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鸡爪的大鱼
我转头见一众侍女已经持剑追来,忙拽着他往前跑。这叔易欢果真是轻功了得,被困了数日,却仍旧健步如飞,若他不等我,只怕早就跑得没影了。
不多时,他竟面红耳赤,喘着粗气,驻足不前。
我忙问道:“怎么了?”
“我被他们下了催情药,估计一会药效就要发作了。”
只见叔易欢双手拄膝,弓着身子,汗水滴答如雨,顺着鬓角淌下,而后他竟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咬着下唇,面红心跳起来。
我警惕道:“你要干嘛?不会想让我……”
他忙低下头道:“没没没,绝无此意!我缓缓就好,我自己能压制,我可以的。就算不可以,我看一眼你,也就可以了。”
我对他怒目而视,翻着白眼道:“我真多余救你。”
叔易欢竟神思游离,敷衍道:“不多余……怎会多余……”
“那你方才挣扎什么?”
“理智虽然告诉我,我应该跟你走,但是……我却抵挡不住身体……对你本能的反抗。”
我心中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副鬼样子。蜀子叔曾说过,我的这身女扮女装,虽然作为一个人,是可以克制内心对我的恐惧,但却压制不了作为一个人,对我发自本能的恶心。
“别废话了,快走吧!”我话音未落,却为时已晚,几名侍女将我二人围住,我只得将自顾不暇的叔易欢护在身后,与众人厮杀一处。这次可是生死攸关,我招招致命,不再留情。对面侍女也不含糊,似是适应了我这惊人的容貌,不再恐惧,对我穷追猛打起来。正在激战之际,只瞧瘫在地上的叔易欢,竟似失了理智,猛地向前奔去。我想追,却被几人缠住脚步。另外几名女子抽身去追,谁想,还未追出几步,便瞧见叔易欢一个趔趄,跌入悬崖之下。
我心头一紧,杀心即起,狼顾鸢视,暴戾恣睢,不留活口。将眼前姑娘不是一剑封喉,便是刺穿胸膛。待我赶到崖边,悬着的心,似有缓和,这崖并不高,而且下面还有一潭池水,即便是真掉下去也不会就此丧命。只是这水平静异常,池面毫无波澜,那中了药的叔易欢,切莫不要溺水而亡才好。我见那池水与崖壁间还有些许岸地,便未贸然跳下,而是寻了棵树,拴上绳索,顺着绳索缓缓爬下。
刚爬到一半,便听身后水波粼粼,我以为是叔易欢自己游了上来,谁想,回头一看,竟瞧见水面中央一个形似小山的黑色物体,正缓慢升起。我以为眼花,揉了揉眼,定睛细瞧,借着这皎洁月光,那黑色巨物竟一跃而起,似水中徒然长出了一座山峰,周身漆黑异常,映着月色,泛着水光,特别是那山峰侧面,铜镜一般的巨型圆盘,将悬在崖边,身着猩红色衣衫的我照个正着。似铜镜、若幽潭,再细瞧,竟是一只巨大的鱼眼。我定在一处,不敢动弹,那庞然巨物,如碰云霄,似开天际,仅伸出了半个身子,便占满了整片夜空,那天边明月与之相较,都宛如黄豆一般。下一刻,那庞然巨物似排山倒海,山崩地裂一般,轰然倒塌,砸向水面,激起冲天浪花,我忙得将头别过,水浪砸到背上,冰冷异常,渗透衣衫,将崖底溢得汹涌澎湃。
我心中大惊,方才那巨物,莫不是一条鱼!世间怎会有如此巨大的鱼!我不由脚下一滑,险些坠下,腿肚子不由也打起软来。心中暗道:这叔易欢莫不是凶多吉少,成了鱼食但转念又想到那日盼夜盼,望眼欲穿,足足等了十六载的师父,他始终寻不到那位故人的踪迹,如今结果就在眼前了,我如何能放手!更何况,叔易欢是死是活,我也得下去瞧瞧才行。若真是寻不见,也是他命该如此,我只得尽人事听天命了。想罢,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爬。
待到崖下,那水又退了回去,留下一条岸地,水面毫无涟漪,死静一般。这崖底安静异常,虽与崖上,咫尺之遥,却透着寒意与杀气,恍如地狱一般。我咽了口吐沫,将那碍事的红衫与随身布包放在岸上,身背寒霜剑,向水中走去。这池水捧起细瞧,清澈异常,但落入池中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我恐失了方向,又折返回岸,寻了块巨石,绑上绳索,另一头拴在腰间,以防万一。
崖下无风,却似有那索命的冤魂冲我脖颈吹气,在我脚畔攀扯,恐怖异常。我暗自鼓气,想我一生,未杀冤魂,未造孽业,行端坐正,浩然天地,纵是去那地狱走一遭,也是正气长存。想到此处,我心无旁骛,径直向池底游去。
恐惊动巨兽,我尽量缓行,刚入池中,漆黑异常,待到多时,才借着映入池中的月色,略微看清一二。我贴着崖壁缓慢移动,寻着叔易欢的踪迹,谁知忽得水波一动,似有一股巨大吸力,将这水连同池中之物,一齐向里吸去。我不及分辨,只得奋力向反方向游去,奈何吸力过大,根本无法抗衡,幸而我有腰间绳索牵扯,才停在了水中,未被洪流吸走。正在我挣扎之际,竟瞧远处一人影,同我一般,欲要摆脱洪流,奋力挣扎。我忙得游近,果然是叔易欢,叔易欢见着我,也是欣喜若狂,我伸出手去,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本要被吸远的身体,猛然一个发力,向前一挺,终于抓住了我。
我二人凭借腰间绳索,奋力往反方向游去。谁知那吸力越来越强,又似逼得越来越近,我转头一瞧,竟是那大鱼的嘴,虽未看清那口的全貌,却真真的看到了一排獠牙。那鱼似换气般,忽地将口一闭,我二人趁此机会慌忙向岸上游去。
我在水下憋得胸中涨痛,一心只想拼命游回岸边,谁料就在此刻,一锥形利器,竟从身后将我刺穿。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池水从口鼻一并灌入,呛入肺中,我只得拼命挣扎。原以为是叔易欢暗中偷袭,恍惚间却瞧见他将我从那利器上拔起……
待我再次醒来,只觉周身温暖,面颊被那热流烘烤,耳畔柴火噼啪作响,身子如卧云端,骨软筋酥,赖得人难睁二目。头上的一堆绢花、木钗被取下,敛成一撮,搁在地上。我枕着叔易欢的双腿,那青丝长发被水一浸,如墨缎般垂落在地,懒懒地晾着。再瞧身上,竟是盖了层层衣衫,左肩被那月刀勾破,右肩被那利器刺穿,下过油锅的脚也是涨痛异常,接连几顿水米未打牙,周身绵软无力,饥饿难耐,即便是醒来,我也只想这么躺着,不愿移动半分。
叔易欢见我睁开眼,低头道:“醒了?”
我实在无力开口,但也得回应,只得懒懒道:“多谢!”
他瞥了我一眼,看向那燃着的篝火,“这山中秋日太冷,你受了伤,又恐受凉,才抱着你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我是饿得连“嗯”的力气都没有。
他又接着道:“你布包里已经没有绷带了,我便扯了衣服帮你包扎上了,虽然差点忘了你是女子,但你放心,我绝未有越轨之举。”
我有气无力道:“越轨之举倒无妨,只是你怎么能撕我衣裳!”
叔易欢叹着气,摇头道:“你们剑派都是财迷么?我撕得是我的衣裳,你那衣裳都脏成那样了,包完,伤口都得烂!”
我忙得摸了摸腰间的判官笔,见还在,便放下心来,装作无事道:“哦,那无妨。能否问你个事?”
“你说。”
“你见着是什么伤的我了么?”
叔易欢习惯性地咂咂嘴,一本正经看着我道:“我倒是看见了,只是若告诉了你,你也得信!”
我实在是一个字都懒得说,只得道:“你先说!”
“嗯……”叔易欢抿了抿嘴,“鸡爪!”
我道:“哦……万幸!但凡我有点口水,也就啐你脸上了。”
“你瞧什么来着?我就说你不信吧,你还问。”
听他这么没谱的话,真是气得我不说话都不行,我缓缓坐起身道:“若是我叔看见我伤成这样,你跟他说是被鸡爪子蹬的,那还不得笑掉他的大黄板牙!你编也得编个靠谱的借口吧!”
叔易欢盘腿而坐,看着我道:“我没骗你,那鸡爪足有五六人长,爪尖锋利无比。够你叔做一辈子下酒菜的了,前提是你们剑派得买得起酒。”
“你若说是鱼鳍、鱼牙,哪怕是鱼刺我都信。这好端端的水里怎么还能长出鸡来。”
叔易欢看着我叹气道:“那应该是大。”
我冷冷道:“好,编!水里又长出枣儿了。”
叔易欢道:“不是吃的那个枣,是一个鱼,一个巢的那个。”
“你说便是,我认字少。”
“你可知《五藏山经》中便有这种兽的描写,,生于狱法山中,形似鲤鱼,腹部长有鸡爪,可入药。但寻常的再大也仅有半尺长,不知为何这鱼竟长到如此之大,如同成了精一般。”
我实在饿得坐不住,只得靠在一旁的石头上,道:“是什么都无妨,只要人活着就行。”
“也罢!你这满身的伤,说起来,皆因我而起。我也不能让你白救我一场。”说着叔易欢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朝我递来。
我接过锦盒,道:“别客气,咱俩没这交情。”
叔易欢忽地按住我将要打开锦盒的手,“你可知这是何物?”
我看着他,摇摇头。
“当年白易欢身中剧毒,曾被送到揳钩山女处问药求医,奈何无果,这便是那伤口的拓印。”
见我收回了打开锦盒的手,叔易欢又道:“当时白易欢受了剑伤,那伤口虽不深,但毒性却异常猛烈,周遭黑紫一片,硬如檀木。是揳钩山女挖开伤口,用毒尧水蛭,勉强为其残喘了几日性命。挖开伤口之前,山女特用绫帕将那剑痕拓下,以正身法。”
我心中一惊,“那山女为何会给你?”
叔易欢低下头,稍有羞涩道:“是我用处子之身,与她换来的。”
我忍俊不禁,“如此看来,是换成了呗!”
“你若再晚来一步,应该就能成了。”
这还怪上我了,我打趣道:“你不是不近女色么?”
叔易欢竟然一本正经道:“长成那样的,我其实也是可以勉强自己,尝试一下的。”
果然这世人皆是以貌取人,我颇为不屑地白了一眼叔易欢,随后打开锦盒,取出绫帕。看叔易欢那言谈间笃定的神色,怕这剑痕应是与师父的双宿如出一辙。我心中对白易欢的死和他身中双宿剑之事,已早有准备;我实则担心的,是师父得知白易欢死讯后要如何悲痛欲绝,呕心抽肠。更为要命的是,若师父知道他是死于自己剑下,要如何自处?莫不是要与他同去,来个生同衾,死同穴!
想到此处不觉后背一阵凉意。这其中定然是有人故意嫁祸,要逼死师父!想来师父和白易欢曾是生死契阔的伉俪,情投意合的鸳侣,如何能够刀剑相向!眼下我定然得先将这事情原委查清,才好回剑派向师父复命,莫要让他反躬自责,自怨自艾才好。
叔易欢见我拿着绫帕迟迟不肯打开,问道:“想什么呢?是不是不敢面对现实?”
见他如此言语,我还就打开绫帕,细细查看一番了。这绫帕虽被池水浸湿,稍显晕染,但仍旧能够分辨那两凹一凸的剑痕。我冷冷道:“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何人想要嫁祸于我师父。”
叔易欢面露惊恐之色,一把夺回我手中的绫帕道:“我真多余给你看!”然后叠好揣入怀中,又愤愤道:“你这是拿好手戳墙,戳一下那算植物,藤;戳两下那算动物,蛇;都折了你还戳第三下,那你就只能算是个东西,轴!你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眼下撞了南墙都不带回头的,您是条真汉子呀!果然这敢踩油锅的人就是不一般,你是眼瞎心也瞎,我不跟你置气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见了您呐!”
见叔易欢如同妇人一般,边叨叨,边起身离去,我开口道:“我说你等会!”
叔易欢转身,看着我道:“嘛呀?改主意了?”
“你杀了人,还等他十六年,你有病啊!”
叔易欢居高临下,颇显威严,“你师父那是在迷惑你,骗你呢!你师父,那淳于昭,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皱着眉道:“我师父究竟怎么你了?你怎么对他有如此大的意见?”
叔易欢又折返回来,坐在我对面,一本正经道:“怎么我了?太是怎么我了!他于我而言,如同刀锯鼎镬,挖心剖肝。”
我冷冷道:“说重点!”
叔易欢可怜兮兮,委屈起来:“你可知,拜你那师父所赐,我明明生于名门正派,却要顶着他人的名讳、穿着他人的衣裳、学着他人的模样,替他人而活!明明是岱风剑派的长孙,却只有弟弟被培养成掌门;明明是剑派,我却要以笔为刃;明明是男子,却要日日听那龙阳之好的戏谈。皆因母亲说我是来还愿的,她将我养育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为的,便是要让我去替她还愿。还一段未了的情,未尽的缘。让我扮成白易欢的模样,日日陪着你那师父,让他睹我思人也好,聊以自慰也罢,终是要陪到他日薄西山,养老送终,我方才能重获自由!”
我心中一惊,世间竟然有如此父母,待子女如同傀儡一般。难怪那日谈及我身世,他会如此言语,果真是个可怜人。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叔易欢,这般长大,怪不得他会如此愤恨。
“那你没问你娘亲,她为何要如此对你?”
叔易欢泫然欲泣,“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还用问?就因你师父是个断袖、是那龙阳之好,我娘身为女子,爱而不得,相思成疾。本是想成全他二人,也算有个善姻。奈何那白易欢竟是个短命鬼,所以只好将自己的儿子,养育成他喜欢的模样,与他再续前缘。”
我试探着问道:“这都是你娘亲口说的?”
叔易欢道:“虽不是亲口,但还能有别的原因么?”
我气得鼻子一歪,“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是你娘杀了白易欢,想要独占我师父?结果独占不成,只得拿自己儿子来赔罪?”
叔易欢怒道:“我娘不是那种人!当初若不是我娘带着白易欢寻医问药,只怕他早死了!我娘也一直在追查白易欢的死因,苦于一直无果,只是听白府上的曹神医说,那伤口呈凹凸之态。当年我娘寻到白易欢时,正是他离开揳钩山府,无家可归,病入膏肓之际。我心中虽恨你师父,却也想着母亲待我极好,对我寄予厚望,为人儿女,自是要报养育之恩,舐犊之情,大不了拿了这副皮囊,替母亲还愿,也没什么。我只是恨,你那师父明明是龙阳之好,为何勾引我娘亲,害她与父亲,感情不睦。再后来见了真人,本以为是清欲寡欢,仙风道骨之人,接触下来才发觉,他实则却是心思缜密,诡计多端。”
指着我道:“竟然还让你这么丑的徒弟给我来了一出仙人跳!”
我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叔易欢接着道:“特别是那剑,竟与白易欢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我劝你,你还是趁早离了你师父,另寻他路吧,不然,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饿得肚子咕咕叫,只得半躺在地上,看着这即将破晓的天际,道:“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是还是那句话,我的师父,我了解。你不过是对他有成见而已。你虽言之凿凿,但当年之事,皆是猜测。你猜测是我师父勾引了你娘,你猜测是我师父毒杀了白易欢,那他图什么?图让自己在山中苦守十六载么?”
叔易欢兴奋道:“眼下这便是我要去查清的事情啊!我定是要拆穿淳于昭的真面目,拿到他毒杀白易欢的铁证,摆在我娘面前,让她瞧瞧自己所恋非人,心已错负,还我自由!”
我冷笑一声,起身看着叔易欢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像白易欢?你就没想过你是白易欢的私生子?你娘亲把你培养成这幅模样其实就是在子承父业?”
此言一出,叔易欢窘迫异常,涨得满面通红,不知如何应答,憋了许久,方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我……爹待我很好,我……我不可能是白易欢的儿子。”
“你爹在派中什么职位?”
叔易欢心虚道:“我祖父,乃是剑派二当家,我……爹……没有职位。”
“这不得了!你爹是个赘婿,怎么可能对你不好!即便知道你是私生子,也会碍于权力和面子,好生待你。”
叔易欢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
我心中对叔易欢的身世、遭遇一点都不关心。我先前便听蜀子叔说过,师父的那位良人乃是人中龙凤,痴情的浪子,只专情师父一人,更是不近女色,所以绝不可能有子嗣之说。眼下没了锁链,我又身负重伤,若不想个法子困住叔易欢,只怕想查出真相,难于登天。我继续吓唬他道:“你娘将你如此养大,你外祖父就没意见?”
“有啊!所以……我娘又生了弟弟,交予我外祖父抚养。”
“哦……”我故意拉长声调,意味颇深地问道:“那你和你那位同父、同母的兄弟,长得……像么?”我看着叔易欢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不由觉得诱导这斯,简直妙趣横生。
见他心中打鼓,为难异常,低头思量,不再作答,我继续加码。“很多事情,当事则迷,你也莫要再胡思乱想,身世之事,总是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要查清白易欢的死因,虽说有剑痕拓印,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我都无从查证。于我而言,左不过就是怕师父背上无端的罪名,既然人已死,那查不查也不打紧。于你而言,可就不同了,兴许你这便是替父报仇,认祖归宗,一定不要让那真凶逍遥法外,让你父亲含恨而终才好。”
叔易欢见我离他如此近,忙挥手掌扇动,似要将我的余音扇走。“什么跟什么呀!我明明有父有母,怎么让你一说,倒成私生子了。”
“是什么不要紧,我陪你去白府一查便知。眼看天就亮了,这也折腾了一夜,一会揳钩山府的人再追来。我们还是忙下山,寻些能吃的东西,吃饱了再从长计议吧。”
见我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叔易欢索性将我背在身后,向山下奔去,边跑边嘟囔道:“怎么成你陪我去了!”
要不说这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你美貌,可能就不会再给你灵光的脑子。这叔易欢因我几句挑拨,竟是纠结了一路。最后还小声嘀咕,给自己宽心丸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荒山野岭,果真是跑到了午时才见到了人烟。叔易欢这脚程颇为稳健,我竟趴在他肩上睡了过去,待他寻了路边平石将我放下,我才醒来。叔易欢喘着气,摸着脖子上拉黏的口水道:“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湿?”
我假意上前帮忙查看,“无妨,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