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林襄有感觉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他负责引来敌人,燕孔则去找救援。
往上面跑的过程中,林襄觉得奇怪,后面的那人明明可以轻易追上他,却故意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在故意玩他心态。
林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快到住处,忽然他停了下来,眼前红晃晃的一片看的人眩晕,血泊里横七竖八躺了很多尸体,死状惨烈异常。
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林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紧,猛得回头,居然是祛魇师兄,只见他浑身是血,笑容诡异,肩头上扛着不知生死的燕孔。
林襄很快平复下了震惊,不对,这人不是祛魇,他用爪子在地上偷偷蓄力,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皎洁月光下,“祛魇”苍白得不似人类,手指抹去嘴脸一丝鲜血,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一双眸子半眯不睁,眼角一颗红痣妖冶异常。
“喜欢我给你的见面礼吗?”
林襄画符的爪子一震,这声音好耳熟。
“二爹爹?”
“祛魇”点头勾笑:“嗯,有没有想我啊?襄襄。”
惊魂未定,林襄面无表情捅刀子:“不想。”
真是闹了一场大乌龙,差点就对妖殊动手了,妖族记仇,就算对亲儿子也一样。
他堂堂一个妖王,不在自己的地盘好好呆着,居然披着人皮跑对手家里当卧底,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要说白寻尘做事考虑周到,那他妖殊做事就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来一出,这点有的时候让林襄很喜欢,比如当他被迫读书时妖殊会偷偷带他去逛销金窟,但有的时候又很让人生气,比如现在。
“襄襄,爹爹好久没见你了,你就给爹爹看个臭脸吗?”妖殊换回原本的模样,穿着一身红袍懒懒倚在窗边,拿柄长烟斗试图把林襄的脸掰过来。
林襄心里有气,不想和他说话。
妖殊笑骂道:“小没良心的,爹爹帮你把那些坏人杀了个干净,你就这么对我。”
见林襄不为所动,又像是被逆子伤透了心的老父亲,捂着心口重重叹息道:“可怜我这操劳心,当真是错负了。”
受不了他演的这么假,林襄转过身,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嘴里嘟囔道:“谁让你要吓我的。”
妖殊:“你这是在埋怨爹爹太心狠手辣了?”
林襄指着门外,极其气愤,大声指控道:“二爹你要杀人不能换个地方杀吗?非要在我门外面,知不知道清理尸体多麻烦。”
给人的感觉就像在痛斥无良邻居把垃圾扔别人家门口一样,又或者像是在为不想洗碗赌气。
只是炸毛的样子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逗得妖殊哈哈大笑,弯着眼给他顺毛,“说的对,果然是我儿子,爹爹下次注意。”
话虽这么说,林襄知道他下次还是会这样做,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
“二爹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有这几天一直监视我的是不是你?”
妖殊正了脸色,说道:“我要是不护着你,就靠白寻尘那个缺心眼的,你早被那些人削了。”
用烟斗轻轻敲了下他的小脑袋,继续说道:“前段时间,销金断魂窟来了几个男倌儿,是地方老鸨送过来的,第一天伺候客人就把人打了个半死然后逃跑,一查竟发现那些人是暗门杀手,我以为暗门故意来搞事情,气的我上门要人,结果人家抱着我的腿哭说是被一只胖鸟给阴了,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襄襄你说那只鸟做的漂亮吗?”
林襄心虚地瞥开脑袋,虚汗直冒,含糊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胖。”
“得了,爹爹一听就知道是你做的。”妖殊笑着看他,满是赞赏,“干的真漂亮,都不用我亲自动手就让伏姚丢人丢大发了,不愧是爹爹的好儿子。”
林襄低下头更心虚了,他哪里想得到这件事会让两个爹爹差点打起来,改天还得去和三爹解释。
“二爹爹,那些要杀我的是什么人?”
妖殊眼中闪过杀意,烟斗重重敲桌,“是缥缈峰二长老派来的。”
二长老,又是他。
城中杀手截杀是他做的,入门考核是他门下弟子动的手脚,白寻尘旧病复发也是他的手笔,现在还派人来暗杀,真就盯上他了。
林襄想到那几块黑骨头,妖殊或许会见过,便拿出来给他看,又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
“这不是毒,是蛊虫。”
林襄听过有些地方会用蛊练一些邪术,但并不了解,“什么蛊虫?”
妖殊道:“胎蛊,在胎儿刚足月的时候从母体活剥出来作为养蛊虫的容器,等虫子长大了再烧成这样的黑骨头,带有一股奇香,磨碎了混进普通香料里再佐以药物,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人了,中蛊者会先咳嗽体虚,只是出现普通的受寒症状,到后面精神混乱,爆体而亡。”
林襄握紧拳头,“这招真是阴险。”
“这么说来,大爹爹中蛊不深,还有办法救回来对吗二爹爹?”
妖殊虽然不情愿救情敌,但林襄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实在不忍心拒绝,“有是有,不过有条件,救回来以后你要和我走。”
林襄忙点头同意,本来他就打算拿到化形金丹之后去销金窟玩一阵,顺便打听他妈的消息。
一大一小打闹一会后,妖殊看时间不早了打算起身走人,大手覆在他头上,“对了还有一件事,不许参加劳什子的弟子比试,太危险了知道吗?”
林襄乖巧应下,举爪发誓,“我只是来凑热闹而已,保证不动手。”
他不动手但是可以动爪子啊,而且也不一定非要他亲自来,林襄看向昏迷不醒的燕孔眯眼笑了。
燕孔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胸口上压了千斤巨石,就要呼吸不过来了,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是林襄压在自己心口上,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茫然四顾,“我怎么会在这里?”
林襄一本正经的编瞎话,“你半路上晕倒了,是我把你拖回来的。”
燕孔狐疑,“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废话,因为你的记忆被妖殊抹去了呗,林襄叹口气,“你是累倒的,当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不觉得自己身体酸疼吗?”
燕孔活动了下关节,确实是如林襄所说,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疼。
可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林襄还在那头埋怨,痛心万分,“说了不要没日没夜练剑,太伤身体,要学会适当放松知道吗?”
“现在的年轻人呐,唉。”
林襄说的情真意切,燕孔摸摸后脑勺,迷迷糊糊走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事情暂时没有告诉白寻尘,反正有二爹帮他查,总比他来的效率高。
清闲下来后,生活就变得简单乏味起来了,不是去白寻尘那里哄他开心,就是去找那些弟子陪他玩游戏,去的次数多了,那些弟子见到他就跟见到洪水猛兽似的逃跑。
他又迷上了唱歌,天天跑二长老那里去拉嗓子,还特意挑人家入定的时候唱,把二长老气的一张脸黑了红,红了绿,五彩缤纷霎是好看,却偏偏不能把他拔毛下锅煮了,林襄唱的津津有味,而这当中有没有故意出气的成分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二长老没熬几天就借故闭关去了,生活一下又回到了从前。
着实是无趣的紧。
正巧四长老那里在教习弟子功课,各仙门的弟子都在那里,白寻尘看他无聊到和蚂蚁聊天,也为了还其他弟子一个耳根子清净,心一横把他也送过去了。
说实在的,林襄挺怀念上学的日子,但怀念归怀念,他一粘书桌就犯困,书上那些字跟催眠符似的,尤其是四长老的声音浑如老钟,听的人昏昏沉沉。
四长老看到了也当不知道,继续捻着胡子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个混世小祖宗的恶名已经全门派皆知,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一下课,女弟子们就围着燕孔问问题,一个个面红耳赤,跟点了朱砂在上面一样,而林襄唯一能够和燕孔近距离说话,甚至睡他桌子上也不会被丢出去的存在,自然成为了女弟子们曲线救国的道路。
其他门派的弟子们看不惯燕孔那种端着的做派,但奈何不了他,所以就把恶意转移到了看上去比较好欺负的林襄身上。
上课的时候合伙把难题抛给他,他当时睡的正香,突然被旁边的花瑶推醒,看到大家都在看他还很迷茫,揉揉眼睛,“怎么了?下课吃饭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哄堂大笑,花瑶赶紧堵住他的嘴。
四长老:“林襄,你来说说,刚才那个阵法图的漏洞在哪里?”
林襄还没从梦境里回过神来,想也不想道:“图上不都是圈圈吗?”
“哈哈哈哈——”这次大家笑的更加大声。
四长老摇头叹气,大抵是觉得这孩子没救了。
林襄自己倒是无所谓,自觉到外头罚站。
花瑶担心他,趁四长老背过身去讲课,从窗户伸出头看他在做什么。
事实证明她压根不用操心,林襄玩石子玩的开心着呢,跑来跑去捡石头,东拼拼西凑凑的不晓得在做什么。
没一会下课了,弟子们鱼贯而出,看到林襄傻乎乎的还在玩,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林襄全当耳旁风,一脚把自己用石头搭的玩具踢散了,拍干净身上的灰,大摇大摆从他们面前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燕孔为了等林襄挨完骂拖到最后一个离开,门口等待时,余光看到那个残缺不全的石头堆,有种很眼熟的感觉,可这时林襄出来了,笑嘻嘻的要和他一起去山下酒楼。
要是他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个石头堆拼成的正是四长老说不好处理的阵法图,只是更加繁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