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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军中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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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入了营中,灵将军为我和叔易欢寻来了干净的衣裳,让我二人换上。只是叔易欢手中的衣衫并非是全新的,看着叔易欢瞧这衣裳的神态,我心中也能猜出一二,这衣裳莫不是先前白易欢留下的?看来这灵将军也是位爱而不得的主儿,眼下得着了叔易欢,定然是想退而求其次,即便眼前非故人,也可勉强抵相思。想来叔易欢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缄口不提,依旧一副顺从之态。

    等叔易欢换上那衣衫,梳了那发髻,再踱步走出营帐之外,经这晚霞一映,果然是轩然霞举,俊美无涛,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看得那灵将军竟是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一时激动得竟无语凝噎。站在叔易欢面前,瞠目结舌,热泪盈眶道:“得君一面,犹如再遇故人,此生死而无憾……”

    见灵将军如此激动,叔易欢忙得上前搀扶,而后两人攀谈起来。原来这灵将军是先前白易欢,白将军的贴身随侍,因那白将军故去,这才被桑维翰提拔,接替了先前白将军之位。这灵将军见着了叔易欢也似捡到宝贝一般,打着辅佐救主遗孤的名义,盘算着将他带回府中照看,也就是先前的白府。师父命我引狼入室,若是此行真能入得白府查出白易欢死因,再有幸见着那桑维翰狗贼,岂不是一箭双雕,事半功倍。

    我边琢磨,边将换下来的脏衣衫、鞋袜整理好,交予前来收拾浣洗的将士。我仔细检查着叔易欢脱下的衣衫,并无它物,可见他果真是那心思缜密之人。几日下来,竟将判官笔和锁魂手链藏得毫无踪迹可寻,装得也是一副玉软花柔,武功全无,人畜无害之态。

    我刚要将这腌臜衣裳递过去,谁知来取的,竟是那位眼盲的将士。只见此人步伐沉稳,鼻息甚轻,面上虽带笑意,却让人仍觉昼警夕惕,履霜之戒。我先将衣衫交与他,见他摸索一番,递给身后的兵卒。而后我又将鞋子递到他手中,他接过鞋子,突然在鞋底处捏了捏,指向我。

    原来他不仅盲,竟然还哑。我道:“这鞋怎么了?”

    他摇摇头,又指指我,似在询问这鞋是不是我的。

    我不明何意,只得道:“对,是我的。”

    那人仍旧笑着,一副点头哈腰之态,带着身后兵卒,退出幄帐。

    随着那人走出大帐,叔易欢也回到帐中。他先是坐下喝了杯茶,缓了缓气,而后又掀开帘幡,见帐外无人,走至我近前,低语道:“不日之后,灵将军便会将我引荐给当朝宰相桑维翰,你可知其中厉害?”

    闻听此言我大喜过望,心潮澎湃,我千盼万盼的不就是这刻。若是真能有机会借助叔易欢之力与那狗贼近身,再暗中下手,定然是稳妥万分。只是刺杀这事,若叔易欢横加阻拦,那可要如何是好。我只得强装镇定,波澜不惊道:“若是能见着当朝宰相,那自是好的。功名利禄,指日可待,哪里会有厉害一说。”

    叔易欢一把钳住我假意整理褥榻的手腕,直视我的双目,声色俱厉道:“你师父的心思,你以为我会不知?刺杀桑维翰,不正是他此生夙愿?”

    叔易欢那鼻息吞吐之气,似烈焰一般,灼烧我的面目,我目光似剑,与他怒目而视道:“对,手刃桑维翰就是我师父此生所愿,不仅是我师父的,更是我今生所求。如何?那卖国求荣,割地求援的狗贼不该杀?那认贼作父,卑躬屈膝,依仗契丹权势,荼毒忠良,排除异己的狗贼不该杀?”

    叔易欢仍旧死死捏着我的手腕,毫无松手之意,似在用尽全力压制他那即将喷涌的怒火,在我耳畔低声道:“那也不该你去杀,你可知……若是事情败露,你将面临如何的险境?”

    看着眼前的叔易欢,我突然发觉原来他如此恼怒,竟是在担心我。但一想到他手臂的图腾,一想到他那时而娇羞柔弱,时而狡猾机敏的行事做派,他眼前的这般恼怒,又何尝不是怕我会东窗事发,牵连于他呢。我目光如炬,与他四目相视,指顾从容道:“不该我去?那谁去?”

    叔易欢松了手,背对我,似是呕心抽肠,似是吞声忍泪,似是怒火中烧,又似是在抓心挠肝地寻着什么借口,而后突然转身对我道:“你师父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去刺杀桑维翰,这……这其中的事情太过复杂,你根本……你根本就不应该牵扯其中。你不了解你师父,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究竟是何人!”

    我看着叔易欢那真挚的眼神,似是一个极力澄清的孩童,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能透露,欲言又止,起起落落。我拉起他的手,眼神恳切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究竟知道我师父什么事情?他究竟是何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全都信!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

    叔易欢双眸似泉,澈可见心,对我道:“你信我?你信我!那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此处,为你寻一个稳妥安全的去处,你可愿意?”

    我对眼前叔易欢的这般言之凿凿心中自是疑惑万分,不解道:“你带我离开?好,我跟你走,那而后呢?你为我寻一个稳妥安全的去处,那你呢?你也要与我一同离开?”

    叔易欢低下头,万般无奈,似有愧疚:“我……我还不能离开……我……我还有未完的事……”

    我心中虽是百抓挠心,万般着急,但也还是要耐着性子,套出他更多的话,继续追问道:“你还有何事?还要做何事?”

    见他犹豫不决,一时不知如何言语,我试探道:“要去见桑维翰?然后呢?见他做什么?是要追查白易欢的死因?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

    叔易欢似在喃喃自语道:“入白府,见桑维翰,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如何能够错过……”

    闻听此言,我一股无名怒火,心中灼烧,质问道:“你不离开?便只叫我一人离开?你还有未完的事,我便没有了是么?你知道入白府,见桑维翰是万般难得的机会,我便可以轻易舍去?叔易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叔易欢用那幽潭般深邃的明眸看向我,语挚情长道:“我原先见你,只觉你是个诡计多端的黄口小儿,然而接触下来,方才见着你那蕙质兰心,机警聪慧,全不似女子那般矫揉造作。然而这朝廷权势中的局,又岂是你我在江湖所遇的那般儿戏,我只怕……只怕你还未对桑维翰出手,便被人算计得丢了性命。那足智多谋的白易欢都尚且难逃一死,更何况,身为蝼蚁的你我……”

    看着眼前的叔易欢,我笃定他知道些什么,却碍于其他,无法直言相告,我抱诚守真,倾心袒腹道:“叔易欢,你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信你。无论是我师父的,还是你的,只要你说的,我皆信!而且我对天发誓,只要你实言相告,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连我师父也不行。”

    叔易欢低下头,踌躇道:“我……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以身犯险罢了。”

    看他那有口难言的样子,我只得弃了这念头,无奈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叔易欢却似来了精神,接话道:“明月千帆逐浪过,谁知背后雷与云。”

    闻听此言,我更加恼火了,你这分明是有隐情,但就是不想告诉我。我这人最忌讳的便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欲盖弥彰,故意吊人胃口。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好么?为何要如此猜忌!若是不能说,那干脆打一开始你就别开口,让人猜来猜去,无端心中生疑!我反怼道:“天光朗晴,日方照,谁知雷电何时到!”

    叔易欢居然还敢还嘴:“四面楚歌全不知,燕巢幕上卵难存!”

    我怒怼回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叔易欢反驳:“你是虎尾春冰,羊入狼群!”

    我道:“你是东诓西骗,讹言谎语,枉费吾心,故弄玄虚!”

    他道:“你少不更事,胸中无墨;愚不可及,冥顽不灵!”

    “你好!你是龙阳之兴,以色事人!”

    “你是一马平川,雌雄不辨!”

    “你……你……你鞭痕,蜡烫,伤难愈!”

    “你善恶不辨,睁眼瞎!”

    我气得冲冠眦裂,恨得牙根痒痒,我此生最厌恶的,便是拿我的眼瞎说事儿了。我将手中整理的褥铺,一股脑地扔在了叔易欢的身上,踱步而出,扬长而去。

    心中愤恨道:这叔易欢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如此赤心相待,他竟出口伤人,还专往人心坎上扎,真是黑白不分,善恶不辨!

    我愤然离帐,在这军营中往复踱步,一时又不知去向何处。见众将士不再拘泥于往日的队形、步伐,三三两两欢欣雀跃的往前走,再看这日头,已是日薄西山,莫不是到了放饭的时辰。我跟着众人向前,果然见着他们你追我赶的排成两条长龙,各个伸着脖子,举着脑袋的往前看,哈喇子流老长。

    我忙凑上前去,拍着一个将士的肩膀,询问道:“大哥,大哥,可是放饭了?”

    那人一个回眸,一身汗臭味扑面而来,“对啊,对啊。再不排队,一会抢不上了。”

    见他转过头去,我又凑近追问道:“大哥,大哥,这打饭用什么凭证不?”

    旁边队伍中,一赤膊大汉冲我道:“要什么凭证,吃就完了!新来的啊?”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想着自己可不是新来的么,便只得心虚道:“啊……新来的……”话音未落,便被身后人向前一拥,径直贴在了前面将士的身上。那人回头对众人呵斥道:“挤什么挤,饿死鬼啊!”

    后面一人喊道:“今日有牛肉!”

    闻听此言,众人更是向前拥去,虽是前脚尖踩着后脚跟的人贴人,但这两排的队伍还是未曾乱的。想着有牛肉吃,就算是被挤成肉饼也值了。谁知这两排队伍,光见旁边的往前走,不见我们这排有移动。这身后之人更是向前喊呵道:“前边的倒是走啊,大姑娘上轿啊,这么慢!”

    虽是催促,但队伍过长,仍旧看不到前面到底出了何事。见隔壁走得愈发快,这队队尾有那耐不住性子的人,便排到了另一边。我见有人过去,不免也动了心思,于是也跟着跑了过去。谁知,等我一到,这队又不走了,隔壁队伍,倒是开始飞速起来。我这个暴脾气,今日这是怎么了,怎得事事和我唱反调。我就不信了,我站哪队,哪队就不走了是么!

    果然,等我再换回另一队时,这队伍又降了那风驰电掣的步伐,变成蜗牛,爬了起来,我只得又排回了另一队。一来二去,没多久,我虽熬走了一众将士,但因这频繁更换,却仍旧处于队伍末端。眼看着前面便是打饭的终点,谁知,那大厨将勺一挥,铁盆一端道:“今日放饭结束,没饭了!”

    我震惊道:“怎得还有一众将士未分到,这饭便放完了?难不成要让众将士饿着肚子,上战场不成!”谁知,我想多了,剩下那些没打到饭的,不是有那要好的同僚,便是有那同营的战友,提前多打出了许多。他们能打上,那自然是锦上添花,若是打不到,也够众人充饥。有些人更是已经排了第二回,饭盆中早已沟满壕平,只待能够再多拿些,用以闲暇打牙祭。

    闹来闹去,只有我一人形单影只,两手空空,徒劳而归,无功而返。我刚要灰头土脸的调过头去,谁知有一正在收拾行军釜的小哥儿对我道:“新来哒?”

    我见他面若古铜,剑眉圆脸,一对笑眼,颇为和善。答道:“对啊!这不刚来没经验么!”

    那小哥儿又道:“你这是没吃上呗?”

    我道:“是呗,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谁曾想,到我这,没了!”

    “你等着吧!”说着端起军中煮饭的行军釜便往回走,闻听此言,我心中一动,笑呵呵地帮他拿上剩下的盆钵,打算跟着他一起走。

    他见我如此勤快,接着道:“要大份,还是小份?”

    我疑道:“这军中的饭还能分大小份?”

    “多新鲜啊,总不能都一样吧。”

    我忙赔笑道:“那……那定然是大份了。”

    他又道:“一份呗?”

    我心中更是欣喜万分,“莫非还能领好几份?”

    他颇为鄙视的看着我道:“那是自然,多排几次队,不就能多领几份了。你也是赶的时候好,正巧将军出营,要给随行军留足才行。你这不是初来乍到么,给你个优待,要几份?”

    我干脆道:“要两份,一份大一份小。若是要两个份大,吃不完就造孽了不是。”

    他笑笑道:“你这厮倒是实在,将东西放这吧,伙房重地,外人不得随意出入。我去给你拿,在这等着吧!”

    我点头哈腰道:“好嘞!辛苦小哥儿了啊!”

    不多时,只见小哥拎出一大,一小,两尊粗制青铜鐎斗。只见这军中鐎斗圆口深腹,形似盆钵,一侧设有长柄,柄首虎头,弯曲扬起,另一侧虎尾圆弯成耳,方便提携,亦可穿绳悬挂。底部三足,冷可做碗、热可当锅,还能放于火盆温酒,一斗多用,行军必备。那小哥将这两尊鐎斗交予我手上,我瞧着内里装有半稀半稠的米糊,其间夹杂着菜碎、肉粒,颇为鲜美,便笑呵呵地接在手中,又问他寻了羹匙,蹲在帐外吃了起来。

    只是未吃两口,便觉异常,不由抬头对那小哥问道:“大哥,大哥,有一事不知小弟是否问得?”

    那小哥儿叉着腰,站在我身侧,等着我吃完将鐎斗拿回,道:“何须啰嗦,问便是。”

    我皱着眉道:“怎得这大斗与小斗中的米羹好似一般多?”

    那小哥儿笑笑:“嘿!我说你可是够贼的,吃了一次便瞧出来了?”

    我将斗中的羹食一饮而尽,还不忘舔净鐎斗边缘残留羹食,道:“莫非被我说中了?那既然一样,为何还分大小?”

    他接过我手中的鐎斗道:“这世人不皆贪大喜多,这大鐎斗、小鐎斗都是那老刘头儿的一汤勺子, 用这大器皿装,别人自是觉得多吃了一口,多占了一厘,莫名增添了饱腹之欲,增加了满足之感。”

    我插话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皆改成大斗,岂不省事儿?”

    小哥儿一把夺过我吃完的鐎斗道:“若是没那小的衬着,如何还能显出这大!”

    我站起身看着他那黝黑的面庞道:“呦!年纪不大,为人倒是通透!今日多谢了!”

    那小哥儿,拎起两尊鐎斗便往回走,头也不回道:“无妨,只是明日可没这待遇了。”

    我也唤道:“无妨,明日我早些。”

    见他入了伙房,我也在打算回至营帐,毕竟这是兵家重地,不得随意走动。谁知如此归去竟途经了灵将军的幄帐,我虽不敢笃定这是他的,但见这四角攒尖式的高度,幄顶的纹路,想来应算是这军中最为尊贵的。即便不是灵将军的幄帐,也应是这军中议事的重地。见帐前值守的两波官兵正在交接,我便绕到帐后。眼下位于后晋地界,并非两军阵前,又逢放饭间隙,守卫自是比平日松散。趁着帐后无人,我一个纵身,从幄帐后面通气的帘幡处一跃而入,打算趁此机会,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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