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有人高声道：“不若我们先动手，否则她一会儿真的成魔该怎么办？”
众人相视一眼，都觉得说的有理，团团将镜一围住。
镜一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她眼前来来回回都是她在牢笼里度过的那几年。
他们围着牢笼之中冲着她笑，像是观赏动物一般。
她忽然想起幻境之中的声音，对，他们该死，欺负过她的人都该死。
“我要你们全都去死。”她嗤笑几声，一道巨大的灵力朝四周扫去，当即将众修士击倒在地。
可是还不够，杀戮一旦开始，又怎么会轻易停下。
她一路朝前去，人挡杀人魔挡杀魔，一个都不肯放过。
一时间，血流成河。
不知道在修真界晃荡了多少天，有人认出了她：“那不是比试会上夺得第一的奇才镜一吗？快去快去叫人！”
她没有听清，一直沉溺于杀人的快感之中，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是她要杀戮，是他们要杀她，是他们先动手的。
如此想着，她又是一道灵力下去，却被人给挡住了。
她机械地抬起头，朝来人看去，只看到一抹紫色，她认不出那人是谁，想也没想，直接抬手又朝人击去。
“师妹！”禾芷大喊一声，堪堪躲过了一击。
“临阵脱逃已是大过，如今又对同门大打出手，来人把此人给本掌门抓起来！”一旁同行的玄阳宗的掌门冷声道，随即有弟子十余人上前将镜一围住。
颜娉立即上前去拦：“师叔像是被心魔缠住了，还请掌门手下留情！”
“正是因为被心魔缠住才要抓她，否则难道要让她与魔界中人一同为祸我界？”玄阳宗掌门左右看了一眼，“将她拿下！”
镜一仰头笑了几声，红着一双眼眸，抬袖一挥，将齐齐围上来的修士全部打倒。
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镜一了，她如今也有能力反抗了，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她可以自救。
她飞升至半空，双手引来数十里的灵气，聚集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灵力团，毫不犹豫朝下空所有人砸去。
灵力炸开的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在场之人，修为低的当即昏死在地，修为高的也受了内伤，堪堪站得住而已。
“一年多未见，师叔怎么又这般厉害了？”颜娉擦了把口上的血，爬起身来。
禾芷看她一眼：“现在可不是你盲目崇拜的时候，你师叔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再磨蹭一会儿，你我师徒二人恐怕都要死在此处。”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走！”
两个修为不算低的修士都落荒而逃了，其余人看着也各自心中有了盘算，一时间在场的人大半逃了出去。
玄阳宗掌门又气又怕，可始终拉不下面子跑路，有弟子见状立即上来劝：“听闻镜一并未对付未上前主动寻事的，她如今这般厉害，不如叫我宗弟子也快些撤吧，现下还是对付魔界要紧。”
掌门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罢了，撤！”
人都走完了，只剩镜一一人挂在半空中，可她好似浑然不觉，还在聚着灵力朝地上砸去，将平坦的路面砸得坑坑洼洼。
她眼前站了许多人，那些她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都围了上来，拿着匕首要杀她，她一一反击，将人打得半死。
可她看到人群之后，站着一个她熟悉无比的人，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流着泪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她往后倒去，从半空摔落在地上，周围空无一人。
“阿榆，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她口中一直讷讷道，泪从脸颊滑过。
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只看到见白榆拿着匕首朝她一步步走来，用那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
不敬神佛，不守道心，可她终究还是被俗世所牵绊。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开始飘起雨丝，她好像又清醒了一些，爬起身来，带着满身的泥泞，摇摇晃晃继续朝前去。
她感受着冰凉的雨丝，恍然发觉街道上空空荡荡，偶有几个撑着伞的行人匆匆而过，只有她一人在雨中。
再也没有人给她撑伞了，这偌大的三界，再也没有给她撑伞了。
或许她本就是不需要撑伞的，她本就可以在雨中，是她贪图在伞下的感觉，所以此时才会这样难受。
她扶着道路两旁空旷的小摊往前走去，黑漆漆地长街之中好像站了一个人，他手里举着一盏兔子灯，在朝她招手。
“阿榆！”她欣喜地喊了一声，朝着人跑过去，却又停在了半路。
她不能过去，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她不需要别人，不需要家，她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抬头再往前看去，街道上的人不见了。
她自嘲地笑笑，她就说，不会有人来救她的，所有人都是会离开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忘了他，忘了所有人，忘了曾经发生的所有事，这才是她该做的。
她盘腿坐在地上，聚起灵力朝自己的识海之中攻去，试图将所有的记忆都抹杀殆尽。
“噗！”她一口血喷在地上，溅出去了很远，可她似乎并未察觉，继续在自己的识海中进行破坏。
她不记得自己吐了多少次血，终于她的识海之中模糊一片，她高兴地狂奔起来，路过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可她一句也听不见，只往前狂呼着。
正高兴着，前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师父，我真是寻了你好久。”
镜一冷冷看着眼前的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记不起他是谁，可是这个声音让她有些厌恶。她二话没说，朝人击去。
“将她绑起来，带回魔界！”蓬仇冷声道，这一回他一定要抽去她的骨，成为魔界之主。
“找死。”镜一低斥一声，朝众魔袭击而去，她原先纯白的灵力掺杂了一丝黑，看起来像是化不开的浓雾，诡异异常。
蓬仇被她一掌拍在胸口，当即吐出一口血来，低骂道：“怎么竟变得这般厉害了？”
“魔主，我瞧她有些神志不清，不若将她引去魔界再动手不迟。”有魔怪上前建议。
蓬仇点了点头，等到了魔界，她的修为会被削弱，那时再抓她就容易多了。他一边朝镜一反击一边朝前头飞去，果见镜一追了过来。
只是她的杀伤力太大，他每次引她前进一段，就会被她打伤一次，这样下去，还不到魔界，他只怕会先死在此处。
他左右看了两眼，立即叫来随行的魔怪顶替自己。
一路朝魔界的入口跑，一路死了一群魔怪，看得蓬仇有些痛心。
直到魔界入口，蓬仇看到守着的一些修士，估计是来寻他的，他叫人拦了上去，快速将镜一引入魔界之中。
修士中有灵境山的弟子认出了镜一，惊呼道：“那不是镜一师叔吗？她不是疯了吗？怎么又去寻蓬仇去了？”
“不知道啊，快回去叫掌门来！”小弟子说罢拔腿就跑，还有几个守在魔界入口的弟子，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
而魔界之中已经打起来了，蓬仇看着镜一大杀四方，心中震惊，她的修为怎么一点儿也没被削弱，反而还更强了？
他有些头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镜一一把掐住了脖子：“你找死！”
见她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蓬仇双腿忍不住发抖，口鼻也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扒住她的手，要求她饶命，可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见，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镜一，我是白榆啊”他断断续续道，试图让镜一清醒过来，至少清醒的镜一没有这么恐怖。
他的话好像见了效果，只见镜一怔愣一下，果然松开了手。
来不及想那么多，他连忙朝前几步，却被她再次扭住了手臂，他疯狂大喊：“镜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白榆啊！”
这一次，他没能将她制止住，反而让她更加激动起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双目通红，声音颤抖道：“连你也要杀我，连你也要杀我”
蓬仇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已是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只能用力扒开她的手。
“我要你死！”镜一大叫一声，一手破开他心脏，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去死去死！”
她看着眼前的人躺在了地上，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的鲜血，喃喃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阿榆阿榆！”她疯狂摇晃着蓬仇的尸身，往他眉心灌去灵力，可是什么用都没有。
她哭喊着，突然顿了一下，又笑起来，杀了他杀了他，只要她杀了他，他就不会有机会再来杀她了，他会永远都听话永远都信守承诺。
“相公，我带你回家。”她安心了，这一回，她能和他一起回家了。
她一把抱起惨不忍睹的尸身，极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带着他慢慢朝外走去。
走了一路，血流了一路，在地上画出一个蜿蜒的图案。
她却没有发觉任何不对，一脚踏进了修真界，静静听着外头守门弟子的尖叫声。
“嘘——不要吵到我相公睡觉了。”她朝尖叫的弟子轻柔地笑了笑，接着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