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求
一个言语间是漫不经心的轻笑,另一个咬牙切齿地憋着怒火,唐君雅听出来了,是越美人和袁美人,这两人遇上,一个比一个刚,能吵起来也是正常。
“蓝无?”唐君雅唤了一声。
半晌不见回应,她揉了揉眼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室内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打着连天的哈欠出门,那两人已经不可开交得打起来了,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出现,她便好整以暇地倚在偏殿的门边看戏。
袁美人要进门,越美人堵着门不让他进,袁美人便动了手,而越美人自然不是任人摆布之人,将他的招式一一化解,不过他似乎在武力值上比不过袁美人,最后唐君雅只看到他力不及拦阻时衣袖一挥,袁美人即刻止住了手。
他忽觉身体一软,便倒坐在地上:“卑鄙小人!”
越美人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是邪笑:“有用就行。”
唐君雅冷眼看着他的卑劣行为,肯定是用了什么毒,一大早便故意挑事,越美人分明是要叫袁美人误会,真不是个安分的人,还不如叫他在太浮宫守着药罐子,唐君雅真是后悔跟他扯上关系,估计以后也不得安生了。
看着越美人毫不客气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她皱了眉,忍不住咳了两声好引起他们二人的注意。
“寡人本以为袁美人不守规矩,现在跟越美人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越美人未免太过野蛮。”唐君雅踱着步子向两人走去,脸上是一片暗沉。
袁美人看到她从偏殿的方向过来,才明白越美人有意激怒他,心中对此人更是不齿。
越美人听不惯她将自己与别的人比较,嗤笑一声,而后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昨天夜里,在沾着陛下香味的床上入睡,难得好眠。”
唐君雅避开了眼,不去看他,只觉胃里一阵恶心:“来人!将寡人的床榻丢出去烧了!”
几个侍女动了动脚,却迟迟未进去,皆是一脸为难,越美人还在门口,她们不敢动手。
越美人笑眯眯地靠近一脸怒火的人,大掌一下落在她的头上,拂着她的柔发:“陛下勿恼,一大早就动怒,会变丑的。”
唐君雅不悦他的无礼举动,伸手欲推他,却被他先一步从侧边抱紧双臂,软在地上的袁美人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其余人站在旁边无措。
“越美人,寡人劝你不要如此放肆!”唐君雅对他有了杀意,心中暗念这是早晚的事。
越美人似乎极喜爱她这副想挣脱却无力挣脱的样子,眼里染了别样的情绪,看着她怒瞪的双眼忍不住想要靠近,刚一低头却被一个温润沉稳的声音打断。
“陛下!”
唐君雅一扭头便见楚美人急急踏进了宫门,身后跟着蓝无,心底松下一口气。
越美人也看向来人,眼珠一转,松开了被禁锢的人。
突然得了释放,唐君雅一个不稳就往后轻仰了过去,被楚美人小跑了几步稳住身形。
楚美人一脸紧张地望着她,稍理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而后轻拂着她的后背:“陛下可还安好?”
唐君雅摇了摇头,他来得正好,估计是蓝无请他过来的。
越美人也是明眼人,视线从楚美人的身上转到蓝无的身上,最后深深望了唐君雅一眼,嘴角轻勾:“陛下,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他便手一背朝大门走去,在路过蓝无身边时,微顿了一下脚,低骂了声:“好一条忠诚的狗儿呢。”
唐君雅紧皱了眉,看到蓝无低垂了眼往后退一步,淡淡回他:“越美人慢走。”
感受到怀里的人隐忍着怒火,楚美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直到那无法无天的人终于消失在圣栖宫,唐君雅才扶额长叹,在心底发誓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越遥,居然敢这么侮辱蓝无,蓝无肯定又要难过死了。
她将楚美人稍稍推开些,抑制住激动情绪勉强出一个浅笑:“楚美人,谢谢你,麻烦你带人将袁美人送回去吧,寡人还要上朝去。”
等楚美人遵照着她的吩咐带人离开了,唐君雅才匆忙拉着蓝无进了寝宫。
几个侍女把床榻搬了出去,又自觉地将门关好。
唐君雅看着最后一道光线被门阻隔掉,这才将蓝无紧紧抱住,头往他怀里一个劲儿地蹭着:“蓝无,你受委屈了,寡人对不住你。”
“他今日如此羞辱你,改日寡人定叫他生不如死。”
她嘴上虽念着蓝无委屈,自己也觉得委屈得不得了,想在蓝无的怀里寻求安慰。
蓝无被她的头蹭得有些痒,抱住了她的头:“陛下别这样,蓝无只当没听见越美人的话。”
“你又是这样!寡人心中有气,你要跟寡人一起骂他!”唐君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仰起脸看那毫无波澜的表情,为他感到不公。
蓝无顿了片刻,这才应了她的意思:“好,越美人对陛下无礼,对蓝无恶语相向,他,很坏。”
听他半天只用了一个字描述,唐君雅仍觉得憋闷至极,蓝无脾气太好了,太容易被欺负了。
她微蹙了细眉,抚上他的脸,轻声唤他:“蓝无,你太高了,寡人够不到,你稍微弯下腰好吗?”
往常,唐君雅多数时候是坐着的,蓝无会跪坐在一旁,很少像现在这般站得这么近说话的,蓝无要比她高一头多,叫她不得不抬起头。
等蓝无意识到这一点,他才觉得不妥,单膝就跪在了她面前:“这样陛下就能轻易够到了。”
身前的人倏然就矮了一截,唐君雅有一瞬的错愕,而后轻笑着抱住他的头,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随后定睛看他。
“就算你没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寡人还是要哄哄你。”
“蓝无,你要学会表达情绪,现在寡人看到了你的委屈,倘若是寡人没看到呢?若是你在背地里受欺负了却不说,寡人怎么哄你呢?怎么心疼你呢?”
蓝无无措地眨了眨眼睛:“陛下不必哄蓝无,蓝无……也不想叫陛下心疼。”
唐君雅看他呆呆地说出这话,心又开始疼了,她捂着心口:“蓝无,你太懂事了,你难道不知道争宠吗?你难道不想要寡人更多的宠爱吗?”
“哦~寡人知道了!”
唐君雅忽而抬了他的下巴,笑着逗他:“你是不是仗着寡人独宠你,你才如此平静,是不是寡人哪一天宠了……楚美人,你才会学着争宠?”
她说得有些起劲儿,没太注意蓝无微暗的眼眸,故意继续念着楚美人的好:“楚美人温婉可人,在寡人有难时还能及时护着寡人,他对寡人也总是关怀备至,还给寡人亲手做了……”
“那陛下就多看楚美人一眼吧。”
唐君雅说着说着就被蓝无打断了,还当他有了脾气知道吃醋了,心中一喜,谁料他的眼里竟带着一点祈求,她看不懂了。
“蓝无,你说什么呢?”唐君雅不懂。
蓝无本是单膝跪着的,被她这么一问,他微一起身,随后郑重地双膝跪地。
“陛下,虽说先帝是叫蓝无诞下陛下的孩子,但陛下无需为了蓝无弃后宫不顾,楚美人温和良善,对陛下的爱意蓝无一直都知道,蓝无今日请楚美人过来,一路人楚美人对陛下的担心,蓝无也看在眼里,楚美人家世好、相貌好、性格也好,倘若没有蓝无,楚美人定是陛下最宠爱的人,还请陛下爱护楚美人。”
蓝无说到最后,竟然双手伏地,深深一拜,叫唐君雅吓得退后一步。
唐君雅从未听过蓝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此刻还是为楚美人哀求,求她去把宠爱分给别的男子,她久久不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过了半晌她才挥退脑中的复杂情绪,将蓝无一把扶起:“蓝无,你是不是傻?寡人是在说笑呢,你怎么当真了,还替楚美人说话?”
唐君雅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楚美人看蓝无常在她身边,为人又比较单纯,便叫他帮自己美言几句?
“蓝无,你实话告诉寡人,是不是楚美人叫你这么说的?”
虽然唐君雅觉得楚美人不会做这样的事,但说不准真有过这种心思。
蓝无使劲摇了摇头:“楚美人什么都没与蓝无说过,都是蓝无自己看出来的。”
唐君雅踮起脚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真傻,你若是再这么为别的男子说话,寡人就要生气了。”
蓝无怔愣住了,对于她的话和她的小动作,心底的沉重感奇异般地消失不见,他缓缓开口:“陛下真的……不喜楚美人吗?”
唐君雅捏了捏他的脸,不悦道:“你怎么还提楚美人?寡人的眼里只能装下你一个人,别的人都与寡人无关,寡人提说别的人都只是为了激你,你怎么不开窍呢?”
又是如此直白的宠爱,蓝无的心又荡漾了,缓缓绽开了笑颜。
唐君雅瞪着他:“不要以为你给寡人笑一下,寡人就能原谅你了,要这个!”
手指点了点他的唇。
蓝无会意,浅笑着低头在她唇上轻落,顷刻间就离开。
唐君雅刚闭上眼,还未来得及感受就没了,忽地又睁开眼:“你这么敷衍寡人,是不是嫌弃寡人还未洗漱?”
蓝无笑着应她:“陛下上朝迟了,快去吧。”
唐君雅轻哼了一声:“寡人之后再来向你讨。”
因着早上的纷争耽搁了不少时间,又与蓝无言谈了许久,等唐君雅一番洗漱更衣和简单地用了早膳,走进朝堂已经是正常时间半炷香之后的事了。
朝堂上,静悄悄。
等了好一会儿功夫,她们的陛下终于一脸明媚地进了大殿,心道疫病在一朝之间止住,陛下欣喜也是自然。
唐君雅迈着轻快的步子坐上了高位,还沉浸在与蓝无的笑谈之中。
“陛下,可喜可贺!越美人不愧是药王谷的人,昨日夜间越美人配的药,用在病患身上很快就起了效果,按律当赏!”
一位大臣响彻大殿的声音把唐君雅从迷醉里唤醒,她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是越美人这几个字眼叫她不悦,之后,一上午都板正着脸应付各位大臣的发言。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摸不准陛下这说变就变的脸色是何缘故。
下了朝,唐君雅不顾众位大臣的复杂神情匆匆离开。
赶回了圣栖宫,唐君雅重展笑颜,看到寝宫里蓝无的身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了。
喊了他一声,蓝无便直冲着向她奔来,直接将她扑倒在地,唐君雅重重地摔到地上,脑袋磕得生疼,不敢相信蓝无的热情有些过度了,可他平素也不是热情的人,更不会叫她摔到地上。
正要问他怎么了,脸上便一片湿热,竟是蓝无伸长了舌头一下一下欢快地舔着她。
“蓝无!你怎么了?”唐君雅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