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风波再起
杨苗苗回到了家。
她抱起了脚边蹭来蹭去的妙妙，将脸埋在它毛绒绒的肚皮上，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细语：“对不起，妙妙，今晚要辛苦你了。”
之前郑毅从学校搬出来租房子住时，她受邀去暖房，住址还在聊天记录里保存着。
夜深人静，杨苗苗睡着后，意识转移到妙妙身上。她循着记忆的路线，快速奔跑。
好在郑毅所在小区是个老小区，楼层也不高。妙妙轻巧的跳上窗台。窗户留了一条缝，屋里昏黄的灯光透过了纱帘。
只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斜倚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她的皮肤白皙光滑，身材凹凸有致，但在灯光之下，嘴角的纹路若隐若现，暴露了她已不再是年轻的少女。
郑毅从厨房里走出，手里端着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女人后，自己贴身坐了下来，女人顺势靠在了郑毅的肩膀上。一瞬间，郑毅身体有些僵硬，但慢慢放松了下来。
女人抬起羊脂玉一般的手，晃了晃酒杯，嘟起红唇抿了一口：“记住，明早一开盘，你就立刻把股票卖出去。本钱也不用还了，就当做是我给你的奖学金吧。”
她眯着妩媚的丹凤眼，看向了虚空，拧着细眉，不知在想什么。
郑毅闻言，虽然还是一脸正经骄傲的表情，但眉梢不知不觉飞上了一抹喜色。他忙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女人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方老师。”
杨苗苗通过妙妙的眼睛，看到这一切，难以置信，震惊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一阵夜风吹过，扰动了窗帘，惊动了屋里的一男一女。
郑毅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发现窗户没有关严，他心一虚，快步走向窗户。
妙妙一惊，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后脚一踩空，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
预料的疼痛没有发生，直接坠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它睁开眼，看到了蒋愚鲁关切的脸。
蒋愚鲁在唇前竖起食指：“嘘。先别出声，我们回去再说。”
杨苗苗从床上醒来，心有余悸。一刻钟后，蒋愚鲁抱妙妙进了屋。
她诧异的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郑毅楼下？你又跟踪我？”
蒋愚鲁放下妙妙，摊手：“你可真无情，刚刚我可是救了妙妙一命，怎么翻脸不认人。下午我收到交易记录后，我就注意到了郑毅这个名字，于是派福子偷偷在楼下蹲点，没想到还蹲到了妙妙。我是接到福子的通知，立刻赶过来的。”
他此时心里还藏了一点小心思：早就看出郑毅对杨苗苗态度不一般，他一直耿耿于怀。今晚来了这么一出，看这小子以后还能不能挖走这棵苗。
杨苗苗对他暗搓搓的心思一无所知，拿出了手机，说：“前几天，郑毅从我的手机里传过照片，想必那张照片是从他那里流转出去的。但我也不清楚他到底选了哪些照片，你要不要看看，还有哪些比较敏感？我们好提前防备。”
蒋愚鲁摇摇头，将手机推了回去：“你至今为止也就参与了这一个上市公司项目。即便郑毅看到了其他敏感信息，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他们不会故技重施了。郑毅的背景很普通，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四学生，家境也不好，应该是没有能力和胆量做这种事，我怀疑他背后另有其人。”
杨苗苗的脑子反应很快，迅速将前后了解到的信息串联在了一起。
“会不会是他屋里那个女人？我听郑毅叫她方老师。郑毅说他最近考上了研究生，莫非那个女人就是海城财经大学方教授？”
蒋愚鲁打开海城财经大学金融学院的官网，点进教研人员的页面。姓方的教授只有一名，名叫方满。点开简历，杨苗苗仔细端详上面的照片，确认就是她。
蒋愚鲁仔细将方满的简历逐条看过去。简历的最后一栏载明，她曾担任齐辉公司的独立董事，但任期在景盛公司入股之前就结束了。他想，刚好她也姓方，真是有意思。他将简历转发给了福子，下了调查指令。
杨苗苗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久了，揉了揉眼睛。蒋愚鲁看了眼手表，已是凌晨两点，站起来欲走：“事情再急，也等明天再说。你赶紧睡吧，还能睡五个小时。”
今晚不是助眠日。杨苗苗拉住了他的手，心软了：“要不，你别走了，在这里将就一晚？”
出乎她的意料，他忍痛拒绝了这个诱惑力十足的提议：“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情要办。晚安。”
蒋愚鲁低头在她洁白饱满的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随后走了出去。杨苗苗站在阳台上，看着他颀长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中，方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杨苗苗早早到了办公室，察觉到公司里的同事都在偷偷看她，等她视线扫过去，他们又若无其事转过头。
洗手间里。
奚溪、夏思雨两人一起对着镜子补妆。
夏思雨涂完口红，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苏奇的事你都听说了吗？因为信息泄露，他一早就辞职了。但你看罪魁祸首今天还好好的呢。”
昨天下午，苏奇将这起信息泄露事件添油加醋、拐弯抹角向几个私交不错的同事抱怨了一番，消息逐渐扩散到了全公司。众人一致将杨苗苗认定为罪魁祸首。
奚溪心照不宣，嘻嘻笑了一声：“我敢打赌，她肯定什么事都没有，谁让人家有蒋总罩着呢。”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啪”的一声，只见杨苗苗推开了最里侧的隔间门，昂首挺胸、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她直接插进了两人中间，一言不发，只是慢条斯理的洗手。
八卦二人组尴尬得面面相觑。奚溪顾不上剩下半边未补的腮红，拉着夏思雨逃之夭夭。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杨苗苗甩了甩手上的水滴，照了照镜子，无奈的自嘲了一番，没想到，她的脸皮也愈加厚了。
受到昨晚公告的影响，广厦公司的股价今日开盘后有所回落，但双方都已经承认了正在磋商入股事宜，对于市场仍然是利好消息，股价没有回到原来的低位。
这意味着，景盛入股的成本已大幅增加，按原交易方案，这笔交易注定亏损。因此，只能暂时搁置，等到市场平静、股价回落之后再继续推进。
但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启动，谁也无法预计。看着时间表越来越近，杨苗苗暗暗心急，但也束手无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内幕信息泄露的风波刚刚平缓，水果证券报紧接着又发表了一篇深度分析文章：《蒋愚鲁，上市公司投资二十年无败绩，背后有何秘密？》。
文章对蒋愚鲁创立景盛以来的上百个上市公司投资项目进行了逐一分析和统计，并且和行业同期业绩表现进行了对比。虽然景盛没有主动披露过自己的财报，但由于上市公司投资，难免会需要景盛公开披露一些关键的财务和业务信息。
这篇文章搜罗和整理了市场上所有景盛的公开信息，居然还挖出了福子名下的咨询公司，指出这家神秘的公司经常出现在景盛的前十大服务供应商名单中，推测它对景盛的业务发挥了很大了作用。
最后，作者总结，上百个项目，涉千亿资金。每个项目，无一例外，均是低位入手，高位抛出，从无例外，平均业绩远超过同行水平，景盛和背后的投资人都赚得盆满钵满。景盛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结合本次内幕信息泄露的事件，呼吁监管加强关注。
这篇文章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蒋愚鲁，字里行间暗示着蒋愚鲁和景盛在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一次有人将景盛历年的项目分析得这么全面透彻，加上文笔老辣犀利，一经发表，被其他各路媒体纷纷转发扩散，迅速引起了关注。
看来，内幕信息泄露事件只是个引子，这场风波真正的目标是蒋愚鲁和景盛。
中午，蒋愚鲁慢悠悠的吃饭喝汤。杨苗苗看他老神在在，忍不住替他着急：“那篇文章你看了吗？看起来是冲着你来的。”
蒋愚鲁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水果证券报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最终掀不起什么风浪。这篇文章提到的那些项目，背后资金来源、利益纠葛，说是牵扯了海城半个金融圈也不为过。这篇文章也是对他们的挑衅。即便我们不出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杨苗苗看他胸有成竹，心里也安稳了一些。
蒋愚鲁抬眼看她低头干饭的可爱模样，笑眯眯的说：“中午少吃点，汪姨今天烤了鲜肉月饼，是你喜欢的蟹粉口味，晚上回去一起吃。”
自从大理回来，杨苗苗心里总有个疙瘩，就没有去过蒋宅。蒋愚鲁也没挑破，今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了一嘴，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发生龃龉，拒绝了反而显得小气。
杨苗苗没有吭声，只是自觉的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半碗饭。蒋愚鲁会心一笑。
虽然外面的舆论已经将蒋愚鲁炒上了热搜，景盛公司内部还是一派井然有序，众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关于蒋愚鲁话题的热度一直上升，甚至超过了一些明星。部分受过蒋愚鲁和利群基金会捐助的网友站了出来，为蒋愚鲁说好话。网上还流传出了一些蒋愚鲁的私人照，不少弹幕纷纷舔屏：人美心善的大叔，给我来一打……
景盛公司的公关部反应迅速，也紧接着发表了一篇回应文章，先是感谢水果证券报对景盛的投资能力的肯定，将景盛的业绩长虹归功于优秀的投资团队，接着又介绍了景盛的内控合规制度以及执行情况，说明一切业务的开展都是以合法合规为前提，欢迎监管机构和社会监督云云。
锦绣项目暂停了，杨苗苗难得闲了下来，还准点下了班。
小半个月没见到杨苗苗，汪姨高兴坏了，一口气烤了十个鲜肉月饼，五个榨菜鲜肉，五个蟹粉鲜肉。
刚出烤箱的月饼还很烫，表皮酥脆，内里绵软，趁热咬一口，饼皮的面香和馅儿的肉香一起在口腔里跳起了华尔兹。
几口就一个月饼落肚，胃里像贴了暖宝宝一样，由内而外感到熨帖，再喝点柠檬蜂蜜水顺顺口，将嘴里的余香席卷一空，和前面的大部队一齐在胃里汇合，最终在合成一曲碳水脂肪合奏的交响乐。
杨苗苗一气吃了五个，刚想伸手去拿第六个时，蒋愚鲁轻轻弹了弹她的手背，顺手将剩下的月饼端走了。
杨苗苗巴巴的看着，心里有些遗憾。蒋愚鲁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这些给你作明天的早饭。”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蒋愚鲁的温柔攻势下，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建起的心防，就像月饼的酥皮一样，顷刻碎落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