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新的开始

    杨苗苗想要解锁系统的第二个技能，实现蒋愚鲁的心愿，这即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也是为了让自己今后离开时，可以坦坦荡荡，对他没有亏欠。

    她电话问汪姨：“您还记得聪聪什么时候没的吗？”

    汪姨回忆了片刻，说：“这事我还有印象，因为这个日子很特殊，刚好是四年前正月十五的晚上。话说回来，愚鲁这孩子，对那只猫的感情可真是深。那晚，他把书房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

    听蒋愚鲁说，第二个技能可以复活于五年内死亡的生命。杨苗苗算了算日子，只剩两个月不到。

    上次在那个烂尾楼盘里，一下子消耗了一百多个感恩值。她现在还差902个感恩值。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隔天，杨苗苗飞回了海城。

    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心上人失而复得，蒋愚鲁又惊又喜，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

    杨苗苗后退了几步，表情难得严肃：“感情的事情以后再说。从今天开始，一切恢复原状。”

    蒋愚鲁不在意她的冷淡，只是放下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至少她还愿意留下来。

    杨苗苗在回来的路上，一直琢磨如何尽快攒齐感恩值。她想到了那个烂尾楼盘，还有那三千户购房者。如果景盛能参与房企纾困项目，既可以助人，也有投资收益，还能收获感恩值、更快解锁技能，一举三得。

    但她的提议立刻被否决了。蒋愚鲁说：“我已经给市政府回信了，拒绝参与这个交易。相信其他投资人也是同样的态度。”

    杨苗苗失望的问：“为什么？”

    蒋愚鲁说：“这个基金计划向八家投资人募集资金，每家投资人份额均等，表决权也均等。但景盛和其他投资人都不对付，如果普赢与其他投资人形成一致行动关系，联合打压景盛。景盛将在基金里面没有任何话语权。”

    杨苗苗心想：你以前是得罪了多少人，同行和你这么不对付。难怪要做那么多慈善项目对冲，否则仇恨值早就把你的进度条拉成负值了。

    她不死心，拿着当初自己做的会议纪要，去找陶欢商量。

    陶欢翻了一遍会议纪要，对杨苗苗说：“蒋总的决策是正确的。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参与。”

    杨苗苗不解。

    陶欢耐心的解释：

    “且不说现在这些上市公司里面埋了多少雷，即便基金盘活了这些上市公司，股票大涨，但持股人不是景盛而是基金。而到时候退出还是继续持仓，八家投资人，每家都有均等话语权，各有各的想法，基金很难做出决策，极有可能陷入僵局。这个交易结构对于景盛来说，风险极大，而能否实现收益又非常不确定。”

    陶欢把理由说得很充分，杨苗苗也认可她的判断，便不再争论。但那些楼里传来的绝望的控诉和怒吼，时不时会徘徊在她的耳边。

    腊八节将至，基金会采购了一批米面粮油和保暖衣物，准备组织一场给社区困难家庭送温暖活动。杨苗苗和李楠商量后，将锦绣名苑也纳入捐助范围。

    通过罗副市长，杨苗苗辗转联系上了陆通。听说了基金会的捐助意向，陆通自然是欢迎之至。

    最近这一年，业主和开发商屡次协商，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交房遥遥无期。眼见掏空了六个口袋才凑齐的购房款，就要打了水漂，而且还得要继续承担房贷，他们对开放商的怨念越来越深，直到最近，已经到了无法沟通的程度。

    如果能够协调慈善机构向他们提供一些援助，说不定开放商可以刷回一点好感，给今后的协商争取一点空间。

    陆通说，锦绣名苑有三千户，其中大约有一百来户，已经提前入住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也不愿意住在一个没有通水电燃气的烂尾楼里。

    看到还有六十岁多的老人自己挑水爬台阶上十八楼，他也是于心不忍，但作为一名开发商的普通工作人员，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苗苗摸清了大致情况，相应准备了物资，带着基金会的志愿者进了锦绣名苑。

    为了避免误会，她让陆通先行回避，自己带着志愿者进楼，逐户说明了来意。居民见带头的是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还带了生活物资，慢慢放下了戒备。

    先行入住的一百来户居民抱团取暖，组建了互助群。基金会到访的消息，很快就在群里传开了。

    杨苗苗联系上群主，麻烦他协调众人下楼排队领取物资。

    李丽娟排在队伍中间，一边小声埋怨前面的人动作太慢，一边好奇得伸长了脖子，看向了队伍的正前方。

    她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隐约看到前方发放物资的一群人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庞。待到队伍往前挪动了几米，她才想起来，这不是她的前租客杨苗苗吗？大半年未见，她怎么变化这么大，精神气质焕然一新，完全认不出来了。

    想起这个来，她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信中介的花言巧语。原以为将老房子强行收回来后，可以租上更高的价格。没想到，网上的挂牌价都是泡沫价，等她再出租时，发现即便按连原来的价格都没人要。

    不过，这个女孩子也真是实诚，大几千的违约金，说赔就赔，刚好弥补了房子空置的成本，倒也没亏多少。想到这里，李丽娟又有些得意。

    只不过，两人好歹算是有过节，万一她怀恨在心，少给她一袋米怎么办？她下意识将围巾往上提了提，蒙住了下半张脸。

    轮到她了。她侧着身，姿势别扭的从杨苗苗手里接过一袋米，一桶油，还有一包衣物，颤颤巍巍的往回走。

    刚舒了一口气，李丽娟就听见杨苗苗在背后喊了一声：“等等。”

    杨苗苗赶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米油，温柔的说：“李阿姨，太重了，我帮你提吧。”

    李丽娟围巾下的脸难得红了：原来她早就认出来了。

    杨苗苗向来是个心大的，早就将当初退租时的不愉快抛在脑后了。况且，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她本来就理亏在先。

    跟着李丽娟上了楼，杨苗苗将东西放在地上。李丽娟嗫喏的说了一句：“谢谢。”

    杨苗苗没想到，她的前房东送给了她一枚感恩值。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此时，屋里传来一声闷响。李丽娟温升忙跑进里屋。

    杨苗苗跟了进去，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床脚，床上的被子滑了下来，一角搭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神智不清，闭着眼睛，轻声哼哼。

    李丽娟又急又气：“说了别让你乱动，非要乱动。”她上前将手穿到男人的腋下，熟练的将他拖回了床上，重新盖好了被子。

    杨苗苗印象中，每次见到的李丽娟，都是光鲜亮丽、趾高气扬的。没想到，她背后的生活如此不堪。

    自己最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没想到还是被熟人看到了。自己精心塑造的精致形象崩塌了，李丽娟尴尬又自卑，不好意思的说：

    “这是我男人牛强。他酗酒多年，去年开始肝脏和心脑血管就都出了问题，医生嘱咐要卧床。我们将全部积蓄用来作了首付，买了这套新房子，打算在这里安度晚年，没想到……我们无儿无女，又要给他治病，又要还房贷，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将老房子出租出去，我们搬到这里先凑活住着。”

    杨苗苗心里叹气，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发完物资，天色已黑。杨苗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吹了一路的冷风，晚上吃一碗热鸡汤面，最是熨贴了。

    杨苗苗刚把面端上桌，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蒋愚鲁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裹。

    她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蒋愚鲁自来熟的进了屋，将包裹放在沙发上，振振有词：“是你亲口说，要一切恢复原状的。原状也包括助眠啊。”

    他以前一向生人勿近，即便是有女生对他心生好感，但很快就被他的冷脸冷言劝退了。在他眼里，主动追求女生，更是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这位大龄单身男青年，至今恋爱经验为零，恋爱技巧也为零。

    待杨苗苗不告而别后，他后知后觉，去找梁远道请教。梁远道就给他支了一个招：赖。

    蒋愚鲁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杨苗苗回来之后，心中总有个疙瘩，便不再去蒋宅。

    既然山不就我，那我就山。他就干脆主动把自己送上门了。

    杨苗苗措手不及：“可，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蒋愚鲁毫不在意，将包裹打开，掏出里面的枕头被子，铺在沙发上，说：“我睡沙发，晚上你睡时，卧室门不要关。反正你家的卧室和客厅加起来也没我的主卧大，差别不大。”

    杨苗苗懒得理他，坐回餐桌前，打算开始吃面。

    蒋愚鲁又凑了上来，吸了吸鼻子，说：“我也要吃。”还隐约带了点撒娇口气。

    杨苗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看着他逐渐舒朗的眉间和上扬的嘴角，心里又莫名觉得欣喜。

    她想了想，说：“原来承诺的助眠可不包吃包住，除非那你答应我个条件。”

    今天近距离接触了锦绣名苑的居民，她又重新动了恻隐之心。她还是想要说服蒋愚鲁参与房地产纾困项目。

    杨苗苗说：“我想到了一个新方案。既然你担心景盛入股基金，和其他投资人之间绑定在一起，受其掣肘。那不如一对一，直接由景盛入股广厦公司，如何？”

    蒋愚鲁思索片刻，说：“这个方案不是不可以。但是，广厦公司已经暴雷了，资金缺口很大，盘活需要大量资金。况且，这目前的经济形势下，能不能救活还不好说。投资人首先看的是收益率，这个项目有可能连资金都募不齐。”

    杨苗苗再接再厉：“聪聪的第五个忌日马上就要到了。你也看到了这个项目对社会、对我们的意义。不如让我试试吧？”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蒋愚鲁赞赏的点点头。

    这棵小苗终于敢直面未知的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