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赖府疑云（十二）
赖天来猛地回头，魂牵梦绕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四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都幻想这一刻，秦雅的音容笑貌刻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车站大厅中流出，秦雅站在众人之间，在赖天来的眼中，她是那么引人注目。
秦雅带着一顶带着蕾丝的帽子，帽檐上还插着一根不知是什么鸟的羽毛，粉色的裙子只到膝盖，露出一双洁白的细腿。
她似乎化了妆，嘴唇上点着嫣红，花了些眼影，那双眼睛更加摄人心魄。
赖天来推开周围的人群，他觉得自己胸口的扣子扣得有些太紧了，紧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气真的太热了，他在心里想道。
他终于站在了秦雅的面前，伸出手想触碰她，可又怕这一切是镜花水月，触不可及，便又停在了原地。
看着面前呆滞的男人，秦雅不由得笑了出来，她向前一步将赖天来紧紧抱中，将头贴在了赖天来得胸口处，听着他扑通扑通飞快的心跳。
“天来，我回来了。”
她开口说道。
赖天来此刻有些发懵，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爆炸了，四年未见，秦雅从一个活泼俏皮的女孩张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女人，而此时的他还想还停留在四年前。
赖天来双手悬在空中无所适从，他微微低头，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秦雅身上扑鼻而来，将他本就混乱不清的脑子熏得更加迷离。印象中，秦雅身上也是有股香味的，但没这么浓厚，而是像花香一样的点点沁香。
但是秦雅好像也变矮了，以前的她站着就可以轻松摸到自己的脑门，而现在戴帽子的秦雅还未及他的下巴。此时的她，少了一分读书人的文雅，多了一丝洋人的热情。
不过不要紧，不管是花香还是香水，赖天来他都喜欢。
他回抱住了秦雅，低下头附到秦雅的耳边，轻声说道。
“秦雅，我来接你回家了。”
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被二人吸引了目光，投来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尽管现在比起过去开放了不少，一个女人当街和男人拥抱在不少人看来都是一个大胆的举动。
但是赖天来和秦雅都没有在意，此刻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章程，我回来了。”
“豆子，我来接你回家了。”
故作深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肉麻的语气直接让赖天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松开抱着秦雅地手，一脸通红地瞪向一旁学他俩说话的章程和小豆子。
他有些后悔叫这两个活宝来了，赖天来有些头疼。
“好呀你们俩，居然敢开我的玩笑。”秦雅笑嘻嘻地走上去，一手揪住一人的耳朵，章程和小豆子连连呼痛，当场求饶。
“秦雅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眼前打打闹闹的三人，赖天来松了口气，他之前一直为这次的久别重逢而感到紧张。
他一直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不过幸好，秦雅没变。
赖天来和秦雅将章程和小豆子送回了家，两人都不想回秦家，索性就在县城中闲逛，
担心两人独处时会尴尬，此时的赖天来正满脑子找话题。
我该说些什么，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在外国生活有没有不习惯，刚回来还适应吗？
不不不，一上来就打探别人的私生活是不是不太好，就算对方是秦雅。
赖天来皱着眉毛，低头沉思道。
果然还是应该从自己说起吗？
可是我应该说些什么，这四年来靠着想你时的动力成为商人？用手段吞并其他商行？还是成了你爹的干儿子？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自己做的坏事？是嫌秦雅太喜欢我了吗？
赖天来脑子一团糟。
看着赖天来涨红的脸，秦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赖天来此时正因为找不到话题而苦恼。
真是的，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呀。
秦雅小声笑了出来，赖天来这些年的改变她都有听父亲在书信里说过，就和换了个人一样。
但是在外留学这几年的经历，让她已不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她能理解赖天来的不容易。
秦雅笑盈盈地看着赖天来，她在心里想到着。
不管今天一见，天来也没变成什么坏人呀。
“秦，秦雅。”赖天来红着脸开口说道，“你走的这几年，集市不办了。”
他将头偏到一边，牵起秦雅的手，眼神飘忽不定。
“但是那家书店还没关门，我们要不去那边坐坐。”
那家书店本来是倒闭了的，赖天来将它盘了下来，那是秦雅和他共同的的回忆。
“好呀。”秦雅笑着回答道，将二人的手由简单的拉着改为十指相扣。
紧紧碰触的掌心传递着两人的温度，赖天来有些口干舌燥。
今天的太阳真是太大了。
目送两人走进书店，伏熙站在门口，一阵无语。
陈宁凯看着坐在一起的秦雅赖天来二人，感动的哭个不停，一旁的张成正一个劲给他递纸。
他发誓，他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的，不对，任何一个人的泪腺如此发达，虽说看到二人久别重逢，伏熙也觉得有些感动，但感动到哭出来，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呀。
难不成是受到玉佩的影响了？伏熙猜测道。
玉佩作为诡域里深层和表层连接的通道，本就承载了诡域核心的一部分力量，那么作为灵感过高的陈宁凯，受到诡域核心的情感影响就再正常不过了。
伏熙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到关键，顺着这个思路，他继续梳理了下去。
仅仅是通过触碰玉佩，陈宁凯就会被影响的如此严重，代表诡域核心的痛苦会更加深切。
那么，这个悲情故事的主人公，可不止赖天来一人。
并且这个诡域深层叙事也有多处不合理，对于赖天来，四年时光，他是如何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是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在诡域中却直接一笔带过。
而他和秦雅在一起的时光，却占据了绝大部分记忆。
不仅如此，根据伏熙观察，赖天来绝非良善之辈，是一个可以不择手段达成目的之人，怎么可能在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孩面前如此瞻前顾后。
那么，记忆中羞涩的赖天来，会不会是秦雅眼中的赖天来。
透过窗户，伏熙盯着坐在赖天来旁边的秦雅，若有所思。
赖天来和秦雅一直在书店待到了太阳下山，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秦家。
此时的秦家上下早已睡下，赖达下的药似乎有些多了，赖天来路过秦众勋的屋子往里面看了眼，发现他还在呼呼大睡。
他领着秦雅来到了秦府的一处池塘边，二人的身后，是秦雅过去的住所。
“秦雅，我现在回去了。”赖天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本打算和秦雅待一个早上，可是两人久别重逢，忘了时间，在书店里一呆便是一天。
“府上的下人此时都睡下了，我明天就安排他们给你接风洗尘。”
秦雅推开房门，里面的陈设和她走时一模一样，屋里一尘不染，看得出来这里时常有人收拾。
“天来，你能留下陪我会吗？”
她坐在床上看着门外拘束的赖天来说道。
秦，秦雅叫我进去坐坐？
赖天来紧张地同手同脚地走了进来，秦雅点起了烛台，推开了半扇窗户，将头靠在窗边。
窗外的池塘里长出了一些初夏的荷花，错落在池塘里，应着风吹蛙鸣，月光碎在了湖水里。
赖天来不好意思和秦雅坐在同一张床上，他左右环视了四周，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张小凳子，坐在秦雅旁边。
秦雅看着窗外的月，赖天来看着秦雅的脸，洋裙穿在她的身上，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一样。
赖天来不知道秦雅找他要说什么，但他喜欢此时的安静。
“天来。”不知过了多久，秦雅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们私奔吧。”
私奔？
赖天来有些发怔，这个念头他在四年前的那个夜里也想过，当时的他什么都没有，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带秦雅离开这里。
可是今非昔比，现在的他，早已成为了这里最有钱的人，只要他一句话，整个秦府就都可以成为他的东西。
四年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他已经成为商行的龙头老大，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跟秦众勋谈判。
“秦雅，你听我说。”赖天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穷小子了，我现在有钱，比你爹还有钱。”
“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给你和秦家一样多的嫁妆，我，我还在城里开设了工厂，洋人见了我都得低头。”
他越说越激动，一把将秦雅拥入怀里，看着她的双眼。
“我要娶你，秦雅。”赖天来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明媒正娶。”
秦雅哭了，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不是那种听见心上人承诺后激动的泪水。
那笑容中带着赖天来看不懂的哀伤。
她擦了下自己的眼泪，笑着说：“好啊，我等你，”
接着烛光，秦雅的纤纤细指头划过赖天来棱角分明的侧脸，用拇指肚擦过赖天来的嘴唇。
香水味顺着秦雅的手飘来，赖天来觉得自己从未发现秦雅如此的美丽，缱绻的气氛萦绕在二人之间，屋里在升温，二人的眼神也变得逐渐迷离了起来。
可，现在不行。
赖天来托起秦雅穿着薄纱的手臂，温柔的握住她的左手，低头轻啄了上去。
情正浓处，他也只是吻了吻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