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流言蜚语
第二天上午,网上又爆出了蒋愚鲁的一个“大瓜”,这次将矛头转向了他的私生活。
有匿名网友发帖,爆料蒋愚鲁频繁进出某知名会所兰亭雅集,平日还和自己的秘书暧昧不清,经常同进同出。爆料人还贴出了杨苗苗出入蒋宅的偷拍照片,都是晚上进,早上出,很难不让人产生什么联想。
先前的舆论将蒋愚鲁塑造成一个道德品行、专业能力和颜值都完美的形象,这么一爆料,前后反差有点大,让之前路转粉的网友接受不能,纷纷又转黑,怒骂蒋愚鲁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仗着有钱玩弄女性。
这种绯闻事件中,女主角更加引人注目。很快有人就找到了杨苗苗的视频号,本来门可罗雀的视频号忽然人潮涌动。不乏有人在她的视频中发弹幕刷屏辱骂她。网友看到她和郑毅联合拍的探店视频,更是不分青红皂白,骂她是脚踩两条船。
幸好,她没有什么炫富、凡尔赛的视频和言论,对私人生活也暴露的很少,否则,网络上又会出现一个新名词:秘书媛。
但是莫名其妙,她的粉丝数量居然变多了,还有人投币打赏的。这么个小小的视频号,就像个放大镜,将这个社会的参差、人性的复杂展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这个世界,既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有无缘无故的爱。
虽然杨苗苗已经有所心理建设,但她毕竟涉世不深。当充满了负面能量的恶言恶语像潮水一般向她袭来时,她还是害怕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人群里。她受不了,想要立刻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看到她的惊慌失措,蒋愚鲁暗暗捏紧了拳头。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不要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杨苗苗感觉四周有无数的眼睛、耳朵,在墙角、在门缝,随时随地观察着她、窃听着她。她推开蒋愚鲁:“够了!流言已经够疯狂了,不要再给他们增加话柄了!”
蒋愚鲁神情有些受伤。
等杨苗苗情绪稍微稳定一点,蒋愚鲁说:“我家不能去了,也不排除已经有人知道了你的住处。我在郊区有个别墅,一直空置着,也没什么人知道,我让福子派人送你过去先避一避,妙妙也会陪你一起过去。等热度下去了,你再回来。你看行不行?”
杨苗苗默默点头。她平静之后,觉得自己刚刚有些歇斯底里了,临走时,回头歉疚的看了他一眼。蒋愚鲁读懂了她的眼神,笑容既温柔又坚定。
别墅一直有人打扫维护,直接拎包就可以入住。杨苗苗也无心上下楼参观一番,直接在一楼找了个客房,仰倒在床上。
她扭头看向窗外,院子里种了几棵山茶树,不畏寒风,开满了红艳艳的山茶花。更远处,还有一些鸟鸣传入房间,吱吱喳喳,喳喳吱吱。安静,这里真安静,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杨苗苗不再去想白天的事情,卷起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毛毛虫。被子就是结界,小的时候可以挡鬼,长大了也可以挡鬼。只不过,小时候的鬼是人死后变的,长大后的鬼就是活人。长大了才知道,人比鬼还可怕。
妙妙很快也被送来了别墅,福子本想还派个人过来值守,被杨苗苗拒绝了。别墅四周装了不少探头,况且目前也没有什么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迹象,咨询公司最近事情多、缺人手,福子也就没有坚持。
原以为蒋愚鲁也会过来,结果睡了一觉,别墅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人一猫。杨苗苗有些失望,但也可以理解。景盛这几天太乱,需要蒋愚鲁亲自坐镇,加上要临走她说的那番话,蒋愚鲁脸皮再厚,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来了。
厨房的储备倒是很丰富,粗略检查了一番,米面粮油、肉禽蛋奶、瓜果蔬菜都有。没想到蒋愚鲁安排得这么细致周到,杨苗苗心里一暖。
她给自己煮了一锅粥,配着榨菜,倒也清新可口。随后给妙妙煮了一点鸡胸肉。妙妙也不挑食,充分发挥了橘猫干饭的本事。
早饭后,上下转了一圈,犹豫了一下,还是鼓气勇气,打开了电脑,准备远程办公。这里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她负重前行。她至少该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将心思放在工作上,至少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登录公司的信息系统,弹出一条新通知:海城证监局今日莅临景盛现场检查。景盛从业这么多年,监管处罚记录还是零,更没有这种毫无征兆的现场检查。
杨苗苗心里不安,给蒋愚鲁打了个电话。等了许久,电话才接通。蒋愚鲁的声音有些疲惫低沉,但语气还是很温柔:“苗苗,昨晚睡得好吗?”
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杨苗苗喉头一哽:“我很好,你呢?”
蒋愚鲁笑笑说:“我也很好。这些都是小风小浪,很快就会过去的。”
电话里隐约传来一声“蒋总,检查组到了”,蒋愚鲁捂着听筒应了一声。杨苗苗知道他很忙,就简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杨苗苗收拾好东西,立刻打车回了公司。走进公司时,暗暗给自己鼓气: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当过街老鼠。抬起头来,怕什么。
监管检查组的到来,打乱了景盛的正常节奏,昨天的八卦反而没什么人有心思再去关注了。
蒋愚鲁开完会回办公室,意外道:“你怎么回来了?”声音里隐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杨苗苗站起来,坚定的看着他说:“监管来现场检查,公司肯定新增了不少工作要做,我是公司的一份子,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你不怕谣言啦?”
杨苗苗刻意抬了抬下巴,摇了摇头,又紧接着点了点头:“我还是怕。但嘴长在别人身上,一味逃避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呢。”
蒋愚鲁赞许的点点头:“我们是有不少工作。检查组要求我们提供最近十年内,所有上市公司投资项目的底稿和交易文件。具体工作刚刚开会已经分解下去了,你去找韩之路领活吧。”
众所周知,景盛是一个以业务为导向的公司,前台业务部门人员很多,分工很细。但中后台相对精简,没有专门的投后管理部,也没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档案管理。
十年内的项目光数量就有八十多个,监管组要求在三天内提供全部底稿和交易文件,数量之多,时间之紧,令景盛有些措手不及。上午的会上,蒋愚鲁做足了低姿态,请求宽限几天。
检查组的周组长倨傲不理:“法律法规要求,私募基金管理人对于投资项目方面的记录和资料,存档至少十年。如果你们合法合规,这些材料应该都是现成的。给你们三天时间,已经是额外宽容了。”
瞥视着蒋愚鲁,周组长心中暗自得意。在入体制前,他是蒋愚鲁的同行,被他抢了不少项目和风头。有朝一日,他终于看到大名鼎鼎的蒋总低声下气求他了。
在行业里混了这么久,蒋愚鲁在监管中怎么可能没有人脉。多方打听,便知道了这次现场检查的源头,是一名景盛的前员工实名举报,在举报信中列出景盛历年来多项违规行为。举报人凑巧就是苏奇。
对于举报信的处理,监管机构一般会选择先向被举报机构发函问询,双方先做一番书面往来。如对被举报机构的书面报告不满意,监管机构才会采取现场检查。
但这次跳过了书面环节,直接现场检查,背后的深意引人猜测。有人给蒋愚鲁点题:好好排查一下你以前得罪过的人。
杨苗苗之前在行政部,做了不少关于资料管理的工作。想当初她刚入职,连一次内部会议的纪要都来回修改几次,经公司领导签字后才能归档的,可见景盛的内控管理之严谨。
她心里清楚,虽然景盛表面上松散,但实际有一套成熟高效的内控管理系统。项目资料早就已经归档的七七八八了,只要再大致检查一遍就可以提交,根本花不了三天,也没有必要从各部门抽调二十多个人,挤在一个会议室头碰头,脚碰脚,热火朝天,专门搞这个。
中午吃饭,杨苗苗确认了办公室门关紧了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蒋愚鲁神秘一笑:“他们摆出这么大阵仗,我们自然要端正态度,把戏做足。”
“他们?他们是谁?”
蒋愚鲁没有回答,又反问了一个问题:“你猜,昨天那篇文章的作者是谁?”
杨苗苗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是方满,郑毅的研究生导师,也是方辉的女儿。几个月前,方辉在看守所被仇家所伤,没抢救过来。估计方家把这一切归咎于我。”
杨苗苗吃了一惊:“之前你不是说方辉只有一个儿子吗?”
蒋愚鲁说:“你记性可真好。方满是方辉的情人所生,恰好他弟弟一直无所出,于是送养给了他弟弟。所以,名义上,方辉是她的大伯。”
“那如果她将父亲之死算在你头上,只是写一篇莫须有的文章来影射你,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你说的对。不过,她并没有涉足方辉的生意,一直是走学术路线,现在是大学教授,有声望有地位。我相信她不至于这么傻,会做些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主动留下把柄。这次突击检查怕是和他们脱不开关系。”
杨苗苗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那你不是会收到很多仇恨值?”
蒋愚鲁一贯镇静的表情有点开裂。做生意,难免不得罪人,生意越大,得罪的人越多。这也是为什么,他得到系统这么多年,解锁了第二个技能后,始终没有什么太大进展。
他不自然的轻咳了几声,吃完碗里剩下的几口饭,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他静谧的睡颜,杨苗苗心中安宁。她回来,可能起不了什么关键作用,但至少可以让他酣睡一会儿,哪怕是一个小时,那也值了。
杨苗苗回想起来,当初好人系统对仇恨值的惩罚机制语焉不详,她对自己的人品有信心,也就一直没有细问。
她在脑海里问:“好人系统,如果搜集的仇恨值过多会怎样?”
过了好一会儿,好人系统才慢悠悠上线,打了个哈欠,说:“如果仇恨值的数量超过了感恩值,系统将会解体,而且宿主会恢复成得到系统之前的状态。”
杨苗苗接着问:“那如果已经解锁并使用的技能呢?也会恢复到未使用的状态吗?”
好人系统说:“系统向来是恩怨分明的。惩罚是针对宿主的,如果技能使用的对象为宿主以外的其他生命,系统不会迁怒。”
杨苗苗想到了一个经典数学题,一个游泳池,一个水龙头蓄水,一个水龙头放水……她心里莫名有些同情蒋愚鲁。正如当初系统所言,好人系统即是馈赠,也是枷锁。
刚眯眼了一会儿,蒋愚鲁敲门声吵醒了,韩之路神色慌忙的走了进来:“检查组下了通知,十分钟后他们开始对公司的管理层进行口头问询,全程执法录像,期间不能对外联络。您尽快准备一下。”
原以为他们要在审完材料才开始问询的,没想到这一切进展得这么快,仿佛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杨苗苗的心底泛起了担忧。
蒋愚鲁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笑安慰她:“不用担心,相信我,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