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
“越遥!你不要太过分!”
唐君雅真的发怒了,该滚出去的是他!
越美人等蓝无消失在寝宫里,才轻哼了一声将她松开,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重新挂上了笑脸:“怎么会这么抵触呢?我不过是试探一下陛下的意思罢了,没想到陛下的反应如此大,可真叫我意外呢。”
唐君雅得了自由便将他一脚踹开,坐起来理了理衣裳:“有病!”
“没事找事!那么会炼药,怎么不吃点药治治自己的病!”
若不是现在的能力不足以跟药王谷对抗,先帝也嘱托过不能得罪药王谷的人,唐君雅真想让他的脑袋立刻搬家,居然如此无礼!
都骂到他头上了,越美人却并没有离开,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她,从上到下,最后轻抚着下巴点了点头。
唐君雅被他看得极不自在,紧锁眉头:“越美人又想做什么?”
越美人眯起了双眼,最后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幽幽道:“我看上了陛下的身体,想要个孩子了。”
唐君雅觉得他没有任何尊重意识,本就对他极为不耐,现在听他竟还腆着脸说出这样的话,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站起来就要离开,胳膊却被他拽住。
“我想要一个模样像陛下的孩子,我自己来生。”
唐君雅听了只觉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剩把“想吐”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越美人轻笑:“瞧陛下这抵触的模样,怎么跟被霸道妇人逼迫的小郎君似的?我又没说要跟陛下睡,陛下真要叫我侍寝,我还不乐意呢!”
又是想要孩子,又不可能跟她睡,唐君雅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怒瞪着他。
“陛下考虑考虑,我只需要陛下身体里的一些东西罢了,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越美人说完这话就躺在了她的床上,丝毫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唐君雅听到他捂着被子一角闷声说:“今夜我就睡在这里,陛下请自便。”
唐君雅愣愣地望着他,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说的自有办法,那办法……是无接触受孕吗?想想就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真是个可怖的怪人。
越美人奔波了一下午,从皇宫到南部疫病区,骑马来回差不多需要两个时辰,许是真的累极了,唐君雅看到他躺着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无奈摇了摇头,既然越美人赖在这里不走,那她走。
门扇一打开,唐君雅心情舒畅了不少,突然袭来的冷风将心头的燥热散去了一大半。
她从寝宫出来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蓝无在门口守着,蓝无看到她突然出现,有一瞬的呆愣,而后张了张嘴,许多话语涌上心头,最后只喊了一声:“陛下。”
唐君雅牵了他的手径直往偏殿走去,待关好了门才埋进他的怀里,如同弯月藏进云里。
偏殿里只燃了一根蜡烛,不算太亮,不算太暖,唐君雅却觉得很温馨。
过了半晌,她才闷闷道:“你抱我去床上。”
蓝无依了她的意思,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想要拉开被子给她盖上,刚一伸手,唐君雅又藏进了他的怀里。
蓝无顺势坐在了床沿,好叫她倚靠得更舒服。
“蓝无,你难过吗?”唐君雅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应她的,是抑住了复杂情绪之后同样平淡语调的几个字:“蓝无无权难过,陛下心里有蓝无就够了。”
唐君雅抬起头,眼里竟蓄了泪:“你不愿说,寡人替你说!你名不正言不顺,越遥赶你走,你无能为力,他要推倒寡人,你也无权拦阻,你只能一个人站在外面吹冷风!你不难过!寡人替你难过!你明明难过却只能说你无权难过,寡人替你难过!”
说着说着,眼眶便盛不下那泪水了,她再次埋进了蓝无的胸膛。
“陛下……”蓝无听她一席话本就够震惊了,现在看她汹涌的泪满脸纵横,更加无措起来,只好轻拍着她的背:“陛下受委屈了,莫哭了。”
“不!”唐君雅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干,以后也不会对寡人做什么,寡人只是觉得你受委屈了。”
蓝无的手将要落在她背上,竟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待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眼里的阴霾一下子烟消云散,手更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身上没有带丝帕,蓝无便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
唐君雅坐了起来,任由他的手将自己的泪水缓缓擦净,他的手落在脸上很温柔,和他的眼神一样温柔。
唐君雅轻摇了头将他的手甩开,而后用衣袖抹了一把残泪,又将他的手握住:“寡人说过,寡人的榻只有你能睡,今日越美人要睡,明日寡人就不要了。”
蓝无被她这模样逗笑:“陛下高兴就好。”
唐君雅用拳头推了他一把:“那你高兴吗?”
“陛下高兴,蓝无就高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就不能只说你自己!”
“蓝无高兴。”
“蓝无?”
“嗯?”
唐君雅捧了他的脸:“你可不可以不要自称名字了?说我。”
“好,蓝…我……我记住了。”
蓝无应得快,真说出口却不是那么自然,因为在他眼里,只有后宫美人才敢在陛下面前自称“我”,能在陛下面前如此自称,他之前从未想过。
他还沉浸在唐君雅的这一句带着请求般的问话中,不料脸上的手拿开了,面前的人说:“蓝无,你吻我。”
唐君雅这话说得很轻,蓝无却觉得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他的心上,叫他的心脏骤停,骤停之后是无限的欢呼雀跃,看着面前的人已经仰起脸闭上了眼睛,蓝无缓缓低头。
感受到眉间一点软湿,唐君雅忽地睁开了眼:“寡人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蓝无清亮的眼眸里染上一点疑惑,唐君雅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唇上奇异的触感叫蓝无不禁瞪大了双眼,他突然想到了……
樱桃。
在皇宫暗所受训时,有一回给每个人发了一颗樱桃,那樱桃又大又红,表皮很光滑,却不是叫他们吃的,而是告诉他们陛下的唇就像樱桃一样,他们伺候陛下要学会用吻叫陛下的唇舒服,那樱桃是叫他们练习的,要轻轻地将半颗含在口中,却不能把皮咬破。
那樱桃他留了三日,后来觉得再放久了会坏掉,就一口吃掉了,熟透了的樱桃,很甜。
忽觉嘴巴被咬了一口,唐君雅闷哼了一声将蓝无放开,惊讶地看着他,觉得这不像是蓝无会做的事。
蓝无也是一脸惊讶地望着她:“陛下恕罪,我只是觉得樱桃很甜,我…不是…我……”
一时慌张,连话也说不清了,蓝无最终垂下了头:“陛下,我错了。”
唐君雅摸了一下嘴唇,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估计只是他不小心牙齿用了力,毕竟二人都没有经验,他紧张也是正常,此刻看他耳根子泛红,又低垂着脑袋,感觉可爱得紧,便想要逗他一逗。
她装作生气的模样呵斥道:“寡人稍微对你好些,你便不知轻重了,胆敢这么对寡人,寡人可不能轻易宽恕你!寡人要重重地罚你!”
蓝无惊慌着抬了头,看到她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上面残着浅浅的齿印,嘴角渐渐弯起,他疑惑了。
唐君雅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放倒在床上:“就罚你给寡人侍寝吧!”
感受到蓝无的身体一瞬间僵硬,唐君雅在他胳肢窝挠了一把,叫他不禁缩了缩胳膊:“陛下,别闹了。”
“寡人说认真的。”
唐君雅停住了手,躺在床上偏着头,定睛望他:“等到月底,寡人就带你去皇家别院住几日。”
“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与寡人。”
唐君雅扯了扯蓝无的衣角:“你平日里穿得太朴素了,寡人叫人给你多做几件衣裳,你每天换一套,别院里,只有寡人看得到,别的美人也不会嫉妒你。”
唐君雅抚上了蓝无的眉眼:“听说民间男子会在三月里放风筝,风筝放得越高,这一年便会万事顺遂,别院附近有长满青草的小山坡,很适合放风筝,你也去放,虽是月底才能去,也能赶上三月的尾巴。”
唐君雅揉了揉他的头发:“蓝无,寡人不想等了,寡人想叫你早些留下孩子,想叫这宫里头只有你。”
“你可知寡人为何要吻你?”唐君雅最后轻轻地触上了他的下唇。
蓝无听她说了那么多对未来的美好规划,觉得像在做梦,暗暗里掐了自己一把知道不是做梦,便计算着时间,却意外地忆不起现在是哪一日了,可日子还没想起来就被问了这么一句话,他……
想起那触感,想起他那无礼的举动,蓝无红了脸,低低应了声:“不知。”
“因为……”唐君雅在他的耳边轻语:“寡人不想哪一天突然被人夺了吻,寡人要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看着蓝无依旧处于愣神的状态,一副傻傻的模样,唐君雅轻点了他的额头:“寡人的爱夫,你为何不说话?”
她这一句又一句的,蓝无哪里说得出话来,脸上一片烫红,心底如春日里的万千花卉一齐绽放,嘴上说的却是:“我还不是陛下的夫,陛下别这么唤我。”
“寡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许反驳。”唐君雅捂了他的嘴巴,手动封了他的口。
蓝无的唇贴着她的手掌吐出一个愉悦的字:“好。”
月笼大地,光洒屋檐。
蓝无等身边的人睡着,才将胳膊从她头底下拿走,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站在床边给她掖好了被角,低头时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唇,浅浅地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只一下,他便匆匆离开了,另取了一条薄被睡到不远处的矮榻上。
唐君雅清早是被两个人的争执声吵醒的。
“你昨夜宿在陛下的寝宫?”
“是又如何?”
“好啊,你让我进去看看,我要见陛下!”
“陛下昨夜……累了,还在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