有的时候流血并非一定是受了外伤。”

    师父在一旁正颜厉色道:“叔易欢,你休要混说!”而后慌忙系好衣衫,行至后窗,竟是连话都未曾与我讲,便一个纵身跳了出去,大有仓皇而逃之势。

    我不明所以,自然是要紧随其后,追出去询问的。只见师父箭步如飞,似是想将我甩掉。待出了灵府,行至一片无人密林处,方才转头看我,见我仍穷追不舍,紧随其后,师父这才停住了脚步,难以启齿地看着我道:“那个……刺儿……”

    我奔至近前,道:“师父,徒儿给您飞鸽传书了。”

    师父心不在焉道:“哦,为师知道了。”说罢转身想走。

    我继续追问道: “但是师父,那信是今日午时方才送出的,想来您定然是未曾收到的呀。”

    师父汗如雨下,含糊不清道:“啊……诚然如此。”

    见他如此魂不守舍,想来定然是被我撞破床笫之事颇为难看,心中窘迫所致。我只淡淡道:“师父,眼下我已然晋升为军中校尉,与那桑维翰也有了近身的机会,只是行刺之事,还需尚待时机。您先前安排我的,引狼入室,瓮中捉鳖,您看……是否已到收网之时?”

    师父含糊道:“对……要不等些时日吧……”

    我未曾听清,重复道:“您是说十日啊?那岂不是过于仓促了?”

    “那便二十日。”

    我道:“好,二十日尚好。那徒儿便按照师父先前吩咐的去办。”

    “刺儿……”师父背对我,难为情道:“今日之事……刺儿莫要胡乱猜测……那个……为师与那叔公子……并非你所想……也并非你见到的那般。”

    回想起方才那香艳一幕,如何能够让人不多想,他二人分明已是衣衫不整,共卧一榻,如此的铁证如山,还有何辩驳。眼下白易欢已死,若师父真能走出这哀思,哪怕是选了如此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叔易欢,也比日日苦守山中来得好。

    我劝慰道:“师父……若是您真的对叔易欢有意,徒儿定然不会反对,徒儿不介意多个如此顽劣的师娘。”

    师父顿足捶胸,后颈通红,将袖一甩道:“哎呀!你都在说些什么!”随后三蹿两纵便没了踪迹。

    见叔易欢与师父这般,心中五味杂陈,最后竟觉莫名失落起来。也不知是失落二人不应欺瞒我,还是究竟失落何事,总之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但转念一想,既然师父能够走出他心中的牢笼,无论以何种方式,终究是好的。只是那叔易欢,太过阴险狡诈,竟在我眼皮子底下与我师父苟且一处,我居然毫不知情,毫无察觉。这要是让蜀子叔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骂我瞎呢。

    既然眼下木已成舟,我定然是要去敲打,敲打叔易欢,替师父将人看牢的好。谁知待我再折返回房中,他却早已离去,我又寻至前厅灵将军宴席之上,这叔易欢果然正坐在灵将军身侧把酒言欢。我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上一刻还与我师父床笫之欢,下一刻便又能投入他人怀抱,阿谀奉承,这般八面玲珑之人,如何能够靠得住。

    我入殿最晚,定然是要自罚三杯予以赔罪。只见厅中灵将军端坐正厅,一侧是叔易欢,一侧的位置则空着。下垂手,便是先前的大表兄,军中眼盲口哑的钟郎将和两位未曾谋面的将军。见他二人身着的戎服,应是与我一般品阶不高之人。

    不多时,那灵夫人竟是比我还要姗姗来迟,打扮得衣香鬓影,华冠丽服,特别是额上用翡翠鸟羽毛制成的绿蓝色翠钿,如点睛之笔,衬得整张面目朱唇粉面,国色天香。

    同为女子,我不由心生艳羡,想来即便是再去投一次胎,也会因我此生相貌太过丑陋,连累得下辈子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吧。不知为何,心中竟想到了白鹡鸰,想到他那句“不过是无人帮衬你罢了。”

    于是心中盘算一番,举杯而起,立于殿中。

    “灵将军,小人如今能够得此重用,身兼要职,皆因承蒙将军错爱,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劳。小人敬灵将军,灵夫人一杯。”言罢一饮而尽。

    见我如此阿谀奉承,灵将军与灵夫人定然也是满面堆笑,隧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我既然开了个头,一旁大表兄也举杯应和道:“于兄弟小小年纪便能有此番作为,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来,来,我也敬你一杯。”

    “多谢大人,大人谬赞。”

    饮完一杯,我旁敲侧击道:“要说我这校尉之职,实是受之有愧,皆因先前那白校尉被调离此处,有了空缺,又受宰相大人与灵将军垂爱,这才让我顶替了上来。话说回来,也不知这白校尉,如今在何处高就?”

    一提到白鹡鸰,灵将军脸上不由面沉似水,一旁的灵夫人倒似捏住了把柄,中气十足道:“这便是千算万算,枕边之人最难算。于校尉,那白鹡鸰一早便吃里扒外,投靠了长公主,另谋高就了。竟是险些害得灵府上下跟着一同遭殃,害得众将军命悬一线。”而后用眼角瞟了一眼身旁灵将军道:“将军大人,奴家说的可对?”

    灵将军虽端坐正中,却是将脸侧向叔易欢,颇为厌烦道:“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是枕边人?莫非我连你也要一同防着?”

    见问不出个结果,又挑起伉俪之争,我只得双膝跪地,抱拳拱手道:“灵将军,小人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

    灵将军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对我道:“于校尉又有何事相求,快快起身,说便是。”他口中虽是如此言语,但那表情神态分明是对我万般嫌弃,似在暗骂我又要出何幺蛾子。

    我定然是不会被他那百般嫌弃的神色所劝退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道:“前几日小人去了宰相大人的府邸,得知了我家老爷白将军的死因。”

    我话音未落,一旁推杯换盏的叔易欢便哑然失色,脸上的媚笑瞬间僵做一处,周身紧绷,警惕地盯着我。

    我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原来事情果然与灵将军先前所说的一般无二,害死我家老爷的人,正是如今仍躲在休灵山上的淳于昭!”

    叔易欢忙得将酒杯放下,走至我近前道:“于刺,你要干嘛?”

    我疾言厉色道:“我要干嘛?公子,将军大人,我先前身为白丁,一无是处便罢了,然而眼下我已然是军中校尉,如何能够不为故去的老爷报仇雪恨,让那淳于昭以命相还!”

    叔易欢闻听此言吓得大惊失色,瞠目结舌,背对众人,掐上我的手臂低声道:“淳于刺,你疯了!你要杀你……”

    我恐他殿中失语,再被那耳音过人的盲将听了去,抢先一步哀嚎道:“公子!您忘了夫人临终前是如何嘱托于你的了?你不记得了吗?难道你不记得夫人临终所托了吗!”

    叔易欢被我问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只得被挟持一般,勉强道:“记得……记得……啊!”

    眼下他是以白易欢遗孤的身份示人,我便不信他敢将此事说破。而后逼问道:“好,那你说,夫人临终前都叮嘱你何事?”

    叔易欢对我怒目而视,却又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咬着后槽牙愤恨道:“让我……让我……让我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徒生事端。”

    我心中暗道,跟我装糊涂是吧,行!我抱着叔易欢的腿,假意哭诉道:“公子……夫人让您去寻老爷的下落,她让你替父报仇的呀!”见他低头不语,我摇着他的腿继续晃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公子您定然不要有负夫人嘱托呀!您难道不记得了么?皆忘掉了么?”

    叔易欢看着我咬牙切齿,将腿从我怀中拔出道:“记得!我记得行了吧!”

    我继续道:“灵将军,既然眼下仇人已然明了,我这做奴才的,定然是要给主子报仇的!”

    灵将军愁眉不展看着我道:“你想如何?”

    “我要带兵去休灵山围剿淳于昭!”

    一旁叔易欢被气得顿足捶胸,有口难言,看着我低语道:“于刺,你疯了!”

    我白了他一眼,而后哽咽道:“公子,我果然是想报仇,想疯了!”而后又抱上叔易欢的大腿道:“我果然是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想将那杀害老爷的恶人就地正法,剉骨扬灰,给苦守一生的夫人,给独自将你扶养成人的夫人,一个交待!”

    叔易欢颇为嫌弃地又将腿拔出,恼怒得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殿上的灵将军道:“那淳于昭无论如何也是白将军生前所爱,而且此事本就是白将军甘愿赴死,又何谈报仇一说!”

    我分辩道:“灵将军,话虽如此,但我家老爷确实是死于淳于昭剑下,更何况白将军为何要以死相逼,不就是因为他执意要刺杀当朝宰相大人桑维翰么!而且我还从宰相大人口中得知,即便是今日,那淳于昭仍旧没有放弃刺杀宰相大人的打算。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如何能够留得?如何能够不杀?”

    闻听宰相大人,灵将军生怕惹火烧身,快刀斩乱麻般笃定道:“既然宰相大人已然知晓此事,那你便带兵去吧!”

    我心中暗道,果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灵将军而言是再奏效不过了。

    再看叔易欢却是张口结舌,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道:“这……这……这是怎么话说的?”

    一旁大表兄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由叔公子手刃淳于昭那彼娘腿的狗贼没毛病!”

    见有人骂我师父,我定然心中不悦,尴尬笑道:“李大人,咱说话便说话,休要出口伤人啊!”

    殿上的灵夫人对我此举更是赞许有加,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鼓动叔易欢与我一同举兵去休灵山诛杀淳于昭。

    其实她的心思颇为好懂,定然是想让叔易欢远离了这灵将军,莫要与她争宠,活成下一个白鹡鸰才好。

    而那灵将军一则是迫于宰相大人的威名,又有了前车之鉴,想来此事定然是有宰相大人做后盾的。二来则是我师父淳于昭乃是他先前的情敌,虽谈不上除之而后快,但也定然犯不上因为保住他的性命而做过多争辩,那可是要刺杀宰相大人的刺客,如何能够与之为伍。故而对我围剿淳于昭之事,只得应承。

    我这般有情有义的侠义之举定然是博得了满堂喝彩,唯独是那叔易欢,满腹狐疑,看着我深思熟虑,不解其意。我心中暗笑:定然是了,方才还与那人耳鬓厮磨,一转眼又要带兵将其围剿诛杀,定然是一时无法接受的。我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叔易欢对师父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感。

    见灵将军应下此事,我继续道:“回禀将军,小人还有一事。”

    灵将军对我避之不及,却又无处可躲,只得被迫道:“你还有一事?这都答应你派兵去围剿休灵山了,你还有何事?”

    我抱拳拱手道:“将军大人,我深知眼下时局不稳,正是军中用兵之际,那淳于昭又是江湖中人,故而想通过咱们出帝护国翰军的名义广发英雄帖,将深受淳于昭荼毒之人皆聚拢一处,成立‘除昭帮’召开‘除昭大会’共赴休灵山,铲除恶徒。还望灵将军成全。”

    闻听此言,灵将军那悬着的一颗心似咽回了肚里,道:“好,于校尉思虑周全,便依你行事。以出帝护国翰军之名广发英雄帖,共赴休灵山绞杀淳于昭。”

    我俯身跪地,全然不顾那一脸惊诧的叔易欢,深深叩首道:“多谢将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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