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里的重合,那个雨夜,就是一辆与这辆极为相似的马车带走了镜一。她想也没想,追了上去,横拦在马车前:“什么人!”
白榆也跟了上来,低声劝道:“当心身子。”
她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与马车对峙:“我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车夫瞥了她一眼,欲将甩鞭将车从她身上撵过去,却被车里的人拦住:“路过此处罢了,不知姑娘有何事?”
就是这个声音,就这个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可人界已过去百余年,此人怎么还活着?
她压住颤抖的声音:“我们县里最近老是走丢孩子,我怀疑你是拍花子,你将车门打开让我瞧瞧,否则我要报官了。”
车里传来一阵轻笑:“原来如此,姑娘看吧。”
车门被打开,里面只坐着一个青年男子,与她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她有些恍惚,难道是她先入为主搞错了?
“抱歉,打扰二位了。”她护着肚子后退两步,让出路来,没看见男子在瞥过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时,眼神沉了下去。
看着车轮滚滚走远,白榆才问:“这是怎么了?你认得他们?”
镜一摇了摇头,转身欲走:“许是我认错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方才马车打开的那一瞬,车座底下有一片暗红色的袖子。
她心中大惊,拔腿朝马车追去。
白榆立即跟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先莫激动,肚子还有孩子呢?你是发现什么了吗?不如先整理出思绪来,我们去报官,不然仅凭你一双腿如何跑得过马车?”
“对对,还有阿凤。”她摸了摸肚子,缓了缓心绪。
白榆也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牵着她慢慢往回走:“一一,莫着急,慢慢说。”
“他们要抓人去猎场中,用野兽咬他们。”镜一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白榆没有怎么听懂,他将她的鞋袜除去,放在怀中暖着:“然后呢。”
“我身后这个印子,就是他们弄的。”镜一将自己肩头的衣裳扒开,露出身后那个图案复杂的烙印。
白榆的脸色僵了下来,他此刻也不想平静了,只想冲上去将他们都杀了。
他握了握拳,搂过她,尽量沉静道:“已经都过去了了,别怕,他们再敢来,我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感觉到她浑身发抖,白榆更是心痛:“一一,你现在不会再被他们欺负了,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想去救她。”镜一抬起眼,满脸泪痕,她不认识那个被抓走的女孩,可,“没有人会救他们的,除了我没有人会救他们的。”
白榆不想让她去,这太危险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有身孕。
可他也明白,她不是去救那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而是去救自己。她不能总是逃避这件事,总也要有走出来的一天。
“好,明日我们先去报官,其余的事,也明日再商量好不好?”白榆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两下,按着她躺下。
镜一点点头,蜷缩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再贴着他,似乎这样才能有一丝安全感。
他也紧紧抱着她,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今天还没有和宝宝说话呢。”
“嗯。”她轻嗯一声,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感觉到两团柔软紧贴在身上,他有些心猿意马,镜一立即发觉了他的变化,伸手去握住了他。
“难受吗?”她像雾一样的眼眸看着他。
“有点儿。”他轻哼一声,任由她动作,“这样只会更难受。”
“那要怎么办?”她低下头去看。
白榆亲了亲她的发,低声道:“你松手,我静一会儿就好了。”他抱紧了怀中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入眠。
第二日一早他去找了掌柜请假,回家等她醒来,商量该怎么办。
他在厨房将早饭煮上,一回头看见她看着厨房门口站着,长发未梳披落在身后,十分柔美。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我们去报完官就回来吧。”她看见白榆坐在灶台前的样子,突然不想再去探究从前的事了,她现在过得已经很好了,不想再自寻烦恼。
白榆静静地看着她,他以为她会追过去。不过,既然她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并没有拦她,不去也有不去的好。
他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的头发梳好:“好。”
镜一笑了一下,窝进他的怀里:“我想给阿凤做几件衣裳。”
“你现在还是少动针线,若真想做,每日至多只许做一个时辰。”
“好。”她凑上前去吻他。
两人气喘吁吁地交缠在一块儿,白榆低头在她耳旁说了什么,她红着脸点了点头,两人移步去了房间里。
她的肚子才四个多月,白榆怕伤着她,只能以手替代,浅浅进出。
看着她全身泛红,眼角带着点点泪意,他也有了感觉,只能动手自己解决,却扛不住镜一在一旁捣乱。
“轻一些。”他疼得嘶了一声。
镜一立即放轻了动作:“这样可以吗?”
“可以。”他带着她的手一起动作,最后全弄在她手中,“好了,去洗手。”
她看着他给自己认真洗手的模样,忍不住仰起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白榆。”
“怎么了?”他随口一问。
“相公。”她又唤了一声。
白榆正色起来,认真地看着她:“娘子,怎么了?”
“我爱你。”镜一紧紧看着他。
“我也爱你。”白榆笑了一下,将她凌乱的发整理好。
她抱住了他:“想和相公在一起一辈子。”
“会的,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白榆感觉她越发多愁善感起来,他怀疑是有身孕的缘故,他特意去寻了大夫,大夫也说可能是因为怀孕,叫他不用太紧张,他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时夜里他总能听见她的呓语声,有时还夹杂着呜咽声,他想了想,自她怀孕以来,他整日都与她黏在一起,应当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那只有可能是因为那晚的马车,她虽说着不去了,可心里总还是的惦记的。
他找了个时机去酒楼辞了工,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带她出门。
看着眼前的马车,镜一还有些懵:“我们这是要出远门吗?”
“你不是想去救那个姑娘吗?我已经都准备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救。”去救那个姑娘,也去救她。
镜一怔怔地被他抱进马车里:“我不是说不去了吗”
“可你每晚都做噩梦,这事若不解决,我实在寝食难安。”白榆坐在马车外,驾着车往县城外走。
“对不起。”镜一从身后抱住他。
“这有何可对不起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他回眸看了她一眼,“车里铺了软垫,应当没有那么颠簸,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镜一点了点头,靠在软垫上,心中酸胀又甜蜜:“相公,那个地方应当在京城,你认得去京城的路吗?”
白榆笑道:“不用担心,我会问路的。”
镜一应了一声,又看见窗外的天气,担心道:“你冷不冷?”
“还好。”白榆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天天气还不错,不是很冷,你好好坐着就行。”
镜一虽是点头,心中还是担心的,却也只能将担心给按下,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
马车一路往前去,出了县城进入官道,道路还算平稳。她有些犯困,再醒来时,已经住进了一个小客栈中,而白榆正在一旁熬药。
“相公,你在煮什么药?”
“安胎药。”白榆没有告诉她,她的胎像一直不稳,如今又路途颠簸,只能靠着汤药来镇一镇。
镜一接过药碗,缓缓喝完,口中被塞了一个蜜饯,她轻嚼着:“我们到哪儿了?”
“我也说不上来,只知这里离京城不远了,约摸还有七八日就能到。”
她在心中盘算着,七八日那个小姑娘若是幸运,或许还在猎场苟活着,或是不幸死在猎场里也好,总之不要像她当初那般就好。
见她两道眉蹙着,白榆轻轻抱住了她:“可想好怎么营救了吗?”
她摇了摇头:“先找到地方再说吧。”
白榆点头:“别太过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没有,还有相公我呢,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开一条路。”
“好,都听相公的。”她眼中带着笑意看他,轻轻躺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总是昏睡着,不知马车何时停的,也不知马车何时动的,却开始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对劲。
她捧着小腹叫停了马车:“阿榆,我有些不舒服。”
马车立即平稳地停了下来,白榆一脸沉重地从车外钻了进来:“可是肚子难受?”
“嗯。”镜一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缩在他怀中,小声喊着疼。
白榆掀开她的裙子看了一眼,可并未见红。这是让他与大夫感觉最奇怪的一点,没有见红,也吃得下睡得着,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气息十分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