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气氛当即凝重下来。
灵境山内,谁不知晓镜一即将飞升,若在此时废除修为,实在是
“我不同意!”禾芷看着镜一没有辩解,直接开口道,“师妹平时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各位都清楚,即使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那孽徒作的恶。”
“师姐,不必与我开脱。”镜一朝她微微笑了笑,“此事确实是我之过错,我愿接受惩罚,废去一身修为。”
围观的弟子炸开了锅,一时有人为镜一惋惜,也有人说镜一罪大恶极,否则又怎会心虚至此。
可身在旋涡中心的镜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罚,飞不飞升对于她来说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掌门见她意已决,也只好道:“那便废去镜一全身修为,送去魔族聚集地。”
说罢,他在大殿中心布下一道法阵。
镜一面色平静,一身从容地朝法阵中走去,却被禾芷拦了下来:“修炼之路不易,你当真就要如此放弃所有修为?”
“师姐不必替我担心。”镜一的手轻轻却有力地抚开她拦下的胳膊,一步步朝法阵中走去。
她站在阵法中心,朝掌门老头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在与他说可以启动阵法了。
掌门别开眼,抬手将那阵法缓缓启动。
阵中忽然金光大作,从镜一的头顶之处,源源不断地将她体内的灵力抽走,她站直了身子,面色苍白,额上布满了冷汗,始终没有叫喊一句。
一炷香后,她百年修得的修为尽数散尽,只剩一副凡人之躯,大殿之中的弟子在一旁看着,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金光散去,阵法打开,她再也撑不住,往前踉跄两步,一口鲜血喷在了大殿洁白的地面上。她抬袖擦了擦唇上的血,淡淡笑道:“将这大殿弄脏了,实在抱歉。”
“你!”禾芷想骂她,却又无法开口,只好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劳烦师姐送我一程。”镜一调了脚尖朝禾芷看去。
禾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她拎着扔在了自己的坐骑之上:“我知晓你为人坦荡,可总要分个时候。”
镜一避开了这个话题,只道:“烦请师姐多盯着些水月岛。”
“水月岛?”那不是镜一好友的地方吗?禾芷心下疑惑,但还是应下了,“你与你那弟子的感情到底如何,他总不会要了你的命吧?”
“师姐放心,我若要死,也得先阻了他来祸害灵境山。”
禾芷看着她没有波澜的双眼,一下就来气了:“你到底为何总是把我们当外人?我只是真的担心你的性命,你却要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她没有生气,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未变过几分:“多谢师姐,前方便到了。”
禾芷不知该如何相劝了,将她送到了那个黑漆漆的悬崖边上:“多加保重,你若是”她想说,你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可又想了想,说了镜一也不会听。
她只复又说了句多加保重,转身离开了此处。
镜一并未回头看她,迈着步子朝黑漆漆地山洞里去。
山洞三面有窗,里头看起来不是太黑,其中有一巨大的石座,石座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动物皮毛,皮毛毯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正是她的好徒弟白榆。
她朝他缓缓走近,停在了十步开外:“你寻我来有何事?”
“近一年未见,只是有些想念师父。”他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围着她走了一圈,最后在她身后停下,“只是有些想念师父,想服侍师父罢了。”
镜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解开了自己的腰封:“都好,不要去找灵境山的麻烦便行。”
白榆一把按住了她即将要滑落的衣裳:“师父对待师弟也是如此主动奔放吗?”
她浅浅笑了一下,笑得甜美:“是。”
白榆死死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自从他恢复魔身,读心术便消失了,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心声了,不知她说的是否是真的。
“是师弟服侍的好?还是我服侍的好?”他表情僵硬,故作轻松道。
“不知,或许下次你们一起,我才能分得清。”镜一心中并没有任何波动,“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描述一些细节,你师弟最喜”
“够了!”白榆再也忍不下去,“师父心中竟连半分愧疚也没有吗?”
镜一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人,为何会愧疚,你若实在难受,不若将我杀了泄愤。”
白榆痛苦地摇了摇头,颓唐地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我不杀你,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我要你有一天同我一般痛苦。”
“我不会痛苦的,痛苦的只有你。”镜一最擅长说谎。
看着白榆又一次被她重伤,看着他仓皇闪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她抬头笑了笑,缓步朝外走去,才发觉外面下了禁制,她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山洞里寒气入骨,没了修为,她被冻得有些瑟瑟发抖,拖着步子躺上了那个石座。她睡着了,与有修为时不一样,是失去了意识的睡着。
她感觉有些冷,手无意识地扯着石座上的毯子,将自己胡乱裹紧,可是还是好冷,她蜷缩成了一团,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缩在石座上的模样,刚要开口嘲讽,却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快步走上前,触碰到她滚烫的身躯,心中一紧,这是发热了?可修炼之人哪有身子这么差的?
手掌抚上她的发顶,他震惊地不敢相信,她的修为全都不见了。
“镜一。”他拍了拍她的脸,见她昏沉着没有反应,他连忙将她抱进了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唤她。
像是感受到了热源,镜一不停地往他身上靠,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有时是好多血腥场面,有时又变成了祥和的景象,还有那盏她从未在晚上点亮过的兔子灯。
她口中开始胡乱呓语:“灯灯”
“什么?”白榆俯下耳去听,以为她是在喊什么人的名字,又被气出一个好歹,她背地里除了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他忽然不想抱着她了,一把将她扔在了毯子上,可镜一不知道,她在睡梦中只想寻找热源,不断地朝他靠近:“好冷好冷。”
白榆心中骂了一句冷死你得了,但还是又紧紧抱住了她,自他恢复魔身后,身形变大了不少,可以从她背后完全圈住她。
他靠在石座上,整个人像是与镜一是一体的,可这样亲密的接触,他却听见她在喊别人的名字:“灯”
这人到底是谁?他忍不下去了,怒斥她一句:“别喊了!”
怀中好像知道自己被骂了,突然低声哭起来:“灯”
白榆狠狠抓着她的胳膊,往后仰了仰身子,闭了闭眼。他想,她说的对,她不会痛苦,只有自己才会痛苦。
“兔子”
这人又是谁!白榆简直要疯了。
“兔子灯”
白榆猛然一怔,兔子灯她喊得不是人名,是兔子灯。
他像疯了一般从她腰间找到那个灵袋,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胡乱地翻了两下,看到了角落里那盏完好的兔子灯。
他恍然落下泪,捧着她睡梦中的脸乱亲。他可以肯定,她之前说的都是假话,她根本未与蓬仇在一起过,也没有别人。
可她为什么非要说这种话来气自己,他又气又喜,轻轻地摸着她的脸,在她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
“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没有咬你,是在吻你。”白榆抹掉她脸上的泪,语气轻柔。
可她还是在喊不要咬我,甚至还疯狂挣扎起来,白榆才知晓不对,他轻轻拍拍她的脸:“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回去。”
镜一拼命摇头,满脸的泪全糊在了他衣服上。
白榆一边哄着她,一边用术法想要让她好受一些,只是魔界的术法不知对她有没有用。
黑色的魔气在她周身转了一圈后,她终于消停了下来。
“一一。”白榆看着她,轻轻唤了她一声,又紧紧地将她搂回怀里。
她从前到底经历了何事,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或许应该直接问她吗?可是这人全身上下哪儿都是软的,唯有嘴是硬的,他问了,她也不会说。
他低低叹息一声,无奈地笑了笑,要是她永远能像现在一样,这么乖地躺在自己怀里就好了。
但显然没有,他不过是出去为她寻个药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又看见她一脸冷冰冰地坐在那里。
他还未从甜蜜中反应过来,伸手要去探她的头:“醒了?还发热吗?”
镜一微微避开:“好多了,多谢关心。”
“你有什么疑虑,为何不肯与我说?”白榆的眉皱了起来,他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她,看着她将药咽下,才坐去她的身边,“就算是你不愿说,也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逼我走了,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疑虑。”镜一垂下眼眸,心中想的却是你算什么,我凭何要与你说。
白榆也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你就算是将我当成个发泄的也好。”
“不用,你找我来若是为了那种事,不如早做早放我走。”